以弗所古城是土耳其之行必到之地。這座羅馬時期繁盛一時的古城距今有兩千餘年的歷史,內有劇院,圖書館、醫學院、集市,公元十七年毀於大地震,現在呈現在我們眼前的是一處大型廢墟。
經過多少年的日曬風蝕雨淋,昔日恢宏華麗的建築只剩下零散的構件和殘缺的雕像。“零落成泥碾作塵,唯有香如故”。偏處一隅的古城廢墟像是一張老人的臉,臉上的每道溝壑都記載着那些紛紛擾擾的前塵往事。站在這片廢墟前,最大的感觸就是,古城雖已成廢墟,依然神聖不可侵犯,沒有各種所謂的“原地復建”、“異地重建”,沒有無良開發商的半夜拆建,沒有取而代之的摩天大樓和商業mall,即便只剩下一片瓦,一根柱,它代表的仍是一段不能抹滅的歷史。
公元前一千年,古希臘的愛奧尼亞人開始在以弗所建城,到了古羅馬時期,憑藉着重要海港的地位興起的這座城市,以弗所成了羅馬帝國廣袤的領土上五個最大的城市之一,也是帝國在亞洲最大的城市,這也就是我們今天看到的這片巨大的廢墟。這片國土上,即便一根古柱,一棵古樹都不能隨便拆除砍伐,在通往以弗所古城的馬路邊,孤零零地矗立着一根怪模怪樣的圓柱,據稱這裏就是名列古代世界七大奇蹟之一的阿耳忒彌斯神殿所在,何其幸運,我們今天仍能夠站在這片廢墟前,真真切切地去觸摸人類祖先曾創造的文明!而不必在博物館裏遠遠地隔着陳列櫃的玻璃,靠只瓦片磚去拼湊那段恢弘的歷史。
穿行於以弗所古城的廢墟中,一些些優哉遊哉的貓精靈不時闖進我的鏡頭。它們終日流連於古城的殘垣斷壁間,與此間的一磚一瓦,一草一木朝夕相處,親密無間。導遊説,這些流浪貓政府部門都會給予照顧,有獸醫定期注射防疫針,餵養,沒有聽説過虐貓事件,在遊客的鏡頭下,它們都很温順,看得出生活得很愜意。在太陽底下,這些貓精靈有的躺在古羅馬雕塑上舒展着慵懶的身體,旁若無人地發呆賣萌,有的邁着悠閒的貓步踱行於王宮的廢墟中,那神情彷彿在告訴我們,什麼蘇丹什麼王后早已塵歸塵,土歸土,如今我們才是這座城池真正的主人……
猜猜這是什麼地方?羅馬古城的公共廁所。2000多年前,沒有電視、報紙、電台,微博、微信、QQ,城裏的公廁相當於一個社交平台和信息中心,男人們在公廁解決三步急的同時,發佈和交換城裏的最新消息,包括集市的價格行情,甚至還有宮廷貴族的八卦。這個公共廁所的一排排馬桶都是石頭做的,古羅馬的貴族養了很多奴隸,那時候還沒發明電也還沒日本智能廁板,冬天上廁所,貴族們就先讓奴隸一屁股坐上去把冰冷的石板捂熱後,主人才上去方便。小小的廁所也折射出各階層的不平等。
這又是什麼呢?磨得光溜溜的石板路面均勻地布着小孔,原來古羅馬時期的人們已懂得如何作最基本的路面防滑處理,以防止路人摔跤。柱礎上的石槽。古時候建房子沒有鐵釘衝擊鑽,靠人手打造的榫槽工藝連接建築的構件,無論多重的石頭都能天衣無縫,屹立千年不倒。依山而建的環形劇場,有兩萬五千個座位,站在劇場中央的舞台上,無需麥克風,表演者的聲音能清晰地傳送到劇場的每一個座位上。
直到最近,古人的廁所習慣還沒有被認為是一個合適的學術研究課題。當以前的考古學家發掘出古代廁所時,他們想出了一些幻想中的理由,以避開它們的實際使用方式。1913年,意大利挖掘者賈科莫·博尼發現了一個羅馬廁所,不過他卻想象它是一個水泵,為整個房子提供動力。
近年來,考古學家對古代廁所進行了重新研究。正是由於他們的努力,我們才能給你帶來這些關於在古羅馬廁所的故事真相。
在廁所出現之前,人們可以在任何地方方便
羅馬人是公共衞生方面的創新者。羅馬的下水道系統,被認為是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成就之一。特別是羅馬的Cloaca Maxima(大下水道系統),建於公元前600年左右,至今仍在使用。
羅馬的下水道系統還建立了一個廣泛的公共廁所網絡。但在管道系統引入之前(甚至有時在引入之後),羅馬人會在任何可能的地方解手。那時有人會使用室內的便壺,之後,人們產生了一個尋找獨立隱私的地方來方便。正如你所想象的那樣,這導致了城市被人類糞便所覆蓋。羅馬詩人尤韋納爾在他的《諷刺詩III》中,警告他的讀者不要在晚上在城市裏走動,否則他們可能會被泔水桶淋濕。
甚至還有公開張貼的告示,禁止公民在公共場合解手。羅馬的提督浴場包括這樣一條信息,內容如下“十二位神明和朱庇特,將對在這裏大小便的人感到憤怒”。
糞便很快就會被水沖走
公共廁所通常與羅馬的下水道系統相連。在帕拉蒂尼山上的廁所裏,廁所位於下水道上方380釐米處。
然而,雖然羅馬的下水道確實能帶走人類的排泄物,但這可能並不是它們的主要目的。羅馬的台伯河經常氾濫,會讓城市經常被積水淹沒。而羅馬的下水道系統的主要目的是排走洪水,最終被引回台伯河。
富裕的人可能會在家裏有個廁所
通常,富裕的羅馬人在家裏有私人廁所。與公共廁所不同,私人廁所通常不與當地的下水道系統相連。相反,羅馬人會把他們的糞坑填滿,然後在他們的花園或城外的田地裏倒掉。因為它們也被用來處理食物殘渣,所以私人廁所通常位於廚房附近,有時甚至位於廚房內。
羅馬人沒有將他們的廁所與下水道相連有兩個原因。一是由於下水道容易被水淹沒,二是擔心老鼠等小型害蟲從裏面爬出來。
上廁所結束後,人們用公共的棒狀海綿擦拭
直到1857年,第一張有包裝的衞生紙才開始商業化銷售。在此之前,人們被迫使用任何可用的天然材料,通常是吸水的樹葉進行擦拭。
但是,如果你在古羅馬使用公共廁所,你唯一的選擇就是所謂的“xylospongium”。這是一個連接在棍子末端的海綿,而且是公共用品。並且在馬桶座的前面有一個鑰匙孔狀的縫隙,用來放置它們。羅馬公廁還設有與馬桶座平行的小水溝。研究人員推測,這些水溝是用來沖刷乾淨xylospongium的。
人們的公廁都是開放式的
考古學家認為,羅馬人在上廁所時沒有我們今天這麼害羞。大多數公共廁所都有半圓形的開放式座位。
這些“廁所”實際上是在石凳上鑿出的洞,它們之間沒有隔板。2014年對羅馬帕拉蒂恩山上的一個廁所進行挖掘時發現,廁所之間只有56釐米的距離。像在奧斯提亞發現的一個羅馬廁所,可以同時容納20人。
長袍衣服提供了一點隱私
儘管羅馬的廁所沒有馬桶隔間,甚至沒有隔板,但他們仍然可以享受到一點點的隱私。正如人類學和意大利研究教授安·奧爾加·科洛斯基·奧斯特羅指出的那樣,長袍或外衣的作用基本上與隔間的作用相同。
與現代的褲子不同,在坐在馬桶上之前必須拉下褲子,長袍或外衣可以讓羅馬人在做事情的時候仍然有大部分的遮擋。而且羅馬的廁所也沒有什麼窗户,這就降低了能見度。
人們排着非常非常長的隊伍,才能上廁所
考古學家推測,使用公共廁所的羅馬人必須排很長的隊。他們的這一推測是基於廁所入口處的塗鴉,這表明人們在上廁所之前,有足夠的時間來刻畫信息。
挖掘龐貝城的研究人員發現了許多羅馬廁所塗鴉的例子。雖然其中一些很難翻譯,但其中大部分與你今天在廁所看到的塗鴉相似。例如,有一條信息説:“排泄者,願一切順利,以便你能離開這個地方”。另一條説:“提圖斯皇帝的醫生Apollinaris,在這裏排便很好”。
還有這個:“我們尿牀了。我承認我錯了。如果你想知道為什麼,那就是沒帶尿壺”。
寄生蟲是一個常見的問題
羅馬人是廁所和污水處理技術的創新者,但公共衞生仍然是一個令人嚴重關切的問題。他們意識到接觸人類糞便的危險性,他們甚至引入了立法來解決廢物堆積問題。但證據表明,這對改善公眾健康沒有什麼作用。
一項研究發現,在羅馬帝國時期,像鞭蟲、蛔蟲和內變形蟲這樣的寄生蟲,實際上比早期的鐵器時代和青銅時代要多,並且那時的衞生設施要比現在簡陋得多。
公眾廁所可能是下層階級和奴隸使用的
今天,我們可以瞭解到很多關於羅馬廁所本身的情況,但我們對誰具體使用這些廁所瞭解得較少。根據Koloski-Ostrow教授的説法,目前還不清楚公共廁所是男女通用的,還是隻為男性服務的。
從理論上説,公共廁所是供所有人使用的,但很可能它們主要是由下層階級和奴隸使用。這既是因為富裕的羅馬人通常在家裏有私人廁所,而且許多已被發現的廁所都位於地下,並且裝飾簡單。
人們可能吃了用天然肥料種植的農作物
羅馬人通過法律規定,人類排泄物必須被運出城市,運到農村,給農作物施肥。使用人類糞便作為農業肥料本身並不是一個問題,事實上,如今很多地方仍然在實行這種做法。然而,人類的糞便需要經過幾個月的堆肥,才能用於農作物,因為這個堆肥期可以殺死其中的寄生蟲卵。
不過羅馬人並不瞭解這一點。結果,用人類糞便給農作物施肥,污染了他們的食物供應。這被認為是羅馬人與鐵器和青銅器時代的人相比,寄生蟲發生率較高的一個可能原因。
公共廁所可能因氣體積聚,而變得危險
羅馬人是否覺得他們的公共廁所令人不快不得而知,但證據表明,廁所絕對是危險的。除了害蟲從廁所裏爬出來的危險之外,羅馬的下水道也很容易出現甲烷氣體的積聚。而這可能會導致火焰從廁所中迸發出來。
公共廁所的危險性,可能就是為什麼許多羅馬廁所都有羅馬幸運女神Fortuna神龕的原因。這些神龕可能是為了抵禦廁所裏可能出現的一切問題,如疾病、爆炸和攻擊性動物。
衞生用品包括浸泡了鴉片的羊毛棉條
根據他們現存的文學作品,羅馬人在談到月經時是很膽怯的。羅馬男性作家很少寫到這個話題,即使寫到了也不是什麼好事。老普林尼在他的《自然史:選集》中寫道:
與經血接觸會使新酒變酸,被它碰過的莊稼變得貧瘠、花園裏的種子乾枯、樹木的果實脱落、鋼鐵的邊緣和象牙的光澤變暗、蜜蜂的蜂巢滅亡,甚至青銅和鐵也會立刻生鏽,空氣中充滿了可怕的氣味;品嚐它會使狗發瘋,並使被它們咬傷的人感染上一種無法治癒的病毒。
但我們確實知道羅馬人用什麼作為衞生物品。在《希波克拉底誓言與醫學倫理》中,Steven H. Miles寫道,羅馬人使用羊毛棉條,這些棉條通常會浸泡在某種物質中以緩解不適。這些物質包括鴉片、罌粟、苦杏仁油、煮熟的蜂蜜、海葱和牛骨髓。
古羅馬的廁所
既然古羅馬的廁所已經如此高大上了,那麼他們如廁完後如何清理呢?答案令現代人驚訝!他們使用一種叫做tersorium的東西清潔自己。這個tersorium長得如下圖所示。是一根木棍,上面綁着一塊海綿。潮濕綿軟的海綿的觸感應該不錯,相當於今天的濕巾,説明古羅馬人的菊部護理是非常到位的。當然,如果某個用户菊部有病菌,可能會導致下游用户受到感染,這也是個嚴重的公共安全衞生隱患!
古羅馬的廁紙
當完成如廁後,使用這個棍棍簡單清理完畢,將這個棍棍放置在鹽水或醋水中進行清理,方便下一個朋友繼續使用!是的,這個tersorium是公用的。下圖是他們使用廁所的一個示意圖,我們可以看到,左下角有個用户正在清理這根棍棍。從當時的角度來看,這一舉措還是相當衞生的。
古羅馬人如廁示意圖
儘管從遺址上看到的公共廁所,有打磨光滑的白色大理石,有充足的户外露天陽光,實際上古羅馬的公共廁所並非是個如廁的好去處。排泄物中的硫化氫和甲烷易燃易爆,天氣乾燥,或者一丁點火星都會有“爆屎渠”的危險;如廁時,要謹慎下水道里的小老鼠跑上來咬屁股;最後,古人不可避免地存在潛意識裏對黑暗的恐懼,試想一下你在一個停了電的公共廁所如廁的過程是多麼可怕!相信羅馬人也不願意去公廁方便。對了,羅馬的公共設施經常裝飾有神的雕像,廁所掛着神的壁畫,可能是出於恐懼的心理!
私人廁所則不同。在住宅中,馬桶通常在廚房附近,這樣佈置十分實用,因為廁所經常被用於處理廚房垃圾。人們用污水(比如廚房用水)沖廁所,但是廁所基本上不會連接到下水道。當廁所被填滿了,一般會賣給農民,或者就近給自己家花園施肥。下圖是私人廁所的使用情況,一個古羅馬人正在沖廁所。
私家廁所
儘管根據烏爾比安在公元211年到222年之間撰寫的《烏爾比安文摘》中明確表示,從私人住宅連接下水道當然是合法的。那麼,為啥不把家裏的廁所連接到公共污水管道上呢?
其中一個重要的原因是因為古羅馬的下水道不設置井蓋和陷阱,把家裏廁所連在下水道之後,從外面下水道能直接進到家裏,太不安全了!甚至有些海里的生物會沿着下水道跑家裏來,十分可怕!
我們不能以現代社會的隱私觀念去看待古羅馬人的如廁習慣,古羅馬人除了在廁所大號外,還可能會在洗衣店門口來“尿尿”!這使得羅馬的大街小巷其實會充斥的排泄物的臭味。為什麼羅馬人還有這樣奇怪的習慣?因為古羅馬人非常會用尿!以下內容作者提醒讀者千萬不要嘗試!
1、用尿洗衣服
人的尿液中含有氮化氨等物質,它們是天然清潔劑。一般家用肥皂或者其他家用清潔品都是含有氨成分。羅馬人在公共罈子裏小便,尿液經過消毒並溶解成氨水。當它們滿了之後,就被收集起來,並被送到洗衣房,用水稀釋,就成了洗潔劑。在古羅馬的洗衣店裏,工作就是在一個大桶裏裝滿了陳尿和髒衣服。工人就用手搗來搗去或者光腳剁來剁去。所以洗衣店門口都會放一個這樣的陶器,如下圖。這玩意就是用來裝天然洗潔精的!
洗衣店門口的容器
2、用尿美白牙齒
和洗衣液一樣,古羅馬人用人的尿液或動物尿液漱口,用於口腔清潔,美白牙齒!羅馬詩人卡圖勒斯寫道:“埃格那修斯,因為他有雪白的牙齒,所以他總是微笑着……在西班牙這個國家,每個男人每天早上都用尿來刷牙,所以你的牙齒這麼磨光説明你更容易尿褲子。”
羅馬的下水道系統:權貴階級專用的排污通道
“文明始於人們密切關注糞便的處理……”——《糞石學研究》
從伊特拉斯坎人那裏羅馬人學到了有關管道的知識,於是修建了讓他們引以為豪的下水道系統。
其中最為著名的一條,便是堪稱宏偉的“馬克西姆下水道”。
直到古典時代末期,在羅馬城裏已經有不下四百餘條下水道,它們縱橫交錯,但最終都會併入馬克西姆下水道,並經此注入伯台河。
為了維護這套複雜的系統,確保每條下水道的通暢,營造官會讓士兵脅迫罪犯定時清污,查看有無個別地方發生阻塞。
雖然這套系統,理論上覆蓋了整座羅馬城地下,但並非所有公民都能享用這項公共衞生系統之便。
只有少數特權家庭能向元老院申請許可證,將家中的排污通道與城市下水道用管道建立連接。
即便後來放寬了要求,可是因為羅馬官員出售的許可證價格不菲,所以使用下水道仍舊只是富庶人家的一種特權。
除了排水和權貴階級的家庭排污之外,羅馬人還有什麼情況可能會用到下水道呢?
答案是當皇帝想要誇耀自己的功績時,也偶爾會使用到這些下水道。
凱撒接受高盧人投降
公元前52年,高盧人的領袖維欽託列(Vercingetorix)兵敗後被俘虜,尤利烏斯·愷撒(Julius Caesar)將其押解回羅馬。
6年後,凱撒向維欽託列展示了自己的凱旋儀式,然後就將他當眾斬殺。遭到處決後,那位高盧人領袖的屍體碎塊隨即被丟入了下水道之中,順着伯台河流走。
這個殘忍的儀式被保留下來,用來彰顯羅馬皇帝的武功。
羅馬的公共廁所:普通公民的重要社交場合
男女混用的羅馬公廁
“除非你已預先找好自己的位置,否則再想尋歡作樂就為時已晚。”——羅馬著名諷刺詩人Juvenal(尤維納利斯)
從數據上看,羅馬城的人口密度極高,堪比現代的東京,高於北上廣!
羅馬城裏,無力負擔莊園或者獨立住宅的公民,大都居住在一種名為“因蘇拉”的公寓樓中。
羅馬版本“筒子樓”——因蘇拉
出於對某些傳染病的恐懼,元老院專門立法,規定所有人不得當街大便(沒有管小便,詳見下文)。
凡是違反規定的羅馬公民,輕則處以罰金,重則會被關入監獄。
對於那些能夠在家排污,擁有私人廁所的權貴和富商,這項法律並不算什麼問題。
而那些擔負不起申請許可費用、無法同下水道建立連接的羅馬家庭,則必須依賴公廁。
到公元315年為止,羅馬城的公廁據説已經超過140個。
除了被火山岩包裹的龐貝古城(那裏有許多羅馬城市遺蹟),人們在羅馬城外的奧斯蒂亞(Ostia)地區也發掘出一座的古代公廁遺址。
古羅馬遺址中的廁所
通過考古復原,人們發現這座2000餘年前建成的公廁,竟然有被大肆裝飾過的痕跡:
其座圈都由大理石製成——與建成朱庇特神廟的石材一樣,都是來自意大利地區的“細花白”;
座圈中間豎立有雕刻海豚圖案大多擋板,將各個座圈區分開來,並在一定程度上保護主顧們的隱私;
地板上裝飾着馬賽克,據考古人員儘量還原,發現上面居然描繪的是羅馬人的生活場景;
牆壁上畫有眾神像,這是為了避免如廁之人塗鴉,因為毀損神像在羅馬法中甚至會遭受極刑。
相比於外觀上的豪華裝飾,同時出土的一些文物,卻表明公廁裏的個人清潔設備非常糟糕。
羅馬人如廁後的個人清潔,會使用一種類似“廁籌”的工具,不過這種“廁籌”會在一端裝上海綿,而且並不是只能使用一次的工具——會被不同的人、反覆使用。
在公廁座圈的前方,通常會有一道水槽,這是羅馬人洗涮“廁籌”的地方。
奧斯蒂亞公廁屬於“豪華版”——水槽之中連接的是活水,應該也會有人時常不斷地灑掃。
而其它一些地方的公廁,並不都有這樣的條件,其水槽中的水乃是死水。
可想而知,那裏的“廁所”的衞生狀況,會有多麼糟糕……
值得一提的是,羅馬的公廁並不會區分男女。
公廁都同浴室一樣,成為了羅馬人普通公民的一處重要社交場合。
羅馬人善於交際,付一點錢,人們便可以在公廁中聚集,一邊從事自然行為,一邊同鄰里四舍閒話家常。
在盥洗室裏,不僅能夠籌劃聚會,議論時事、接洽生意,甚至進行軍事佈署——
許多羅馬將軍,都有端坐馬桶之上起草戰鬥計劃的習慣。
在軍官專屬的廁所裏,羅馬將軍們一邊清空肚皮,一邊決定數萬乃至數十萬人的生死。
這場景,光想想就令人驚奇!而且,17世紀的法國宮廷承襲了該習俗,後來西方人就乾脆將這種“在馬桶上辦公”的行為,笑稱為“法國禮儀”。
被“廁神”詛咒之人:居住在羅馬城的“淘金者”
身穿stola的貴族婦女
“這金幣聞起來有尿騷味麼?它就是從對尿液的税收而得來的……”——公元1世紀羅馬皇帝Vespasian(韋斯巴薌)教育自己兒子Titus(提圖斯)的話語
對於神明的信仰,羅馬人算是比較虔誠的。
他們相信諸神統治着自然界的各種力量,每一位神掌管着一個領域,並具有獨特的神職:
得墨忒爾(Demeter)是塵世女神;
哈得斯(Hades)是冥界之神;
維納斯(Venus)是大名鼎鼎的愛神;
而克羅阿西娜(Cloacina)則是掌管公共下水道的女神。
下水道乾涸,亦或氾濫之成災的時候,元老院甚至會阻止專人去膜拜這位下水道女神。
羅馬帝國,弗拉維王朝的第二位皇帝提圖斯·塔西圖斯(Titus Tacius)確信克羅阿西娜擁有神力。
他在自己的廁所中,為她建造了一座雕像,祈求她保佑羅馬城下水道正常運行。
阿拉里克洗劫羅馬城
西哥特人阿拉里克帶人攻入羅馬之後,曾經就此發表過抨擊言論:
傲慢的羅馬人,因坐擁世界的財富而懶散不堪……他們連糞尿,也要交託神祗來照顧……哪怕是一名農夫也該知道,糞便可以灑向田間,甚至在某些時候可以當作建築材料……
誠然,有一部分羅馬人的確因為身價頗豐,而變得懶散墮落。那些自命不凡的上層貴族和富庶的商賈,甚至花大價錢,購置由黃金或其它貴金屬製作成的器皿,來縱容自己的臀部。
但實際上,在阿拉里克攻入羅馬城之前的數百年,便出現了一些精明的“淘金者”,這些羅馬人依靠勤勞和堅韌的意志,在惡臭之中尋覓着財富。
縱觀古代西方社會,其實只有羅馬人有過和古代中國類似的“糞尿分離”的市政規劃制度。
只有到了現代,在空氣制氨法發明之前,由於硝礦石緊缺,不少國家才施行過一段時間這種制度。
在古代中國,是因為農業技術的發展,所以出現了“糞尿分離”式的堆肥技術。而羅馬人,他們卻是因為發現了尿液的商業價值,所以才大力提倡並推廣這種技術。
羅馬人發現人類的尿液不僅能夠有效地去除油脂,還可充當一種廉價的染料。
人尿由98?水及2?脲、鈣、磷酸鹽、鈉和銨等構成,銨可以分解為氨。
最早是一些羅馬的漂洗工,是他們在工作中掌握了利用尿液處理一些布料的“竅門”。
而後又有一些製作染料的商販,他們發現將紫貝殼泡在人類的尿液之中,可以提取出“紫”色。
特別值得一提的是,羅馬公民的穿着雖然沿襲了希臘風格(男人穿託加,女人穿斯托拉),但是隨着羅馬的國力出現長足發展,人們開始追求衣着的光鮮亮麗,染織行業得到長足發展。
這樣一來,對於尿液的需求,便大大增加。
為了確保尿液的穩定供應,染料店的店主會將罐子置於其店鋪之外,免費供給普羅大眾使用。
古羅馬城市廣場
再到後來,不僅僅是染料店鋪附近,在整個羅馬城的道路兩旁都放有許多被成為加斯塔(gastra)的瓶子,供路人小解之用。
而販賣尿液的生意,自然而然地出現在羅馬城中,他們大多是“因蘇拉”公寓的所有者。他們通過為寓居於自己公寓的房客提供夜壺,從而收集到尿液,然後販售給染料店鋪牟利。
據説,與凱撒齊名的“三巨頭”之一的克拉蘇,既是一名“炒房狂魔”,又是一名“尿液大亨”,他的家族壟斷了這門生意許久,想必其中獲利必是頗豐。
不過有人傳説,這樣的生意會令“公共下水道之神”克羅阿西娜感到不喜,甚至遭到神祗的詛咒,所以羅馬上層貴族後來逐漸退出了這門生意,只有一些商販為了獲利,仍舊持續這門營生,從而紛紛致富。
而那些羅馬上層貴族,也逐漸開始改變手段,從這些商販身上間接獲取尿液生意的利潤。
公元1世紀的羅馬皇帝韋斯巴薌,也即上文所提到的提圖斯皇帝的父親,他在位期間為了提高國力,一直絞盡腦汁增加税收。當他得知,元老院投票決定為其建造一座皇帝雕像時,這位皇帝説不必給他雕像,他只要能夠獲得籌建雕像的錢就心滿意足了。
他自然也染指了尿液生意,韋斯巴薌對羅馬城之中的“加斯塔”收取税金,而正是靠着這筆税金,這位羅馬皇帝又供養了“十個百人隊”的羅馬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