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上女真人的戰鬥力為何超強靠什麼多次打贏以少勝多的戰事
撰文/劉念爾
在歷朝歷代的內外戰爭中,動輒徵調數萬、數十萬軍隊的例子,在諸多古書裏面屢見不鮮。
浩蕩的大部隊作戰,以絕對優勝的人數,顯示着更多的戰勝把握,比如著名的成語“投鞭截流”,就是苻堅號稱百萬雄兵對東晉發動戰爭的生動寫照,然而,最終卻在淝水之戰中被謝安以少勝多,打得他“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其實這種情況在歷史上多次發生,因此,人數多不代表就戰勝,所謂“兵在精,不在多”。而把以少勝多常態化的特例是興起於公元十二世紀初的金國,其軍隊在戰爭史上“一而再、再而三地彰顯以一當十”的剽悍本色,以致獲得“滿萬不可敵”的歷史聲譽,一度在南征北伐中處於無敵狀態。
就以同時代的兩個敵國為例,其中之一的遼國僅僅是常備軍就有二十萬左右,而另一個史稱北宋的國家更是擁有數量驚人的部隊,從兵籍上計算竟然達到了近百萬的地步。可是,完顏阿骨打於1114年,起兵之初不過召集了兩三千人,卻敢主動出擊,先拿下遼國的寧江州,接着在出河店與號稱十萬的遼軍對峙,並戰而勝之。類似的戰例還有不少,例如金太宗於1125年,侵宋時出動十二萬兵力,就放膽在黃河南北縱橫馳騁,奮擊數量龐大的宋軍。鑑於金國在與遼宋兩國作戰時屢戰屢勝的事實,歷史學者呂思勉為此一針見血地指出,若論以少勝多之民族,“考之往史,殆無如女真者”,因為金國興起之初,其軍隊打仗主要依賴風氣勁悍的女真人。
女真軍隊彷彿不受“以眾擊寡”這個戰爭規律的約束,接二連三地在戰爭舞台上表演“以少擊眾”的大戲。 女真人據説源自古代“肅慎”、“勿吉”、“挹婁” 等部落,經過漫長的歷史演變,最終在唐初形成了由不同部族組成的共同體,活動在今天的東北地區。儘管靠漁獵生活,卻在不斷的磨礪中,成了戰鬥力超強的民族。女真人嶄露頭角前後,正是遼國在關外呼風喚雨的時期。遼國是契丹這個遊牧民族所建立的,其崛起於公元十世紀,被尊為太祖的是阿保機,於916年在龍化州稱帝,之後,經過一系列的東征西討,疆土不斷開拓,以至從東邊的日本海延伸到西邊的阿爾泰山附近,而北邊的勢力範圍抵達大興安嶺,南邊亦擴展至燕山與太行山山脈一帶,是東亞地區除了北宋之外的另一個大國。
完顏阿骨打的實力日益膨脹,與遼國攤牌是遲早的事,從1112年起,長期積累的矛盾逐漸公開化了。這年二月,天祚帝按照傳統的風俗與來朝的生女真諸酋長在混同江舉行頭魚宴,當酒過半酣,遂命令諸酋長跳舞助興,唯獨阿骨打一口回絕,從此開始了心存芥蒂。此後,遼國試圖制止完顏部吞併鄰近部族的行為,終於導致雙方關係的徹底破裂。阿骨打以天祚帝不肯交還躲藏於遼國的女真政敵為藉口,於1114年,九月下旬與這個前宗主國在寧江州打了起來,他憑着最先召集的二千五百人,以主動出擊的方式攻佔了四面設有城壕,防備甚嚴的州城,贏得了首戰的勝利。
接着,又在同年十一月,準備召集三千七百名“甲士”出戰,最終與十萬遼軍在出河店狹路相逢,儘管最後及時趕到戰場的女真將士只有一千二百餘人,可是面對強敵仍然毫不畏懼,乘着大風颳起遮天蔽地的塵埃之機,不顧一切地攻入遼軍陣線。《金史.撻懶傳》稱阿骨打一度欲親自上陣廝殺,但被位叫做撻懶的親信勸阻,這名親信隨後挺槍向前,很快便“手殺七人”,直到槍折為止,已把近十名騎士擊於馬下。可見戰況的激烈程度。經過一番較量,女真人奇蹟般大獲全勝,把遼軍打得丟盔棄甲,繳獲的軍械與輜重不可勝數。一時間,” 女真兵若滿萬,則不可敵”的説法甚囂塵上。
遼國滅亡後,但女真軍隊沒有停止擴張步伐,很快又掉轉矛頭,把北宋視為下一個打擊的目標,並於1125年十月起調集重兵深入黃河南北。金國這時已經收編了大量奚、契丹、渤海以及漢人入伍,可動員的兵力超過十萬,經過兩三年的角逐,多次重創了積弱已久、虛有其表的宋軍,陸續佔領太原、真定等處,拿下了北宋的首都汴京。
宋徽宗在金國入侵 後驚慌失措,忙着禪位給兒子宋欽宗,希望躲過一劫,但事實證明宋欽宗也是扶不起來的阿斗,這兩位宋朝皇帝最後均逃脱不了成為俘虜的命運,被金軍虜至遙遠的五國頭城,屈辱地度過了下半生。根據《靖康稗史箋證》裏面的資料,汴京淪陷時成為金軍戰利品的除了徽、欽二帝的皇后、皇妃、公主之外,還有數千名後宮嬪妃、宗室婦女,她們與大量民女起被囚禁在城外青城寨、劉家寺兩處大營之內,總數達到一萬一千餘。
南宋名臣呂頤浩在奏書中提到“自金人犯邊以來”,宋朝軍隊“百戰百敗”,甚至“非止百戰百敗,往往望風奔潰,不暇交鋒者”,之所以敗得這樣慘,是因為女真人善於使用騎兵突陣。他自稱曾經對戰事進行過調查,發現宋軍遇敵“不眼成列,輒奔潰敗走”,而原因之一是與地形不利有關,因為北方的平原廣闊,以步兵為主的宋軍在野戰時難以和敵人的騎兵抗衡。金國部隊在戰時常以鐵騎張開“左右兩翼”,“ 前來圍掩”,往往一舉得勝。
女真騎兵在滅亡遼與北朱這兩個大國的戰爭中表現得很搶眼,自有過人之處。《金虜圖經》稱其騎兵“倍養副馬”,“居常以兩騎自隨,戰騎則閒牽之,待敵而後用”。也就是説,在一般情況下,女真騎兵擁有兩匹戰馬,這和以步兵為主的宋朝軍隊形成鮮明的對比。金國雖然不是遊牧部落建立的國家,但戰馬除了飼養的之外,還可從毗鄰地區輸入,同時,又想辦法在戰爭中四處掠取,因而馬匹的數量也非常多。此外,在關內外攻城略池的金軍霸佔了遼國的一些“無蚊蚋、美水草”的傳統牧地,用來養馬時對壯大騎兵的實力有很大幫助。據《金史兵志》所記,金國在天德年間設置“迪河斡朵、斡裏保、蒲速裏、燕恩、兀者”五處羣牧所,皆沿用遼國舊名,對馬匹的繁育起了很好的作用。
《歷代名臣奏議》裏收錄了南宋名臣昌頤浩的一篇奏書,亦有相關論述,指出金國於每年四月,“放馬入泊, 逐水草”,叫作“入澱”。這些地方主要在山西與燕、薊諸處。早在遼國未亡之前,契丹人已“擇美水草之地數千頃,禁人耕鑿,留以養馬”,如今女真人依樣畫葫蘆,每年四月驅馬“入澱”之後,“不喂料,只食青草”,到七八月間,方“出澱”,以便在秋冬之後騷擾宋人。金軍雖不乏馬匹,但騎兵並非萬能,以至於有時不得不下馬步行作戰。身上披掛重甲的金軍士卒,故又稱之為“鐵塔兵”這類人通常當仁不讓地肩負起攻堅的任務,並常常在戰時以數人為一組,相互之間用“皮索”或“鐵鈎”等物連在一起,以顯示同生共死以及有進無退之意。
例如在1140年的順昌一役中,“鐵浮屠”進行過殊死的作戰,讓不少參戰的宋人過目難忘。事實上,在攻城的時候,步兵的作用常常比騎兵大。逐鹿中原的金軍已經掌握了比較先進的攻城技術,還裝備了不少攻城器械,以在戰時輔助步兵,其中包括拋石機、雲梯、偏橋、鵝車、撞竿等等,因而攻克了不少宋人的城池。而在對宋作戰過程中,又組建了水軍,逐漸形成兵種齊全的隊伍。
作為東亞大陸的霸主,金國對周圍地區的動靜保持着警惕,其轄下的虎狼之師亦不惜使用武力,準備與任何挑釁者開戰,以維護其來之不易的霸主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