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經濟學人》週刊7月11日一期文章探討了美國新的種族意識形態錯在何處,文章內容摘編如下:
美國種族主義問題分為兩個部分:一個部分包含奴隸制結束一個半世紀後仍困擾非洲裔美國人的各種不公待遇;另一個部分是右翼利用種族分裂作為政治工具。前者的一個例子發生在5月25日,在明尼阿波利斯,喬治·弗洛伊德被一名白人警察打死。後者的一個例子發生在7月3日,在紀念美國最偉大總統的拉什莫爾峯國家紀念碑腳下,唐納德·特朗普試圖煽動一場以種族為核心的文化大戰,以此拉抬連任選情。種族正義運動要想取得勝利,必須解決這兩個部分的問題。
通過恫嚇壓制不同意見
弗雷德裏克·道格拉斯和馬丁·路德·金這樣的運動領袖憑藉強烈的抗議和不懈的據理力爭,推動社會朝着他們倡導的機會平等和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願景進步。與很多因弗洛伊德被殺而帶着正當憤怒上街遊行的人一樣,大多數美國人仍然遵循傳統的自由理想。但是,美國的大學出現了一種危險的對立態度。它按照種族給人下定義,把每一個行動都定義為種族主義或反種族主義。這種態度尚未佔據主導地位,但它正在發展壯大,從校園向日常生活蔓延。如果它取代自由價值觀,那麼恫嚇將抑制公開辯論,埋下分裂的種子,對所有人不利,不論是黑人還是白人。
這種意識形態含有部分合理的洞見。種族主義因不公正的制度和慣例而繼續存在。有時,這是非常明顯的,就像治安管理一樣。更多時候,種族主義是以無數不起眼的貶損和偏見表現出來的,不易察覺,但普遍存在,具有危害。
然而,此後這種意識形態發生了錯誤轉變,試圖通過恫嚇和權力強加於人。而這種權力並非源於信仰和選舉,而是源於不讓批評者發聲,強調不與你站在一起的人就是反對你,排擠被視為享有特權或對其種族不忠的人。
這種主張很容易被看作是過於狂熱的校園激進主義。誠然,這些主張尚未控制政黨。當人們談起終結白人特權時,他們大多想的是好事,比如包容與公正。但是,主張很重要,而校園術語蔓延到新聞演播室和董事會,於是出現了空想家。他們的態度已經在產生負面影響了。大學研究規劃遭到扭曲。校園之外,公然羞辱和恫嚇一直在抑制辯論。
可惜的是,這些主張無法解決美國的種族問題,也無法消滅不平等現象。除非你能自由地分析原因並質疑正統觀念,否則你不可能解決問題。除非你能在對個人或行為進行批評時不必擔心被點名抨擊,否則你將無法制定有效的政策並不斷加以改進。
操弄身份政治撕裂社會
新的種族理論也以另一種方式阻礙了進步。只有在曝光種族主義障礙的情況下才能消除這些障礙。然而,認為根深蒂固的種族主義會在每一個轉折點對非洲裔美國人構成永久的阻礙,這個錯誤觀念本身也是一個障礙。
此外,這種意識形態專注於權力與分裂,只會給某些右翼人士創造空間,把種族當作可供利用的工具。認為權力高於信仰的根本信念阻礙了聯盟建設。
重要盟友並非主動加入,而是被迫加入。如果職場、家庭或校園門口的每樁交易都要透過種族稜鏡來分析,那麼不同種族之間的遭遇就不可能是無辜的。
新的種族意識形態不僅是錯誤而危險的,也是不必要的。自由主義可以為改革提供一條比較公平、比較有希望的途徑。它明確肯定個人尊嚴以及所有民族,不論膚色如何,在法律、民事和道德上一律平等。它相信通過爭論與辯論取得進步;在此過程中,通過説理和共情提出真實的想法,排除偏執和謊言。
自由主義在思想市場蓬勃發展,因此多樣化至關重要。新聲音和經驗可充實辯論。自由主義並不以權力對抗權力,那種方式很可能以一種濫權政權取代另一種濫權政權。相反,自由主義採用經過辯論考驗的事實與證據,幫助弱者與強者較量。
非洲裔美國人與白人之間的物質鴻溝大多可通過增加機會的經濟政策加以消除。無需建立一個基於身份的國家。也無需實行補償之類的措施,那會產生實際操作困難和意外後果。不含種族傾向的經濟政策能夠發揮重要作用,可能會團結美國人,而不是分裂他們。如果目前的氛圍確實有利於變革,那麼這類政策就具備政治可行性和社會凝聚力。
過去,當社會現狀面臨挑戰時,自由主義者幫助促成了變革,比如通過改革限制了童工現象以及為婦女爭取到了投票權。如果美國今天面臨這樣一刻,絕不能訴諸身份政治,也不能訴諸忍受痛苦、恫嚇和分裂。相反,為了有效開展種族問題改革,必須依靠自由主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