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7年,金軍第二次南下攻宋,本來只是想大肆劫掠,可北宋徹底崩盤,竟然被輕鬆攻滅。自古沒有不滅亡的國,沒有不被攻陷的都城,然而,沒有哪個朝代滅亡得像北宋那麼窩囊。徽、欽二宗如同羔羊一樣被俘虜,宗室、大臣不計其數地被擄往北國,珍寶玉石悉數被搶劫一空。這就是被後人稱為“靖康之恥”的劫難,北宋到此畫上了一個句號。
可是,當時的金人並沒有做好佔領中原的思想準備,對於中原的花花世界、大好河山他們非常喜歡,非常羨慕,卻沒有信心能統治下去。金太宗認為,最好的辦法就是扶植一個傀儡皇帝,幫他們治理天下,而只要源源不斷孝敬他們就心滿意足了。
選誰當傀儡皇帝很成問題,又要聽話,又要能辦事。宋朝的老臣們當然希望能讓宋朝趙氏的人來做這個皇帝,好歹保留一個火種,一個希望。但金太宗堅決不同意,沒有人這麼傻會給自己留下後患。想來想去,金人將張邦昌推到了前台。
張邦昌是什麼人?他是北宋的宰執一級的高官,也是堅定的主和派,曾經和高宗趙構一起出使過金營。既然是主和派,在出使的時候自然是軟弱、好説話,金人非常喜歡。而且,在徽欽二宗被抓住之後,他對於金國的命令言聽計從,網羅了大量的宗室成員。即使金軍撤兵之後,他又找來三千多人送過去。
這樣的人,就是典型的漢奸,是最適合做傀儡,至少金人是這麼認為的。但是,張邦昌本人卻不願意,他認為可以賣國賣主,但自己沒有能力當皇帝。於是,世界上最可笑的事情發生了,為了不當皇帝,張邦昌急得要自殺,然而金人竟然以屠城相威脅。最後,他只好在驚慌恐懼中當上了皇帝。《大金國志》中如此記錄:
次日,金國文字來,限三日立邦昌,不然下城屠戮,都人震恐。三日,金使來促勸進,取推戴狀,眾人泣勸再三方從,留守司遂以推戴狀申,欲以初七日行冊命之禮。邦昌誓自裁,或曰:“相公城外不死,今欲死,塗炭一城邪?”遂止。
張邦昌就這樣當上了皇帝,不過,他這個皇帝,既是對金國畢恭畢敬,又對同僚平禮相待。皇帝是在紫辰殿和垂拱殿聽政,他就在文德殿辦公;天子是坐北向南,他則是東西向坐立;他開口都是“予”而不是“朕”;同僚稱呼他為“陛下”,他就毫不留情地痛斥一頓。徽欽二宗的囚車駛向金國時,他帶領文武百官,一身素服痛哭流涕地送別。
金人將北宋的國號都改為了楚,歷史上成為偽楚政權,可張邦昌的架勢,哪像奪了皇位,分明就是一個看守內閣的樣子。
事實上也是如此,等金人一走,他就要還政給康王趙構。有人勸他現在已經騎虎難下,交出權力就是交出身家性命。他這樣圓滑的人,怎麼不懂這些?但當金國撤走之後,執政僅僅三十三天的張邦昌,跪地痛哭請死:所以勉循金人推戴者,欲權宜一時以紓國難也,敢有他乎?
高宗繼位之後,重用了主戰派李崗,李崗啓用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請殺張邦昌。此時,朝堂的同僚,出於各方面的原因,將張邦昌陷入孤立的地步,一致要殺他以謝天下,要殺他以洗靖康之恥。
宋高宗卻很猶豫,張邦昌之前做的求和之事,是地地道道的漢奸行為,殺一百次都不為過。但是就在還政這件事來説,避免了生靈塗炭,可謂宋朝的恩人,實在不能殺。於是,張邦昌被變為節度副使,只不過他還是沒有逃脱那一刀。
起因是金人在立張邦昌的時候,還替他立了一個皇后。這個皇后不是別人,而是宋徽宗的嬪妃靖恭夫人李春燕。張邦昌還政給宋高宗後,李春燕就應該回到了宮中。然而很多人看到過兩人私下幽會,親親我我,李春燕甚至還將自己的乾女兒又送給了張邦昌。
李春燕的身份是宋徽宗的嬪妃,也是宋高宗名義上的母親,張邦昌這種行為,性質確實嚴重。朝廷都認為他讓宋朝皇室蒙羞,可是,在當時的情況下,無數的宋朝皇族女子都被送往北國蒙羞,連宋高宗的母親也在北國嫁人生子,這點羞恥,算得了什麼?不過,宋高宗沒本事找金人的麻煩,卻可以讓張邦昌付出代價。
當宋高宗私下審訊李春燕後,派人追到湖南長沙,賜死了張邦昌。這個極其複雜的人,沒有因賣國求榮而死,也沒有因僭越稱帝而死,卻以這種桃色事件而死,實在有些滑稽可笑。
參考資料:《宋史》、《大金國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