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思止,生年不詳,雍州醴泉(今屬內蒙古自治區興安盟)人,武周朝著名酷吏,因舉報唐宗室李元名謀反,而得到女皇武則天的重用。
《大唐新語》、《御史台記》、《譚賓錄》等史籍記載:侯思止出身貧窮家庭,起初不事產業(一説賣餅維持生計),後來去恆州參軍、遊擊將軍高元禮家做奴僕。
侯思止性情陰險狡詐,地無一壟,房無一間,無田為“流”,無房為“氓”,侯思止就是一個典型的流氓兼無賴潑皮。
當時,恆州刺史裴貞杖責一個判司,這個判司因此懷恨在心。
武則天開始網羅黨羽,加快篡唐步伐。
裴貞手下的判司攛掇侯思止遊説高元禮,誣告唐高祖十八子——舒王李元名和裴貞謀反,結果李元名和裴貞兩家被酷吏周興審訊後滅門,侯思止因告密有功,被朝廷任命為“遊擊將軍”。
曾經的奴才竟能憑藉誣告他人和自己平起平坐,高元禮大為驚懼,主子和奴才的身份立馬轉換,高元禮“懼而曲媚,引與同坐,呼為侯大”,不僅招呼侯思止同坐在一起,還很噁心地尊稱昔日的奴才為“侯大”,侯思止愈發趾高氣揚,感覺很受用。
高元禮給侯思止出主意,對他説:“國家用人之際,不分出身和資歷,倘若有人説你不識字,你就説:‘獬豸[xiè zhì]神獸也不識字,卻能分辨忠奸,牴觸邪惡呢!’”
侯思止於是入京自我舉薦,女皇果然説他不識字,侯思止就自比獬豸,武則天大喜。
天授三年(公元692年),女皇任命侯思止為朝散大夫、左台侍御史。
高元禮繼續做侯思止的幕後高參,他又對侯思止説:“皇上知道你沒有宅院,一定會把反賊的宅院賞賜給你,你一定要推辭不受,皇上一定會問你為啥不接受,你就説:‘臣厭惡反賊的惡名,因此不願居住他們的宅院。’”
一切如高元禮所料,女皇賞賜侯思止謀逆者的宅院給侯思止,侯思止按照高元禮的授意鸚鵡學舌一番。
再度令女皇大喜,對侯思止開始刮目相看,並“恩澤甚優”。
不久,侯思止開始接手刑獄事務,“苛酷日甚”。
某天審訊宰相魏元忠,侯思止故作威嚴,嚇唬他説:“你趕緊承認謀反吧,否則就白司馬板子、孟青棒子伺候!”
白司馬坂是洛陽附近的地名,孟青棒是一個將軍的名字,侯思止原本是個市井無賴,孤陋寡聞,不知道這些,還以為是兩種刑罰呢,於是常常用這種不恰當的比喻威脅囚犯。
魏元忠“辭氣不屈”,侯思止大怒,就毆打魏元忠,並把他倒拖着來回走。
魏元忠起身時説:“我的命不好,如同騎在一頭惡驢背上摔下來,又被腳蹬子掛住,被惡驢倒拖。”
侯思止氣急敗壞,又開始毆打魏元忠,接着倒拖。
魏元忠警告侯思止説:“姓侯的,你如今是朝廷的御史,應該知道國法和禮數,做事要有輕重,如果你一定要我的腦袋,就請用鋸子鋸下。
你沒有證據,強迫我承認謀反,穿着朝廷的官服,手持皇帝的詔命,卻不做人事,你算個什麼東西?
還説張口白司馬閉口孟青棒的,你知道自己説的話是啥意思?
也就是我魏元忠提醒你,否則誰會教導你這蠢貨?”
侯思止忽然感到非常惶恐,羞愧不已,以為這話是朝廷的忌諱,當時就軟下來説:“思止死罪,幸蒙中丞教誨!”
於是請魏元忠坐在牀上,向他討教。被審者魏元忠正襟危坐誇誇其談,審訊者侯思止反倒俯首聽命,唯唯諾諾,這事兒傳到朝廷,引發女皇和朝臣的鬨笑。
大臣霍獻可笑到捂着肚子喊疼,女皇意識到自己用人不當,於是沉下臉斥責霍獻可説:“朕知道侯思止不識字,可是朕已經用了他,你笑啥?你在嘲笑朕用錯了人嗎?”
霍獻可止住笑回答説:“臣不敢,方才臣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所以發笑,侯思止這個人吐字不清,朝廷下禁屠令,他曾評論説:‘今斷屠,宰、圭、虞、縷這些都不能詰,只詰弭泥,如此下去,還不得餓壞了?’
實際上他想説:‘今斷屠,雞、豬、魚、驢都不能吃,只吃米麪,如此下去,還不得餓壞了?’”
武則天繃不住了,放聲大笑,笑到岔氣兒,指着霍獻可説:“你趕緊滾犢子吧,朕赦你無罪!”
當時,同樣是無賴出身的來俊臣拋棄妻子,逼着太原人王慶詵把女兒嫁給他,侯思止也效仿他,打算迎娶趙郡人李自挹的女兒,還堂而皇之上表請求朝廷商議。
武則天召集眾宰相商議此事,當時,太原王氏、趙郡李氏都是名門望族,和無賴出身的來俊臣、侯思止門不當户不對,眾大臣對此非常反感。
鳳閣侍郎李昭德拍着手對眾宰相説:“這也太可笑了!”
諸宰相問他為何這樣説,李昭德説:“此前,賊人來俊臣已經侮辱朝廷了,難道讓這奴才再一次侮辱朝廷嗎?”
幾個宰相堅決不同意,武則天只好駁回。
武周長壽二年(公元693年),武則天嚴禁官民私藏綢緞,侯思止公然違反禁令,私蓄錦緞,被人告發。
李昭德負責審訊,他藉機將侯思止用亂棍打死。
一個沒文化的流氓,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究竟是什麼鳥東西,還想登堂入室沐猴而冠,最終只能是空留笑柄與世人。
忽然想起高元禮,這位可稱得上世外高人,他以特別的方式,一步一步,除掉了在自己面前裝大的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