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城】墨江巖子營盤 石寨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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巖子營盤 ?石寨城堡
敏塔敏吉
夕陽下,我和村民們坐在寨子邊一個叫城門樑子的草地上,這是一個關口,是當年進入寨子的唯一通道。
此不遠處,彎彎曲曲的城牆向兩邊的山裏延伸。寨子裏到處都是茂盛的核桃樹。一棟棟石頭徹成的房子,在林中,靜怡恬靜,炊煙曼繞,微風徐徐,猶如畫中。
山裏,杜鵑緊一聲慢一聲地不絕啼鳴。在鳥聲傳過的營盤古寨上空,絳雲鋪開,燦若豔霞。
離墨江縣城不遠的啊墨江流域一個天高雲闊、山高水長的大山深處,靜靜的深藏着一個美麗的哈尼族村莊——巖子營。
這裏的哈尼族把寨子營建在一個巨大的岩石體上,叮叮噹噹,鑿出石塊,用石塊築屋、用石塊築路、用石塊築水井、用石塊做牀板、用石塊鋪庭院......
“一個石頭三兩油”,石疙瘩中的核桃樹長得枝繁葉茂,絲毫不在乎腳下的頑石。青瓦石房,就安逸地卧在石上、核桃叢林中,一年、十年、百年。人們勞作、知足,耕耘着、收穫着。春去秋又來,子嗣續牒,一年又一年,生生不息。
在寨子的山中有無數的用石塊精心構築的戰壕和城牆,城牆長長的從山中蜿蜒而下,一直到寨子後面的萬丈峭壁上。
也許,這裏就是哈尼族真正最後的石頭寨。
無數次造訪這個地方,每一次都有着驚喜地發現。
有一次,恰值陽春三月,我來到巖子營採風,火一樣的杜鵑花開遍山谷、箐壑,如火如荼,展示着自然生命的美麗。
曼平巖子營盤離滔滔南去的啊墨江已經不遠了,僅一箭之遙,屬熱區河谷地帶。山勢因啊墨江的千年切割,岩石突兀,拔地而起,雄勢雲天,壯美且神秘。這裏是一個充滿着神秘的地方,隱藏着歷史上的某個秘密,有待我們去梳理和發現它。
哀牢山南段杜鵑花並不是什麼稀罕之物,但成片的杜鵑樹、且已長成數十米高大的粗壯古木的亦十分罕有,而曼平巖子營盤山上,隨處可見這樣的杜鵑樹,在三月杜鵑聲聲中,楚楚綻放,似乎連天上的雲朵都給映紅了。
杜鵑花最為密集的地方是一個叫竹箐巖子的山頂上,一方是萬丈深淵的竹箐巖子,直插深谷,另一方是緩坡地,山頂則是龍脊似的平緩樑子。讓我迷惑和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在這些杜鵑樹下,有着十分完整的城牆基座和一條條圍着座座小山包的壕溝,經過認真的考察,在城牆基座上我們還發現了數十個瞭望孔和射擊孔,想必歷史上的某一個時期,這裏曾經發生過不小的戰事。但看着在城牆內已經長得挺拔高大的杜鵑樹,似乎歷史已經十分久遠,留下的只有密密麻麻的城牆和壕溝。是什麼人在這裏鏖戰?在這山高路遠的深山,到底發生過什麼樣的故事?
從杜鵑花最為密集的山樑起,一條斷斷續續的城牆向山下蜿蜒而去,一直連到山下的巖子營盤村民小組的寨子背後,足有8至10千米。扒開草叢或者鑽進叢林中,發現有些地段的城牆留存十分規整、完好,沒有受到大的破壞。在壕溝和城牆周圍,一座一座的墳塋,亂草叢生,芳草萋萋。顯然是戰死兵士的墓地,幾乎無人打理,有些墳塋上的杜鵑或松樹,老態龍鍾,頗有歲時。
在考察和走訪中得知,因為巖子營盤一帶山高箐深,頑石密佈,可耕地極為有限,所以周圍的村寨都是小寨子,且寨與寨之間的距離亦很遠,如最近的巖子營盤小組,全組僅15户人家58人,全是哈尼族的碧約支系。這些人家要修建如此巨大的戰壕和城牆,昔日或許今天,都幾乎是不可能的,也是根本沒有必要的。
查閲《雲南省墨江哈尼族自治縣地名志》,就巖子營盤有“地處巖子上邊,清朝年間扎過軍營,故名”的寥寥數語。
帶着這個疑問,我走訪了巖子營盤78歲的胡白玉老人。胡白玉老人告訴我們,他們的祖先來自“江西應天府柳樹彎彎老埂腳”,先在石屏落籍,而後輾轉至瓦那、班中、徐卡、多吉等地生活過,最後落籍巖子營盤上,成為他郎廳城(今墨江縣城)孫大人的佃户。
所謂的孫大人就是當年在今墨江、鎮沅、寧洱、元江、新平一帶赫赫有名的遊擊將軍孫世恆。就是他東征西討,調兵遣將,把哈尼族田政領導的反清起義徹底給鎮壓了。
孫大人的對手田以政在史料裏有:田四浪,又名田以政,田政,號四牌,哈尼族,殞命1871年,鎮沅縣新撫區(今屬墨江縣)凹壁村(今屬墨江縣團田鎮新龍村,有上下凹壁兩個村民小組)人,出生於佃户家。年輕時曾練騎馬、射箭和拳棒,並學會築營、佈陣。鄉試府試成績較佳只因無錢賄賂考官,每試不第,遂發誓要殺盡考官。於是以“習武”之名,遍遊鎮沅、他郎、新平、景東、普洱等地,廣交朋友,聚集兵馬,在各族人民中宣傳,密謀反清。
清咸豐五年(1855年),哀牢山一帶遭受特大幹旱,顆粒無收,官府豪紳仍催糧要債,聲稱“天旱租不旱”,逼得貧苦農民流離失所,怨聲載道。起義時機已成熟,田便與彝族農民普順義、何成、哈尼族農民沙定軍等商議,召集鎮沅的新撫(今屬墨江)、恩樂、九甲、者東、德安(今屬寧洱)及他郎廳(墨江縣)的通關(當時屬寧洱)、景星等地的哈尼族、彝族、傣族、布朗族3000餘人,於同年秋在凹壁村的四迭巖舉行起義,後迅速攻佔新撫巡檢,恩樂廳署、按板鹽井、九甲、者乾等地。田四浪坐鎮按板井,自稱都督和將軍。翌年秋,起義軍發展到5000餘人,控制了鎮沅大部,他郎廳全部,景東、新平、威遠(今景谷)、寧洱各一部等廣大地區。
咸豐八年(1858)八月,田四浪與另一部起義軍首領夷家大元帥李文學會盟於者幹,四浪被推為副帥,兩人宣誓:“團結戰鬥,推翻滿清,至死不變”。從此,兩軍聯合,共抗清軍。
咸豐九年(1859年),義軍一部攻佔嘎灑,並爭取了原嘎灑清軍守將尉遲品玉手下的傣族首領刀成義及其所率部參加義軍,又南下攻佔莫沙、惠籠甸等地。繼後,又攻打因遠,田四浪派兵增援,攻下因遠,活擒清軍守將楊承熹(白族),楊經勸説後率部歸降。
咸豐十年(1860年)九月,田四浪親率義軍及歸降各部5000餘人,攻佔碧溪,俘獲守將王崇周(哈尼族),使其率部歸降,後又令其作先鋒攻下他郎。
同治二年(1863年)三月,田四浪率領義軍攻下通關哨。至此,由李文學、田四浪率領的義軍直接控制了北起彌渡、公郎,東北至楚雄、雙柏、新平與大理杜文秀起義軍連成一片;東南抵元江、因遠、他郎的通關哨;南至寧洱、威遠;西達鎮沅以西的馬台江邊,共佔據十餘縣的全部或大部地區,總面積達4萬平方公里,人口達50萬。
同治五年(1866年)四月,清軍開始反撲通關哨,八年十一月,義軍重奪通關哨。九年十月,兩萬清軍反撲通關哨,義軍將領普順義、王泰階先後陣亡,守軍1000餘將寡不敵眾,撤離通關哨。當清軍攻擊通關哨時,田四浪聞報即率軍從凹壁出發增援,途中受到清軍阻擊,無法接近通關哨,為保存實力,退回過得巖營盤固守。清軍佔領通關哨後,派出大量士兵,分數路追擊田部,並以重兵圍攻過得巖營盤。田四浪與外部失去聯繫,糧食、飲水逐漸困難,幾次派人突圍求援,均被清軍捉住。全軍面臨覆沒,田四浪決定親自突圍往帥府求援,由士兵用繩子將他捆住往沿絕壁下壁虎箐,不料,因聯繫失誤,士兵松繩而摔到箐底,後被清軍捉住,以其二子一同送往他郎殺害,首級割下送省。同其一起在他郎遇害的有一百多人。
田四浪領導下的義軍,在十餘年間,與清王朝滿漢地主進行了殊死的鬥爭,可謂英勇業績,在雲南地方史上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頁。《雲南省志》《普洱府志》《元江府志》《他郎廳志》《鎮沅廳志》等舊志書及後來的各種地方誌中就田以政及他的對手孫世恆都有極為詳細的記錄。今哈尼族、彝族、布朗族等地區,流傳許多田四浪的傳奇。在他們戰鬥過的地方,村民在犁田耙地的農耕生活中,時不時還會從田地裏翻出義軍使用過的戰刀,雖是鏽跡斑斑,但清洗磨製,鋒刃鋼鋭。戰士的利刃畢竟不同於一般的工具,讓拾獲者莫名的驚喜。
邊地風雲起,朝廷調兵遣將,對他郎一帶加強了軍事防守,重兵震懾,在境內及周邊地區設置了汛、塘、卡等軍事要地,屯兵把守,以防不備。
有關史料顯示,他郎營汛原來由臨元鎮標元江營管轄,由元江營派千總一員,率把總一人,外委二人帶領左軍弁兵和他郎通判同城駐守。至道光二十八年(1838年),署雲貴總督林則徐因他郎新開坤勇金廠(今墨江金礦)採金,需設汛兵加以彈壓。而且他郎地域遼闊,東南兩境與老撾、交趾、暹羅、緬甸有路相通(當時,他郎屬下的壩溜下七鄉中的部分地區接壤今越南、老撾),地居邊要,擬應設重兵扼守。同時,他郎廳城內雖文武同城,但隸屬不一,他郎通判隸屬普洱府,守城千總隸屬臨元鎮,一般時候尚可平安而處,一遇要事及重要匪情、軍情,文武步調往往不能統一,耽延貽誤,坐失良機。為此,林則徐上疏兵部,要求酌更營汛。經兵部議準,於道光二十九年(1839年)將臨元鎮標新嶍營遊擊移駐他郎,作為普洱府鎮標他郎左營,又將普洱鎮標中營防守通關哨七塘弁兵拔歸他郎遊擊管轄。
普洱府鎮標他郎左營設有遊擊1人、守備1人、千總2人、把總2人、外委3人、額外2人,馬戰兵19名、步戰兵163名、守兵187名、計官兵380名;朝廷還認為不夠,又從普洱府鎮標中、右兩營拔入把總1人、外委2人、馬戰兵12名,步戰兵125名、守兵33名。總計他郎左營遊擊管轄下的官兵為553名(這還不包括當時屬於他郎廳的猛烈行政區),其防守的區域僅為他郎廳和當時屬於寧洱的通關哨防區。
巖子營盤的戰壕和城牆是否就是他們留下的,還需作進一步的考證。
巖子營盤寨西陡巖峭壁,壁間的岩石上,營盤寨的哈尼族們鑿出了一條窄窄的石梯,名曰——石樓梯,是他們通向啊墨江邊的唯一通道。在村民王德興的引導下,我戰戰兢兢的沿石階而下,體驗石樓梯的險峻。
夕陽下,我和村民們坐在寨子邊一個叫城門樑子的草地上,這是一個關口,是當年進入寨子的唯一通道。此不遠處,彎彎曲曲的城牆向兩邊的山裏延伸。
山裏,聲聲杜鵑,如夢似幻。絳雲從天際間鋪燃開來,燦若豔霞。
END
文圖 |敏塔敏吉
來源 |?墨江發佈
責編 | 怡丹
審核 | 代基凱 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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