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書·蘇武傳》記載道:“天雨雪,武卧齧雪,與氈毛並咽之,數日不死。匈奴以為神,乃徙武北海上無人處,使牧羝,羝乳始得歸”,“武既至海上,廩食不至,掘野鼠去草實而食之”。讀《蘇武傳》時,極難想象有人在如此艱難的環境中還能生存下來,然事實證明,人的潛力是巨大的,只要對生有渴望,再艱難的事情也能做到。
時間退回到1945年,第二次世界大戰接近尾聲,德軍節節敗退。在蘇軍的猛烈攻擊下,德軍放棄波蘭,部隊四散潰逃。有不少士兵脱離了大部隊,猶如無頭蒼蠅一樣亂撞。在蘇軍的拉網式搜捕下,這些德軍只能抱頭鼠竄。
其中,有一支以軍事長蘇埃為首的6人德軍小隊伍,在脱離了大部隊之後,徹底失去了方向。為了躲避追捕,他們慌亂之下藏身於一個廢棄的巨大防空洞裏,這個防空洞外面有山體掩護,不易被發現。防空洞裏堆滿了麪粉和軍裝,據他們估計,這應該是德軍的一個秘密補給點。看似安全的庇護所,讓他們暫時鬆了一口氣,緊繃已久的神經瞬間放鬆下來,這幾名德軍只覺得疲憊不堪,倒頭便睡了過去。
人倒黴的時候喝涼水都塞牙。這6名德軍萬萬沒想到,在他們睡得正酣的時候,防空洞突然遭到轟炸,鋼筋水泥牆倒塌下來,正好砸在出口的台階上。從山上滾落下來的山石,又將洞口封了個嚴嚴實實。
軍事長蘇埃被這巨大的響聲震醒,睜開眼,只見眼前一片漆黑,掏出打火機四處探看了一番,最後不得不絕望的承認,這裏唯一的出路已經被封死,而他們,也被徹底困在了這裏。這6名德軍都陷入了絕望,唯一的一絲安慰,便是在倒塌的兩塊泥塊之間,露出了一個小縫隙。離的近的話,微微能感覺到一絲涼風,這稍稍安撫了他們的情緒。
被困住的德軍,首先考慮的便是自己的生存問題。他們查看了整個防空洞,發現裏面還存有不少糧食。除了麪粉之外,還有一些餅乾和飲用水。此外,還有不少的香煙、蠟燭和火柴。這些糧食足夠他們6個人吃的。雖然吃喝的問題可以解決,但是終日都在這暗無天日的防空洞裏生活,沒有其他生命的存在,這簡直比坐牢還要難受。
剛開始,他們經常會盯着自己的手錶,每隔24小時就會在牆壁上刻一個格子,以此來記錄被困天數。他們用裝餅乾的大箱子,鋪成了睡覺的“卧室”,將那些軍服鋪在地上當做“被褥”。他們每天都會站在洞口前呼喊,一開始還擔心會被蘇軍發現。到了後來,他們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即便是被蘇軍逮捕流放,他們也在所不惜。日復一日,沒人發現他們,這時他們漸漸認識到了一個事實:這個世界早已將他們遺忘。
為了保持正常人的樣子,軍事長蘇埃製作了一系列的規定:什麼時候吃飯休息?什麼時候一起打撲克聊天?什麼時候散步鍛鍊?他將大家組織起來,鼓勵大家努力保持正常人該有的生活。至於日常的排泄物,他們在防空洞的盡頭找到了一個廁所,每次排泄之後,會用麪粉將其掩蓋。
雖然他們努力保持正常的精神狀態,但在這極其壓抑的環境下,還是有一名德軍的精神被壓垮。他不停的發出尖叫,舉止瘋狂,完全失態了。為了防止他傷人,最後蘇埃決定用刀割破他的喉嚨,用麪粉將他的屍體埋在了廁所附近。
不久之後,另外一名德國士兵患病,因為防空洞裏面沒有藥物,得不到救治的德國士兵很快就死了。經過了346天,這一支6人小隊伍,只剩下蘇埃和另外一名士兵還活着。在這期間,蘇埃一直堅持和另外一人進行交談,確保自己的耳朵還能聽到聲音,自己還沒有徹底忘記如何説話。就在他們刻了1835個格子之後,火柴和蠟燭徹底用完,防空洞陷入了黑暗,一絲光亮也沒有了。
這時候的蘇埃和隊友,就如同鼴鼠一般活在地下。他們為了活下去,每天都鍛鍊身體。雖然不知道會不會有人來救他們,可是他們一直在等着、期待着。終於,1951 年的一天,也就是距離他們被困6年後,一羣波蘭工人在施工時發現了這個防空洞。為了一探究竟,他們用炸彈炸開了洞口,一羣人走了進去。
當手電筒的光束打在蘇埃兩人的身上,他們一開始先是愣了一下,不敢相信眼前所見。直到聽見了聲音,這兩個人才欣喜若狂,手拉着手向洞口跑去。太久未見到陽光的他們,剛出防空洞,就暫時失明瞭。波蘭工人們看着眼前這兩個瘦骨嶙峋,鬍子和頭髮拖到了地上的人,都嚇了一大跳。其中一名倖存者在太陽底下狂叫個不停,結果因為興奮過度猝死,最後只有蘇埃一人活了下來。
人到底擁有多大的潛能?就連這世界上最精密的儀器也檢測不出。“一個人可以被毀滅,但不能被打敗”,絕望是一種罪過,可以有壓抑,可以有失望,但永遠不要放棄希望。只要有生的希望,有堅持下去的勇氣,就有無限的可能。
參考資料:
《漢書·蘇武傳》
《老人與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