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中石頭對空空道人所説的“至若離合悲歡,興衰際遇,則又追蹤躡跡,不敢稍加穿鑿,徒為供人之目而反失其真傳也”,文本中,天才的作者以他超凡的文學才能,完美地呈現出一個窮奢極欲的秦可卿葬禮,就是真實地藝術再現胤礽那場規格超過親王的葬禮。
雍正對胤礽的死亡親自祭奠,那麼,在秦可卿的葬禮上,“雍正”有沒有出現過?有,而且還是兩次。只不過在天才的生花妙筆下,他隱藏得極深,讓人難覓其蹤。一處是戴權,一處是賈珍。
先説戴權,脂批指出:“戴權,大權也。”胤礽死亡時,誰握有最大的權力呢?雍正也。作者不能直接攻擊“當今”,只能從職銜名稱上的隱義去影射,而戴權之職銜,也是“大有深意存焉”。
大明宮掌宮內相,其實是“假語存(賈雨村)”,表面上只是閹官,參照脂批關於文本地名的解釋,望文生義,其隱義卻是真正掌控宮廷之人。真正掌控宮廷,又擁有“大權”之人,胤礽死亡時,只有雍正一人。脂批又指出,接待之處逗蜂軒,“軒名可思”。“逗”,一個讓人逗玩的笑話;蜂是四處胡亂叮人之物。對作者而言,雍正給他家族帶來慘重的災難,又濫殺自己的兄弟,他正是一隻瘋狂的蜂,一個逗人發笑的歷史的跳樑小醜。他能贏得一時,卻將輸掉永遠。
三百員龍禁尉,三百員是虛指,形容數量多;龍禁尉可以給襄陽侯的兄弟老三,也可以不給永興節度馮胖子的兒子。因此,戴權手中握有無限大權力,還可以隨意冊封,他是天子。
一千五百兩銀子,不用送到户部,只要送一千二百兩銀子到戴權府中,又有“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的意思。戴權不是一般的老閹官,在風月寶鑑背面,他是秦可卿的“當今”,即雍正也。
龍禁尉是為賈蓉捐的,而事實上是秦可卿死封龍禁尉。龍禁尉的意思是禁止秦可卿成為龍。雍正除掉胤礽從而徹底消除他對自己龍位的威脅,這即使不是他唯一的動機,也是最重要的動機。用閹官隱指雍正,借用一句脂批,可以説,“此是作者一大發泄處”。
戴權致祭秦可卿之日是首七第四日,這個日子或許也是有隱義,既暗示戴權是個“首”,又暗示其與“四”有關。雍正是首,而且是康熙的皇四子。
再説賈珍。關於秦可卿的葬禮,脂批指出:“賈珍是亂費,可卿卻實如此。”此批暗示曾經貴為太子的秦可卿確實配得上享受如此奢華的葬禮,賈珍可以“亂費”為秦可卿操辦如此規格的葬禮,暗示賈珍就是雍正,因為只有雍正才握有這種權力。“
賈珍亂費”還諷刺雍正殺害了胤礽,卻“貓哭老鼠假慈悲”。結合文本和其他脂批,也可證實在風月寶鑑反面,至少在秦可卿之死上,賈珍扮演了雍正的角色。“賈珍哭的淚人一般”,脂硯齋對此的批語是“可笑!如喪考妣,此作者刺心筆也。”
此後涉及到後事料理,賈珍的反應是“如何料理。不過盡我所有罷了!”對此,脂批是“‘盡我所有’,為媳婦是非禮之談,父母又將何以待之。故前此有惡奴酒後狂言,及今復見此語,含而不露,吾不能為賈珍隱諱。”此批表明,脂硯齋已不能為賈珍隱諱珍秦的不倫之戀。這也是意味着,脂硯齋作前批時,還是在為賈珍隱諱此事。
可見,前批中的“可笑”與珍秦的不倫之戀無關,並不是因為賈珍不顧顏面、不避嫌疑痛哭而感到可笑。可笑的原因在於賈珍的哭狀“如喪考妣”,太過誇張,太假了。就風月寶鑑的正面而言,珍秦之戀雖為不倫,感情卻是真的。我們就該透過風月寶鑑的正面,看一看風月寶鑑的反面,因為脂批還提到“此作者刺心筆也”:
1、賈珍是秦可卿的父輩,在封建倫理中,君父並列;秦可卿是胤礽,雍正是君,胤礽就是臣子,雍正對胤礽而言,如君如父。
2、賈珍假哭,“是作者刺心筆也”,賈珍是作者痛恨之人,第九回脂批也指出:“貶賈珍最重,貶賈蓉次之”;雍正是作者痛恨之人。
3、賈珍假哭,有殺害秦可卿的嫌疑;1724年,握有殺害胤礽的權力,只有雍正一人。
因此,寫賈珍就是暗寫雍正。賈珍因秦可卿死亡而哭得淚人一般,説“可見這長房內絕滅無人了”,其實是作者暗示秦可卿死後,正統已死,即相當於隱指皇家的寧國府已“絕滅無人了”,借賈珍之口説出以上的話,等於是雍正自打嘴巴,充滿了反諷意味。
隨後,賈珍為秦可卿選定義忠親王老千歲“壞了事”之後所留下的檣木,隱指雍正追封胤礽理親王,讓胤礽享受的葬禮規格超過親王級別。賈珍為賈蓉捐龍禁尉,最後卻是秦可卿死封龍禁尉,暗示了雍正殺害胤礽的目的,即“禁絕其成龍”的最後可能性。
之後,作者寫道,賈珍“此時心意滿足”,脂硯齋的批語是“可笑”。脂硯齋正是對雍正殺害兄弟又要作秀,極為不齒,認為連讓人一恨的資格都沒有。因此,賈珍這個名字的隱義是“假珍”,即雍正對胤礽假裝珍視,他的致祭、他的哭都不過是貓哭老鼠假慈悲。正如第七回的回前批所云“有情情處特無情”,珍秦的關係,在風月寶鑑的正面是卿卿我我、風月情濃,是“有情情處”;在風月寶鑑的反面是雍正和胤礽你死我活的刀光劍影,是“特無情”。因此,風月寶鑑正面“大旨談情”,風月寶鑑背面則不談感情。
刪去的“秦可卿淫喪天香樓”一節,最有可能的內容是寫珍秦的不倫之戀,又要考慮秦可卿的病情,這是為了風月寶鑑正面的故事發展需要,同時又要為風月寶鑑背面寫出秦可卿是非正常死亡,而且是死於賈珍之手,這些內容還要讓人能聯想到胤礽之死。
遺憾的是,天才的作者以天才的方式呈現的這一切,我們再也沒有機會一睹為快。因此,秦可卿的判詞中“情既相逢必主淫”是隱喻雍正和胤礽之間圍繞皇權之爭下的複雜的恩怨情仇。這樣,最後歸結到“造釁開端實在寧”、“家事消亡首罪寧”便順理成章。
作者用“甄士隱、賈雨村”的手法,通過一個二十歲左右女子的葬禮,暗寫了歷史人物胤礽之死的真相。因此,楔子中石頭自道“至若離合悲歡,興衰際遇,則又追蹤躡跡,不敢稍加穿鑿,徒為供人之目而反失其真傳者”,絕非作者虛言。
戴權是雍正,賈珍也是雍正【注】,這荒唐嗎?十分荒唐,但在“滿紙荒唐言”的此書中,這卻是藝術的真,這可從脂批中得到印證,如第三回有如下脂批:“寫如海實亦寫政老”、“妙在全是指東擊西、打草驚蛇之筆,若看其寫一人即作此一人看,先生便呆了。”在“文字獄”叢林中,艱難跋涉的天才,不得已用荒唐的風格,構築了一座神奇而又夢幻的文學聖殿,這是天才的無奈之處,也正是他的偉大之處。
此書絕對不是一部純粹的“情”書,它隱藏的內容遠比“情"複雜深刻的多。因此,可以説,秦可卿也就是胤礽,死於一場精心謀劃的政治謀殺,總導演是雍正,最佳演員是全情投入哭戲的賈珍,也還是雍正。
【注】:賈珍隱指雍正,戴權也扮演雍正,這是作者面對強大而專制的清朝所採取的化整為零、伺機而動、分進合擊的智慧的戰術。賈珍隱指雍正,與拙文《秦可卿就是廢太子胤礽》中寧國府家譜裏隱藏清朝皇家百年簡史關於賈珍隱指康熙相牴觸,但文本“滿紙荒唐言”,文本中的寧國府家譜,就象是每個月的月亮,月亮是不變的,卻隨着天才舞動的魔幻之筆,變幻了時空,呈現了不同的月相,而這或許也是作者戰術的體現,也是意在避免“文字獄”。
風月寶鑑正面“大旨談情”,但“此書表裏皆有喻也”,因此,文本以賈珍和秦可卿所謂的“扒灰”,暗喻雍正和胤礽之間的政治恩怨情仇,即脂批所謂的“明修棧道、暗渡陳倉”之法。
作者:郭進行,本文為少讀紅樓原創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