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劉備無法像劉秀一樣延續漢朝?看豪強勢力和漢末局勢的演變
劉備和劉秀都是漢室宗親,劉秀的身份是漢景帝之子長沙定王劉發一脈,而劉備的身份是漢景帝之子中山靖王劉勝之後。不難發現,兩人都同出漢景帝一系,屬於同宗了。更重要的是兩人的命運早年也大體相似,經過漢武帝“推恩令”以後,漢室諸王的地位和權勢早已不同往昔。
到了劉秀父親這一代時只是一個小縣令,更悲慘的是劉秀九歲時父母雙亡成為了孤兒,被一個叔父收養,從此靠種田為生。而劉備也是一樣,他的父親官拜東郡範令,後來也去世了,劉備只好和自己的母親相依為命,靠織蓆販履為生。
相同的起點,就連最後的成就也有相似性,都延續了漢帝國,只不過劉秀統一中國創建了東漢,而劉備只是建立了一個割據政權蜀漢。因此,這就讓兩人有了可比性,為什麼劉秀可以延續西漢正統,開創東漢王朝,而劉備只能建立一個割據政權呢?
兩方面因素:豪強勢力的存在與東西漢不同的局勢;
豪強勢力對劉備和劉秀的不同影響東漢是建立在豪強勢力支持的基礎之上,劉秀最初起兵的時候是帶着南陽宗室一起,但那時候他們裝備落後,缺乏軍費,甚至連馬匹都沒有,以至於劉秀甚至還得騎着牛上戰場,所以他又被稱為“牛背山的開國皇帝”。從這一點來看,劉備的起步反而比劉秀要好,因為他得到兩位富商的資助。
從前期兩人的發展軌跡來看,兩人的差距並不大,真正將兩人之間的差距拉開的轉折點出現在劉秀進入河北招撫割據勢力的時候。當時劉秀的哥哥劉演被更始帝劉玄所殺,忍氣吞聲的劉秀暫時躲過一劫,後被劉賜推薦,於是被命令到河北招撫各方割據勢力。
以更始政權大司馬的名義到河北招撫各方割據勢力的劉秀實際上就是一個光桿司令,更始帝並沒有調給他軍隊。所以當時劉秀的處境十分困難,在河北有王郎政權、還有銅馬、尤來、隗囂這些起義政權,其中尤以王郎政權最為強大。這導致發展不順的劉秀一度打算退出河北。
弇曰:“今兵從南來,不可南行。漁陽太守彭壟,公之邑人;上谷太守,即弇父也。發此兩郡,控弦萬騎,邯鄲不足慮也。”——《後漢書·耿弇傳》但劉秀幸運的得到上谷和漁陽兩郡的支持,此外為了增強自己的實力,劉秀還以政治聯姻的方式迎娶了真定王劉楊的外甥女郭聖通。在這三方豪強的支持下,劉秀順利擊敗王郎政權,其後又征服了銅馬、尤來、隗囂這些起義政權,在河北壯大了自己的勢力,並以河北為根據地建立東漢政權,而這時候距離他起兵到稱帝不過僅僅三年而已。
以此為視角反觀劉備,其前半生顛沛流離,過着寄人籬下的附庸生活。沒有豪強勢力的支持,這注定了劉備的舉步維艱,但實際上劉備前期曾有兩次機會得到了豪強的支持。第一次是徐州陶謙將徐州讓給他的時候被劉備拒絕了,後來在孔融等人的勸説下雖然領了徐州牧,但是卻被呂布搶走。
第二次是劉表要把荊州託付給劉備,但也被劉備礙於情面拒絕了。劉備前後兩次拒絕豪強勢力的支持,這導致他前期的發展一直沒有什麼起色,只能不斷的附庸於他人,等赤壁之戰以後他再崛起時,天下局勢早已形成定局,曹操和東吳都已壯大,劉備想要擊敗他們,已是十分困難的事情。
可以説,沒有豪強勢力的支持,是劉備前期發展遠不如劉秀的一點。另一方面,東西漢不同天下的局勢也影響了兩個人不同的發展道路。
東西漢不同局勢對劉秀和劉備的影響西漢末年和東漢末年的局勢最大的不同在於,漢室影響力的強弱。西漢末年的天下共敵是王莽,所以在西漢末年中有兩股力量最為活躍,一股是以赤眉、綠林和銅馬、尤來這些農民政權,另一股力量就是劉姓宗室。
劉秀和哥哥劉演起兵之處勢力並不大,為了謀求生存,不得已將他們這支以南陽宗室為代表的舂陵軍與綠林軍進行聯合。劉秀他們是在綠林軍中成長起來的,而綠林軍為了維護合法性,也不得不將另一個漢室宗親劉玄推舉為更始帝。
這是宗室力量和農民政權的相互利用,在河北我們也能看到王郎政權的本質,它是由西漢趙繆王之子劉林和廣陽王之子劉接兩個漢室宗親扶持的政權。當時漢朝的影響力和聲望都還在,在這股宗室力量的推動下,其走向都是為了消滅王莽,進而恢復漢室天下。
劉姓宗室的存在最大程度保存了漢朝的江山,在以劉秀這一支宗室的努力下,最終延續了漢朝正統。但情況來到東漢時卻已經有所不同,到了東漢時漢室宗親的力量已經衰微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在東漢末年的豪強割據勢力中,除了一個劉表和劉焉之外,其餘的割據勢力基本上都是東漢朝廷的大臣。
之所以會造成這種情況,是因為漢靈帝在劉焉的建議下“廢史立牧”,導致州牧大權獨攬,從而擁兵自重,割據地方。東漢朝廷的影響力自此逐漸衰弱,而劉表和劉焉兩個漢室宗親也已經離心離德,只想割據自保,根本不想恢復漢朝榮光。
焉睹靈帝政治衰缺,王室多故,乃建議言:“刺史、太守,貨賂為官,割剝百姓,以致離叛。可選清名重臣以為牧伯,鎮安方夏。”——《三國志·劉二牧傳》所以劉備和劉秀的不同之處在於,當他起兵之後發現,天下基本上已經被一羣外姓人給瓜分殆盡了。這是由於“廢史立牧”政策帶來的惡果,由此出現了像西涼馬騰、冀州袁紹、揚州袁術、江東孫策、徐州陶謙、荊州劉表和益州劉焉這樣的局面。
這是西漢末年劉秀不曾面對的局勢,因為西漢末年的局勢表現為新朝王莽政權的覆滅導致天下的權力出現真空,各路起義軍包括宗室力量可以憑藉博弈爭奪地盤。但劉備面對的情況不同,他起兵之時天下的地盤就已經被東漢朝廷中的那些大官僚們瓜分了。
他們割據州郡,發展自己的勢力,將州郡變成自己的獨立王國,形成一個個獨立的政權。而沒有任何勢力的劉備想要從他們手中分一杯羹,其難度可想而知。如袁紹是“四世三公”出身,家族勢力十分龐大,曹操也是西園八校尉出身,更別提劉表、劉焉這些人本身都是大官僚。
因此,當劉備起兵之後,註定他前期無法撼動這些政治勢力極為龐大的豪強,他只能通過附庸於這些人的方式來謀求自己的發展。但在西漢末年我們沒有看到這樣的情況,新朝王莽瓦解以後,權力出現了真空,宗室力量和起義軍成為了兩股最主要的競爭者。
試想一下,倘若把劉秀放到東漢末年,恐怕他的發展並不會比劉備強到什麼地方去。這是因為東漢末年這些外姓豪強的勢力太過龐大的緣故。而從另一方面來説,由於劉備自己的性格原因,兩次錯過陶謙和劉表的支持,這讓他建立起蜀漢政權時,東吳和曹操的勢力都已經羽翼豐滿,想要撼動這兩者顯然是極其困難的。
但即便在這樣的情況下,劉備依然能夠創建蜀漢,其能力固然也是優秀的,但時代的局勢限制了他的進一步發展,這也是為什麼他無法像劉秀一樣繼續延續漢朝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