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吉思汗四個嫡子中,最容易被忽視的就是老二察合台,從史料中看,察合台給人的印象就是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簡單粗暴形象,在穆斯林作家的筆下,察合台更是一個幹壞事、邪惡的人,不但專橫殘忍,而且兇暴無禮。
察合台對蒙古帝國的貢獻雖然沒有朮赤和拖雷那麼顯著,但他愣是獲得了窩闊台汗的尊敬,有人説拖雷沒有登上汗位的原因就是由於察合台的倒戈,真是這樣嗎?察合台在汗位競選中存在倒戈的現象嗎?他對汗位真的沒有想法嗎?他和窩闊台的兄弟情真的情比金堅嗎?
01,不上不下還有野心的老二
在家庭中,老二總是處於一個尷尬的處境,上有長兄,下有幼弟,頂樑柱有老大,綵衣娛親有老小,老二就是比較透明的不上不下的存在,察合台在他爹面前就是如此。
在蒙古帝國建立後,成吉思汗就給四個嫡子分配需要承擔的責任,察合台就是掌管扎撒、規矩、法律和必立克的人,也分到了四千户(秘史説是八千户),封地被分到畏兀兒之地到阿母河地區的草原地帶。
在察合台和大哥朮赤因為繼承人事件發生衝突之前,史料中沒有發現他們兄弟有不和或者站隊的情況,蒙金戰爭初期,老大朮赤、老二察合台和老三窩闊台總是被分到一路行軍,而幼子拖雷則和汗父一路。
兔兒己卯年(1219),在成吉思汗準備西征前,因為繼承人的問題,察合台和朮赤發生了強烈的爭執甚至大打出手,通過察合台辱罵大哥是蔑兒乞賤種的話,可以看出這位個性強烈的老二是一個野心勃勃的人。
大概從他內心深處一直認為大哥是蔑兒乞野種,他才是黃金家族堂堂正正的長子,才有資格繼承汗父的大位,可以知道,察合台對汗位並不是沒有野心。所以,在成吉思汗首先詢問朮赤的時候,他沒忍住就跳出來大吵大鬧,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兄弟倆同時被屏棄在繼承人之外。
機智的察合台迅速改變策略,去舉薦和他同樣存在感不強的老三窩闊台,把有實力還有汗父寵愛的四弟拖雷給撬一邊去,從那個時候開始,察合台和窩闊台就緊緊的被捆綁在一起,朮赤和拖雷兩個失意者也聯合起來對抗老二老三。
西征之後,成吉思汗任命老二出鎮西域,去對付降而復叛的欽察人,為此,成吉思汗還命兒子專門去向四傑之一的博爾術請教經驗,從此,察合台就一直留守西域,直到窩闊台繼位時才東返。
02,兄友弟恭親密無間
成吉思汗死後,拖雷監國,窩闊台隱忍了二年之久,才登上汗位,實際的諸子之長、諸王的表率察合台也從西域歸來,率領黃金家族的親骨頭們向窩闊台汗行叩拜之禮,奠定窩闊台汗的無上權威。
窩闊台汗能繼位,得益於成吉思汗的遺命以及他自己的隱忍,還有拖雷的優柔寡斷,可不是來自察合台的倒戈,因為,察合台一直都和窩闊台是一派的,從他當初推舉窩闊台為繼承人那一刻,就註定他站在拖雷的對立面,因此,在窩闊台繼位時,根本不存在察合台倒戈的問題。
為了表彰二哥,窩闊台汗鑄造皇兄之寶,授予察合台。從大汗的兒子,轉變為大汗的哥哥,對察合台來説,有影響嗎?
當然有,以前老爹在位時,作為兒子的臣服父親自然是沒問題的;如今是弟弟在位,作為哥哥的是不是可以搞點小動作呢?
史集記載説,察合台對窩闊台汗那是非常尊敬,在弟弟面前是嚴格遵守臣子之禮。有一次,兄弟倆各騎一匹馬比賽,醉酒的察合台居然跑到窩闊台汗前面,贏了大汗。
酒醒之後的察合台很懊惱,認為自己犯了大不敬的罪過,就帶領一大羣異密重臣去向窩闊台汗請罪。窩闊台汗聽到侍衞報告説察合台帶領大批人來了,大汗心中非常不安,不知道二哥帶一大羣人來想幹啥,當知道察合台是來請罪的時候,大汗才在心裏對自己的多疑感到慚愧。
察合台説不應該讓自己的馬超過大汗,請求大汗打殺。窩闊台汗怎麼會依從呢?派人對察合台説我們兄弟之間不要介意這樣的小事,最後以大汗賜予察合台一命、察合台向大汗進獻九匹馬終結這件事。
拉施特是為了表揚察合台和窩闊台兄弟之間的和諧一致與親密無間,但是,從字裏行間中,不難看出兄弟兩人之間的互相戒備,如果窩闊台汗對二哥是信任的,就不會聽説二哥帶人來就心裏不安。察合台真的是因為醉酒才贏了賽馬嗎?既然知罪為何還帶領大批親信去見大汗,這種行為很容易讓人產生逼宮的誤會吧?總之一句話,倆兄弟都是影帝級別的。
03,雄霸西域的皇兄察合台
窩闊台汗又不是愚笨之人,當然知道察合台滋長的野心,但還得裝不知道;察合台也知道維繫表面的平衡,對大汗無比的尊重,然後自己悶聲發財。
察合台的封地是畏兀兒之邊伸展到撒馬耳乾和不花剌,但畏兀兒和中亞之間的農耕之地並不是他的,而是屬於大汗的。察合台的兀魯思和軍隊都在中亞,他又以皇兄身份鎮守西域,也就是説他所受的封地,就在他戍守的範圍內,封地是他的,他為汗庭戍守的地方卻不是他的,這是兩個概念不要搞混。
在這種情況下,身為封地之主以及汗庭戍守地方雙重身份的察合台,必然要和汗庭派駐到戍守地方的地方官員產生矛盾。雖然從史料中看,察合台對大汗弟弟是多麼的敬服、畏服,但在事實上,因為察合台在西域的天長日久,他的勢力在中亞也無可避免的日益擴張,對大汗在中亞的領地自然是垂涎欲滴、企圖染指,野心都會隨着地位的不同以及時間而滋長嘛!
窩闊台汗派駐到中亞的大臣是誰呢?是回回人馬合木·牙剌瓦赤。牙老瓦赤是太宗朝著名的重臣,因此被委以重任管理中亞。
察合台越過牙剌瓦赤擅自發布一道令旨,變動阿母河以北地區幾個州郡的長官,按理説,這些長官的任命是歸牙剌瓦赤管的,身為鎮守戍地的諸王察合台是沒有權力干預地方政務的,他擅自變動地方長官就是侵犯大汗的權威,已經越軌了。
牙剌瓦赤迅速把這件事報告給大汗,窩闊台汗隨即降旨給察合台,對他擅自任命地方長官的行為予以斥責,並命令他上書自辯。察合台非常恭順的為自己不妥當的行為認罪,但是,大汗為了安撫皇兄,不得不把一個州郡賞賜給察合台,以此平息事端。
對於大汗的示弱,察合台並不就此作罷,一直和牙剌瓦赤不對付,窩闊台汗沒有辦法,只好把牙剌瓦赤調回中原去,但同時任命牙剌瓦赤的兒子麻速忽接替他爹的職務,承擔起管理整個中亞城邑的責任,察合台怏怏不已也無可奈何。
察合台逼走了牙剌瓦赤,還獲得一個州郡的封地,但是,他才伸出來去染指大汗領地的爪子也被剁了一節,只能縮回去,兄弟倆繼續兄友弟恭。
04,帝國分裂的必然性
察合台對大汗領地的侵蝕雖然被以和稀泥的方式平息,但是,西北諸王對大汗領地的垂涎並不會就此結束,而是在繼續滋長。
分封制從來都是集權制的敵人,從成吉思汗分封諸子就預示了帝國在未來的分裂,有封地,有軍隊,還有各自的屬臣異密,具備國家成立的條件,就算二代沒分裂,三代四代也必然分裂。
於察合台來説,他不會產生分裂帝國的心思,但並不影響他染指大汗的領地,對他來講,侵襲大汗的權益和分裂帝國又是兩碼事。
窩闊台非常明白,於情於理,他也不能、不敢對察合台有所制裁,雖然察合台悄摸摸的搞小動作,但是大汗無上的權威還能維持住,雙方就不能撕破臉,只能去維持兄弟之間表面的情分去互相妥協退讓,汗庭與諸王之間的平衡被小心的維繫,才沒有讓矛盾爆發出來。
到貴由時代,都是帝三代當家作主,拔都和他的汗國就開始遊離在汗權之外,貴由汗為了繼續維持大汗的權威,才想通過戰爭制服拔都,但隨着他的死亡,內戰被消弭於無形,窩闊台汗一系也成了不如雞的落地鳳凰,欽察汗國的獨立性隨着形勢的發展自然變的更強了。
蒙哥能夠上位又得益於拔都的扶持,因此,在蒙哥汗的時代,大汗就已經不再幹預拔都的汗國事務,汗庭勢力也完全從欽察之地退出來,欽察汗國基本實現割據,嚴格説,蒙古帝國從那時其實就已經算是分裂了。
就是這樣。
圖片來自網絡侵刪。
參考資料:察合台汗國史、蒙古帝國興亡、草原帝國、元史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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