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取天下何其艱難,失何其迅速!

這樣,就將人力物力直接統轄於君權之下,同時民力、物力也被最大化激發——整個國家,力量基礎越來越大,且綜合混一。在此基礎上,國家改變和嚴懲內鬥習俗,獎勵和引導耕戰,以納糧和軍功作為基本標準與導向,民間要麼全力開荒種地,要麼習武練戰爭先從軍,以自養挺國,同時為己和國而勇戰。

崤山以東列國,民眾也蠢蠢而動,離國逃秦者日以繼夜,即便不打仗,長此以往列國也終究被抽乾殆盡。然後秦國東出爭霸天下,真是進可攻退可守,無根本之憂。當然,即便如此,如果山東諸國如能認清形勢,合力攻秦,秦國欲取天下,也非易事。但列國胸無大志、均求自保、朝秦暮楚,最終被秦國各個擊破,或蠶食或鯨吞,大戰如楚鄢郢之戰——一戰而殘楚,如偕山東五國攻齊——一戰而動齊根本,如趙長平之戰——趙國丁壯幾乎全被斬殺活埋,最後如王翦滅楚之戰。內力外因,共助秦得天下。
然秦始皇得天下後,只經12年,在始皇駕崩二世繼位伊始,就爆發陳勝吳廣大起義,此後,多國遺民暴起,最終滅亡大秦。秦得天下,可謂艱苦卓絕,歷經六代一百二十五年,但統一天下後十二年,就遍地民起,區區幾年間邊崩塌滅亡。大業成之,何其艱難;毀,何其迅疾簡單。
如要查找滅亡原因,根本在於不知變通——秦國以法家立國,盡最大可能激發凝聚民心民力物力戰力,並以對戰六國、統一天下、獎勵耕戰予以引導,雖嚴刑峻法,民力挺之,世代尊奉。但取得天下後,這一引導已經失效,作為基礎的嚴刑峻法應有所鬆弛,補充以仁愛。秦始皇不僅沒有如此,反而變本加厲,橫徵暴斂、焚書坑儒,殘酷無情——將激勵導民變為嚴刑控民,使民道路以目。

道路以目,本是周厲王時期的事情,但秦始皇時要嚴重普遍的多。導向和宣泄不再,還以嚴刑峻法、殘酷少恩待民,只能日積月累怨氣,越來越深廣。十年為一代,超過一代,怨氣如火山聚集,必將爆發,且一發而不可收拾。

西周之後,天下攻伐征戰數百年,秦國繼續激發,弓弦滿張之時太久,皆盼望得以鬆弛,得天下後,萬民覺得終可以喘息,可以過上好日子了,但始皇反更橫徵暴斂,北築長城,建直道,修阿旁宮,掘砌巨陵····民力難以為繼,且害的繼續面對嚴刑峻法。這樣的秦國只能被天下推翻,所需要的,只是各國王族或打王族之名的庶人,舉起大旗而已。這就像一輛狂奔的馬車,即使飢渴捱餓日夜兼程風餐露宿,只要是明確向着目標而去,則都咬牙堅持。但如果已經到了目標,還繼續狂奔,永無止息,則很快力竭而亡。


從整個歷史看,以造反得天下,然後專權階層和圍繞權力而生的地主階層逐漸形成,變相糾纏,聯合蛀空國家,盤剝壓榨萬民、架空皇權,最終重複下個輪迴,這是基本週期律,乃集權社會的鐵定運命。但秦比較特殊,專權者有,如趙高,但專權階層沒有形成,地主更沒有形成。其根本之處,在日夜兼程趕路即將力竭的馬車好不容易到站了,卻繼續朝着沒有目標和道路的黑夜狂奔,並被更加鞭策······這能奔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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