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乎日報:是個中國人就可以在美國教中文嗎?

  這是一個很好的問題。我在公立學校正式開始教書的時候,也是現在中文學校實習積攢工作經驗的。我説説我個人的一些體驗。先説説中文學校吧。

  中文學校最開始主要是給在美國的華僑的孩子學習中文用的,所以早期基本上都是華人的孩子,老師也基本上是第一代移民,所以用的方法還是傳統的學習方法居多,比如背課文、抄生字、默寫等等。但是因為他們的孩子是二代移民,習慣了美式教育,所以很多孩子都覺得中文學校很無聊。尤其是早期中國還沒那麼強大的時候,學中文並不像現在一樣是一件很潮的事情。週末的時候,別的小朋友都出去玩了,或者打棒球滑雪之類的,你還要去學校背課文、抄生字、默寫等等,學着可能會被大家譏笑的東西,一點也不酷,所以學生動機就很差,很多人學了很多年也不記得什麼。

  但是隨着時間的發展,以及國力的強大,越來越多的美國人開始學中文,也逐漸開始有美國人把孩子送到中文學校學習,老師也開始可以招到了解美式教育的華人,所以中文學校的口碑也逐漸好了起來。但是還是有很多地方的老師是該校學生的家長來做志願者幫忙的,也就是不一定受過系統的教師訓練。關於教書這件事情,尤其是教中文,很多人都有一種錯覺,就是『是個中國人不就可以教中文嗎?』對於這種言論我只能呵呵。理論上來説是的,但是教得好壞就另説了。是否受過專業培訓的老師教出來的效果還是差別很大的。所以各個地方的中文學校的水平也參差不齊,也很難一概而論,有很好的,也有不好的。雖然學生的多樣性提高了,但是還是以華人學生為主。

  再來説説 K-12 教育體系的中文課吧。美國的 K-12 教育體系主要分為三大類:公立學校、私立學校和特許學校。其中公立學校基本上都是需要教師資格證才能上崗的,後兩者也是有證的優先。不管是美國的 ABC 還是從國內來的留學生,想要在公立學校教課,都先要念一年半到兩年的教師資格證項目接受培訓,那培訓的內容基本上就是如何用美式教育方法教課。其中包括教育心理學、課堂管理、如何做評量、如何教所教的科目,以及實習等等。

  美式教育下學中文的方法是什麼樣子的?這個我在我的知乎專欄和微信公眾號美國教育漫談已經寫了 N 多篇文章了,在這裏我就簡單介紹一下,細節和更多內容還請大家移步專欄和公號。

  教中文其實又分為兩種:普通中文課和沉浸式中文教學。區別就在於:沉浸式中文不僅僅是教語言和文化,更主要的是將中文應用到生活和學習中,比如用中文學數學、自然科學、社會科學,等等,打造一種『沉浸式』的學習氣氛。

  先説説普通的中文課吧,也就是純粹的學語言和文化。這種中文課一般開在高中或者初中,小學較少。每週的課時也不一樣,從一週一次到一週五次,從一次半小時到一次一小時都有。

  美國外語教師協會 ACTFL

  American Council on the Teaching of Foreign Languages 有明確規定在美國的外語教師所需要遵循的大綱是什麼。然後根據大綱再確定如何考核學生的學習成果,最後再根據學生所需要達到的目標而設計課程。整個過程下來就是『反向設計』。

  除此之外,老師還要用各種各樣的教學法讓課堂生動起來,設計各種活動讓學生自主學習,然後用多種方式對學生進行正式和非正式的考量。

  我們之前有采訪過大名鼎鼎的語言學家 Stephen Krashen 的中文老師盧老師,現在就在美國的高中教中文,大家可以點擊『電台』聽一聽她對 TPRS 教學法的一些介紹。

  再來説説沉浸式中文教學吧,一般都開在幼兒園和小學,然後學生往上升到初中。課時量一般是一天有一半或者一多半的時間是在用中文教學(不僅僅是用中文學中文,還要用中文學數學、自然科學等等)。所以單從時間角度上來講就比普通中文課的時長要多很多,而且因為學生開始學的年齡較小,效果也會比較好。

  教學方面,教中文的部分是和上文提到的方法是一樣的,但是除了中文以外,還要教其他科目嘛,所以就要遵循美國的各種其他學科的標準。因為『中文教學』已經變成了一個載體,而不僅僅是一個學習的科目而已。根據美國的共同核心標準 Common Core State Standards(CCSS),裏面規定了各種閲讀、寫作和數學的標準,所以除了上文提到的 ACTFL 的標準以外,沉浸式的老師還需要參考自己所教年級的 CCSS 標準來設計課程。

  因為 CCSS 是主要針對讀寫和數學的標準,自然科學、社會科學等又有其他的標準,比如最近全美開始流行的自然科學標準 Next Generation Science Standards (NGSS)。

  説了那麼多大綱標準,可能有些讀者已經暈了……沒關係,大家只要知道美國是一個很注重大綱的國家就好了……其實這樣帶來的好處就是:考試不會超綱!所以美國人的死心眼兒有時候還是挺好的……全國的老師們都按照一樣的標準進行教學,不管用什麼教材和手段,反正最後達到標準就可以了。

  所以説,對於中文沉浸教師來説,不僅要教中文,還要教其他科目。而且在美國這些科目的教材都是沒有中文版的哦~即便有壕學校把英文教材都翻譯成中文版本學生也看不懂哦~(原因很簡單,同樣的年級,美國學生的中文肯定比國內的學生差多了,所以雖然理解能力到了,但是語言水平還不夠)所以老師們就要自己改編教材,把語言水平改編得能讓學生看懂,但是還不能降低內容的水平。比如你不能給五年級的孩子學一年級的自然科學,雖然語言很簡單,但是五年級和一年級的標準不一樣~ 所以每位沉浸老師都是改編小能手呢~ 或者也可以稱為上輩子的折翼天使呢……科科

  總結一下

  在中文學校教課對老師的要求沒有向公立學校、私立學校和特許學校要求那麼高,所教孩子以華人孩子為主。

  在 K-12 學校教課取決於是教純中文還是沉浸中文。需要考量的方面有很多,比如不同的標準、評量方式等。

  我要特別解釋一下,我並沒有黑中文學校的意思。我在南加州中文教師協會開會時,遇到的很多老師都是中文學校的,很多人都講得非常好。只是因為中文學校招老師的要求和 K-12 不一樣,所以真正進行教學的時候還是會有一些差異。

  美國教育漫談的電台之前還有采訪加拿大的中文學校的校長,大家有興趣可以聽一聽她們的教學理念~~ ☞『北美中文學校的發展』『北美校長喜歡招什麼樣的中文教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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