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木軒

唐太宗李世民征伐高麗,兵力有餘為何還失敗?

由 戚國慶 發佈於 經典

隋朝在楊廣的倒行逆施之下終於亡了,亡得很悲慘,起而代之的便是至今依然為人所稱頌不已的大唐帝國。龍虎濟,風雲會,這是一個英雄的時代,唐初太宗李世民登基之後,平南掃北,中國四周的邊患幾乎一一掃平,國家進入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速發展的道路,此時高麗問題便又一次橫亙了在中國的面前。


隋朝幾度在高麗的慘重失敗,前後幾十萬中國士兵倒在了遼東大地上,唐朝上至太宗文皇帝,下至普通軍民,誰不想把這筆帳討回來呢?當時李世民説了這麼一段話:“遼東舊中國之有,自魏涉周,置之度外。隋氏出師者四,喪律而還,殺中國良善不可勝數。……朕長夜思之而輟寢。將為中國復子弟之仇!”而後來徵高麗的詔令一下,立刻有數以千計不預徵名,自願以私裝從軍的志願者要求參軍報國,這些人都説:“不求縣官勳賞,惟願效死遼東!”可見唐朝自上而下都沒有忘記收復故土報仇雪恨,遼東永遠只能是中國人的遼東,這土地上的每一寸上都浸滿了中國人的鮮血!

隋朝三次徵高麗失敗,高麗將隋軍陣亡將士的屍骨築成了一座京觀。(古代戰爭中,勝者為了炫耀武功,收集敵人屍首,封土而成的高冢叫“京觀”)“身既死矣,歸葬山陽。山何巍巍,天何蒼蒼。山有木兮國有殤。魂兮歸來,以瞻河山。”寒風吹來,京觀上的薄土被吹去,立刻便露出下面的森森白骨,所謂屍山血海並不僅僅是一個形容詞而已。幾十萬烈士的忠魂便在此不斷地嘶喊,召喚。而國人並沒有讓他們長久的等待,李世民上台不久,在貞觀五年(公元六三一年),立刻派廣州司馬長孫師進入高麗,毀掉這個京觀,將中國將士的屍骨一一收殮安葬。這次的行動是一個明顯的訊號,他預示着遠在長安的唐帝國並沒有忘記高麗這塊最後的領土。高麗方面自然也收到了這個訊號,於是高麗榮留王高建武開始了一個史無前例的大工程,他用了十六年的時間在東北自扶余城(今吉林四平), 南至大海修了一條長達千餘里的長城作為屏障,以此作為對抗唐軍的本錢,兩國之間的火藥味再次濃厚起來。

當然摧毀京觀只是表明唐朝的一個態度,關中本位的唐朝注意力依然重點放在西邊和北邊的遊牧民族身上,等到了貞觀十五年消滅掉高昌國之後,高麗問題就被提上了日程表了。

任何事情都有一個漸進的過程,太宗皇帝心裏雖然有這個念頭,但是也不是説想打就打,兵法有云:“上兵伐謀。”在戰爭之前的外交政治行為總要進行一番動作,畢竟強隋可以説就是亡在徵高麗上面,這樣就對後來者造成了一個陰影,甚至這個陰影會被無限誇大乃至神化。後世元朝兩徵日本不果,反而因為颱風損兵折將,就給了朱元璋很大的心理壓力,導致明朝也因為畏懼“天命”而沒有向日本下手也是同樣的例子。當然大唐此時英雄輩出,靠自己的力量終於打破了這種所謂的“天命”,而終明朝一世只能被動的防禦倭寇這更是體現了開放進取與閉關自守之間的巨大差異。

當時唐帝國準備的第一步就是派使臣進入高麗偵查地形地貌,天氣水文,風土人情等等情報,為大軍開進做好一切前期偵查工作。於是在貞觀十五年(公元641年)七月,派遣職方郎中陳大德利用出使高麗之機,偵察其“山川風俗”。大德進入高麗境內後,先以絲綢綾綺賄賂當地官員,並告説:“吾雅好山水,此有勝處.吾欲觀之”於是,各地官員便甘為嚮導,帶其遊歷,“無所不至”。所到之處,大德又遇到了很多留居高麗的華人,即向這些華人講述了中國國內的變化及其“親戚存沒”消息。臨別之時,華人“望之而哭者,遍於郊野”。經過一個多月的偵察探聽,於八月十日回到長安,向太宗全面而又詳盡地彙報了高麗境內的山川地理形勢。

唐朝的心思高麗王高建武心裏一清二楚,這個高健武其實還是頗有謀略的,他一面修建“長城”作軍備,一面加緊進攻百濟和新羅,意圖將唐朝在朝鮮半島上的盟國全部掃平,以解後顧之憂,一面在武德二年(公元619年),四年(公元621年),七年(公元624年)頻繁地遣使朝貢,並且和唐朝互相遣返國人,擺出一幅友好的姿態。到了太宗時代他更是在貞觀四年(公元630年)獻上封域圖,在貞觀十四年(公元640年)派遣太子桓權入朝,並貢獻方物。這樣的幾手動作下來,唐朝雖然有心發兵但是卻找不到什麼藉口,當時打仗尤其講究一個弔民伐罪,所謂以有道伐無道,高麗的姿態擺得如此之低,這樣就阻止了唐朝要發兵的可能。

我們要説,高健武如此動作,在當時其實是對唐朝最好的應對方式。高健武在年輕的時候曾經率五百死士擊退殺入平壤城的來護兒大軍,他並不是一個懦弱的人,可是他清楚的認識到,太宗時代的中國已經不是隋煬帝時代的中國了,唐太宗的軍事才能即使縱觀整個中國史也是最為卓越的軍事家之一,更何況現在的唐朝名臣良將如雲,邊患基本被掃平,高麗此時要是再繼續桀驁不馴,那麼全中國在隋代伐高麗時累積的怒火就將會一古腦降臨在高麗的頭上,那時再後悔就晚了。

可是雖然高健武這邊的如意算盤打得噼啪響,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他對國際局勢確實是瞭如指掌,算無遺策,但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一場宮廷政變將高健武及其手下的大臣們殺了個乾乾淨淨,政變成功的高麗東部大人泉蓋蘇文正式上台。

泉蓋蘇文上台之後高麗的對外政策立刻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變化,高麗與百濟結成同盟,全力進攻新羅,眼看新羅無力抵擋,滅國在即,新羅只能遣使入唐求救。雖説這樣的故事在唐朝已經多次發生,可是之前的高健武都是在唐朝使者到來以後虛與委蛇,最多寫個表謝罪之類的,讓大家面子上都過得去。可是泉蓋蘇文不一樣,唐太宗當時派遣司農垂相里玄獎持賜高麗書,令其停止對新羅的進攻。貞觀十八年( 644 年)正月,相里玄獎到達平壤,而莫離支蓋蘇文正率軍南侵新羅,已破其兩城,高麗王高藏遣使召還京師。蓋蘇文返回平壤後,態度極其狂傲,他向玄獎説,如果新羅不能將隋末侵佔高麗的 500 裏之地歸還高麗,“恐兵未能已”。玄獎當然也不是好惹的,當即反唇相譏:“既往之事,焉可追論!至於遼東諸城,本皆中國郡縣,中國尚且不言,高麗豈得必求故地。”蓋蘇文這時以東方盟主自居,走上了一條與唐朝進行全面對抗的道路,自然這次唐朝的調停失敗了。不僅如此,高麗還遣使前往漠北,用“厚利”挑唆薛延陀汗國與唐的關係,打算在北面對唐朝進行牽制。在戰備方面一面加固高健武時代建造的“長城”,一面在遼東和鴨綠水(今鴨綠江)以及幹山山脈之間廣大地區集結兵力,構築軍事據點,並大力加強遼東城(令遼寧遼陽)、白巖城(今遼寧遼陽東)、扶余城(今吉林四平)、新城(今遼寧撫順北)、蓋牟城(今遼寧撫順)、安市城(今遼寧蓋州東北)以及烏骨城(今遼寧鳳城)、卑沙城(今遼寧普蘭店西南)等諸城的防禦力量,以此作為第二道防線,企圖封鎖唐軍的水陸進攻路線和登陸港口,並在這些地方實行堅壁清野,企圖在唐軍糧餉匱乏之時乘機反攻。

這樣明顯的敵對行動,要是依舊容忍下來,那麼唐朝作為整個大東亞的統治權威將遭到嚴重的削弱,甚至崩壞,甚至被平定的周邊民族都有再度反覆的可能,這顯然是唐朝所不能容忍的。再加上無論是李世民個人還是整個中國的民族情緒而言,基本都是希望打這一仗的,因此大戰已經無可避免。針對高麗,唐朝的戰爭機器再度高速運轉起來。

太宗皇帝根據煬帝時候的戰況,吸取了當時的教訓,並針對這些教訓想出了種種辦法避免。煬帝徵高麗,後勤就是一大問題,唐軍為了解決這一問題攜帶了大量的食用牛羊,這樣牛羊隨軍隊行軍,沿途還能揹負輜重,大大減輕了士兵和沿途州府的負擔。另外就是征伐高麗不進行全國徵兵,而是採用募兵法,所謂“皆取願行者”,結果,詔令發佈以後,“募十得百,募百得千,其不得從軍者,皆憤嘆鬱邑。” 共募得天下甲士 10 萬,這可謂是真真正正的志願軍。這樣的軍隊不但士氣高昂,素質優秀,而且對國家不會有什麼傷害,不像煬帝時代的強徵入伍,會給全國經濟生產造成巨大的破壞,而且士兵人數的減少反過來也大大減輕了後防後勤的壓力,對國家不至於有所損傷。

貞觀十八年七月二十日,放將作大監閏立德前往洪(州治今江西南昌)、饒(州治今江西那陽)、江(州治今江西九江)3州,督造運輸軍糧的船艦 400 艘;七月二十三日,詔遣營州都督張儉等率幽、營 2 都督兵及契丹、靺鞨(因為靺鞨當時分化為非常多的部族,有部分靺鞨族是被契丹族控制的,因此與契丹一起進攻高麗。)等部族兵眾對遼東作試探性攻擊,“以觀其勢”;又以太常卿韋挺為饋運使,民部侍郎崔仁師副之,專責河北諸州的糧草運輸;命太僕少卿蕭鋭運輸河南諸州糧餉入海,貯於烏湖島(今山東南、北煌城島)中,以供水軍之需。

同年十月十四日,唐太宗乘車駕由長安行幸洛陽,欲御駕親征,留宰相房玄齡和右衞大將軍、工部尚書李大亮守衞京師。十一月初,營州都督張儉等帥唐軍進至遼水西岸,正值河水氾濫,久不得渡。太宗以其畏懼怯懦,召回洛陽,欲治其罪。張儉到達洛陽後,向太宗具陳了遼水沿岸的山川險易和水草美惡,太宗大悦,令其重返遼西,待機渡河東進。貞觀十八年十一月十四日,詔令刑部尚書張亮為平壤道行軍大總管,滬州(今屬四川)都督左難當為副,率江淮、嶺南及缺中諸州兵及長安、洛陽 3000 募兵,戰艦 500 艘,從萊州渡海趨平壤;又令太子詹事、左衞率李勣為遼東道行軍大總管,江夏王李道宗為副,率步騎 6 萬及蘭(州治今甘肅蘭州)、河(州治今甘肅臨夏)二州降胡兵趨遼東。然後,兩軍合勢並進。十一月三十日,諸路陸軍集於幽州。太宗又遣行軍總管姜行本、少府少卿丘行淹督眾工匠在安蘿山製造雲梯、撞車等攻城器械。這時,天下各處前來應募的勇士及貢獻攻城器械者不可勝數,唐太宗均親加閲視,逐次取捨。不久,下詔佈告天下,陳述了這次東征高麗的五條必勝之道:“一曰以大擊小,二曰以順討逆,三曰以治乘亂,四曰以逸待勞,五曰以悦當怨”。用以動員民眾,增強士兵必勝信念。十二月二日,下詔水陸諸軍及新羅、百濟、奚、契丹等分道進擊高麗。二月十二日,唐太宗親統六軍從洛陽北上,三月十九日,抵達定州,留太子在此監國,令房玄齡與高士廉、劉泊、馬周、張行成、高季輔等共同輔政,得以便宜從事,不復奏請。三月二十四日,太宗率部從定州北進,向遼東進發,至此,可謂是萬事俱備,戰爭的號角已經開始吹響了。

唐太宗事前的考慮無疑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的,而且有了煬帝的前車之鑑,行事就更為的小心謹慎,可是就是因為這樣,不免有些方面就會矯枉過正。在士兵的人數方面,此次攻高麗只派了十萬人馬,可是這一點人數顯然遠遠不夠,高麗當時基本為東北第一強國,實力自然很強勁,僅僅十萬人馬去攻打,就軍隊人數來看,反而變成了弱的一方。而且高麗國不比草原汗國,只要軍隊戰鬥力強勁就可以解決一切。在高麗國中有大量的要塞式城堡,戰爭打到後來往往就是攻城戰,而攻城戰往往軍隊的人數比戰鬥力更為重要。太宗此次出兵,還因為年老而沒有帶名將李靖出征,太宗的出發點是好的,可是本人認為,這顯然是個很大的失誤。李靖可以説是我國曆史上少有的全能將領,國內國外,高原戰,平原戰,沙漠戰,攻城戰,守城戰,水戰幾乎都有打過的經驗,並且百戰百勝,對於攻打高麗這樣的國家,顯然李靖能比其它將領更好的適應,能起到更大的作用。最後關於外交方面,太宗對於東北亞的國際局勢的複雜性估計不足,忽略了百濟這個表面上對中國畢恭畢敬,其實暗藏鬼胎的國家,結果在後面百濟的表現嚴重阻礙了太宗親征的總體戰略。

再圍遼東

貞觀十九年(公元645 年)三月底,大將李勣兵發柳城(今遼寧朝陽),但在另一方面卻大造聲勢假裝要從懷遠鎮(今遼寧遼陽西北)渡遼水,因此高麗將重兵放在了懷遠這個方面,此時李勣出其不意,到達柳城後迅速北進,經甬道向通定(今遼寧新民)進發,在高麗人意想不到的地方渡過了遼水,使得高麗人依仗的遼水屏障失去了作用。李勣這招聲東擊西其實也是逼不得已,高麗在邊境上大修長城,如果正面行軍,那麼唯一可走的道路便是遼東那著名的沼澤區,而高麗對這一地區是嚴密設防的,李勣的先頭部隊人數不多,正面硬碰顯然不行,所以只能繞道。唐軍渡過遼水的消息傳到高麗後,舉國震驚,城邑均閉門自守,不敢出擊。四月五日,遼東道副大總管、江夏王李道宗將兵數千人抵達新城(今遼寧瀋陽東),帳下折衝都尉曹三良引 10 餘騎直壓城門,城中軍民驚恐騷亂,不敢抵抗。營州都督張儉以胡兵為前鋒,向建安城(今遼寧蓋州西南)進發,途中擊敗了前來迎戰的高麗兵眾,殲敵數千。

四月十五日,李勣和李道宗率唐軍主力從西、北兩面進攻蓋牟城。經過激戰,李勣部率先攻入城中,俘獲高麗 2 萬餘口,繳獲糧餉10 餘萬石。此次的攻城得手使得唐軍繳獲了極多後勤糧草,這使得唐軍幾乎不必再從國內繼續運送多少糧食,使得本來就不繁重的唐軍後勤負擔進一步的減輕,也使得唐軍在遼東有了一個據點。我們從打下蓋牟城後的繳獲也能看出高麗人對於依託要塞,長期據守的戰略思想是多麼的根深蒂固,之前已經講到,當時一個成年男子一年能夠消耗的糧食平均是7石,10萬石的糧食幾乎夠城中的軍民整整一年的消耗,而中原軍隊想要在遼東的環境下做到長期圍城顯然極其艱鉅,高麗人在經過了長期的經營之後,在這個方面顯然進行了非常周全的準備。

接着,李勣又麾軍南下,向遼東城進發。這時,唐平壤道行軍大總管張亮所率水軍從東萊(今山東萊州)渡海,襲擊卑沙城。該城依山而建,四面險峻,唯西門可以攀登。唐軍前鋒程名振引兵深夜抵達城下,副總管王文度身先士卒,率兵冒死登城。五月二日,攻拔其城,俘城內男女 8000 餘口。大總管張亮又分遣總管丘孝忠等耀兵於鴨祿水,騷擾高麗都城平壤以北的最後一道防線。

貞觀十九年五月初,李勣和道宗率前鋒部隊 4000餘騎抵達遼東城下。五月初八,蓋蘇文派步騎 4 萬援助遼東守軍。這時,唐軍諸將都覺得敵眾我寡,因此,主張深溝高壘,等主力部隊全部集結以後,再行出擊。唯副總管李道宗認為應乘敵軍援兵“遠來疲頓”之時,主動迎戰,“擊之必敗”。李勣表示贊同,此時部將果毅都尉馬文舉也主動請戰,面對十倍之敵,陣前豪氣干雲,長喝道:“不遇勁敵,何以顯壯士!”策馬向敵陣衝擊,所向披靡。由此兩軍於遼東城下大戰。高麗軍遭到馬文舉突擊之後組織力量拼命反擊,行軍總管張君乂部遇到高麗優勢兵力的反擊,抵擋不住,向後退卻,唐軍局勢上陷入不利。李道宗見到張君乂部陷入混亂,立刻親自前往指揮,在收集散卒之後,策馬登高遠望,看到高麗軍陣已經被馬文舉攪亂,於是率驍騎乘隙衝入,左右出入,勢不可當,使得高麗軍陣更為混亂。李勣率眾與其後衝突,高麗軍終於崩潰,被殲 1000 餘人。五月十日,唐太宗親率六軍經北平(今河北盧龍)、遼澤(今遼寧北鎮與遼中之間澤地)渡過遼水,此時太宗遇到的難題與隋煬帝是一模一樣的,是時遼澤泥淖二百餘裏,人馬不可通,將作大匠閻立德布土作橋大軍才勉強得過,此時的遼澤上面還浮有很多當年隋軍將士的遺骨,太宗當時就命人將之收斂埋葬。渡過遼水之後太宗下令毀去橋樑,以此向士卒表示背水一戰的決心。太宗留大軍於馬首山(今遼寧遼陽西南),自將數百騎馳至遼東城下,對李道宗慰勞賞賜,超拜馬文舉為中郎將,並獎勵了有功將士,處斬了臨陣退卻的總管張君乂。

遼東城對於唐軍是有特別的意義的,煬帝三徵,均止步於遼東城,因此對於唐軍來説遼東城是必須越過的一道坎。

擊退了高麗援軍以後,李勣當即指揮唐軍將士“負土填塹”, 準備向遼東城發起進攻。唐太宗也在馬上負土遞送,於是,隨從官員一起與將士負土致於城下。不幾日,城下溝塹俱被填滿。接着,李勣下令先用拋車攻城。該攻城拋車體積龐大,可將重達 300餘斤的巨石拋出一里之外,所至皆摧,高麗守軍十分懼怕。為了防禦巨石襲擊,守軍用巨木在城上建築遮擋的戰樓並用粗大的繩索結網企圖攔截飛石,但仍被拋車所發巨石擊潰。隨後唐軍又用撞車清除遼東主城左近的副樓,無不傾倒。就這樣,唐軍接連攻城 20多天,晝夜不息。李勣與張儉等,率領驍鋭與契丹等少數民族兵一起,攻遼東城南。李道宗和張士貴等,攻遼東城西,李宏基等率兵填其濠塹,唐太宗亦率所統六軍相助,將遼東城包圍數十百重,水泄不通,鼓譟之聲,震天動地。五月十七日,南風勁吹,唐太宗以火弩齊射,點燃了西南城樓,大火燃及城中住宅,火光沖天,接着下令精鋭士卒登上衝竿之頂,一舉登上城牆。高麗守軍舉大盾以短兵反衝擊,企圖奪回城牆,唐軍以長矛列陣下擊,後面的唐軍在城牆上以擂石奮力下砸,高麗軍終於抵擋不住,被殲 1 萬餘人,俘虜高麗軍1萬餘人,俘獲城中男女4萬餘口,獲得糧食50萬石。唐太宗遂以遼東城置遼州,並舉烽火入塞,向太子所居定州通告捷報。

血戰白巖

貞觀十九年( 645 年)五月二十八日,唐軍在遼東城稍事休整後,又向白巖城(今遼寧遼陽東)挺進。次日,右衞大將軍李思摩被流矢所中,唐太宗親自為其吮血,唐軍將士無不感動,故人人作戰時均決死奮擊不畏生死。蓋蘇文遣烏骨城萬餘守軍援救白巖城。唐將契苾何力率勁騎 800 迎擊,挺身衝入敵陣,鐵騎衝突,縱橫披靡。高麗軍以長矛相拒,一時間戰陣中長矛亂扎,契苾何力深入敵陣,被敵刺中腰部,血流如注。尚輦奉御薛萬備挺槊單騎往救,在萬眾之中,將何力救回。何力勇氣益奮,略略包紮,束瘡再戰,身邊從騎奮擊,高麗援軍大潰,唐軍追殺十餘里,斬首千餘級而還。後契苾何力傷口惡化,太宗親自為他上藥,並且將當時刺傷何力的高麗兵高突勃抓獲,任何力處置。可是契苾何力這個少數民族將領並沒有因為私怨隨便處置高突勃,而是説:“彼為其主冒白刃刺臣,乃忠勇之士也,與之初不相識,非有怨仇。”於是將此人放過。在初唐眾名將之中,契苾何力雖然名聲並不顯赫,可是此人無論戰功還是德行決不遜色於其他諸將,之所以名氣不響不過是他擔任主將的機會比較少,可是在初唐各大重要戰役中,例如李靖擊破吐谷渾之戰,李勣擊破薛延陀之戰,高君集擊破高昌之戰等各大重要戰役中均扮演了極為重要的角色,可以説是當時的“最佳副將”。

六月初一,李勣率部抵達白巖城下。該城依山臨水,四面險絕。但城主孫代音卻膽小如鼠,當他聽説遼東城被唐攻破的消息後,即遣使請降。但當唐軍抵達白巖城下以後.他覺得自己的城池地形險要,而且還有烏骨城的援兵,便反悔了當初的決定,企圖憑險抵抗。可是烏骨城的援兵被輕易擊破,李勣率軍將城池團團圍住,用拋車、撞車攻城,飛石流矢,雨集城中。不久,唐太宗亦率六軍抵達白巖西北,聽到孫代音反悔後大怒,詔令軍中:“得城當悉以人物賞戰士。”於是,唐軍攻勢更加猛烈。孫代音的如意算盤這下子打不響了,看到唐軍攻勢大盛,城池也搖搖欲墜,而且太宗有言在先,城破之後等待他的下場必然是極為悽慘的,於是趕緊又遣心腹請降.約定唐軍臨城後,以“投刀鉞為信”。唐太宗遂把唐軍旗幟交給使者,並説:“必降者,宜建之城上。” 可是這樣一來唐軍將士不幹了,本來還盼着打下城池能有巨大的收穫,可是人家一投降,那之前的努力也就功虧一簣了。所以李勣帥甲士數十人進諫説:“士卒所以爭冒矢石,不顧其死者,貪虜獲耳。令城垂拔,奈何更受其降,孤戰士之心。”太宗是個馬上皇帝,自然不會用腐儒的那一套仁義道德來勸解手下的將士,於是説:“縱兵殺人而虜其妻孥,朕所不忍。將軍麾下有功者,朕以庫物賞之,庶因將軍贖此一城。”以重金賞賜的辦法平息了手下將士的不滿。

不久,孫代音果然把唐軍旗幟插於白巖城上,城中兵民都以為唐軍已經登城,遂相率歸降。由此,唐軍獲城中男女數萬。唐太宗臨水設置帳幃受降,給城中百姓賞賜食物,年八十以上賜以錦帛.他城之兵在白巖者,全加慰諭,分給糧餉器仗,予以釋放,任其所之。又以白巖城為巖州,以孫代音為刺史。原被蓋蘇文所遣援助蓋牟城而被唐軍俘獲的加屍城(今朝鮮平壤西南) 700 多名高麗兵士,被唐太宗的優撫戰俘的政策所感動,均請從軍效力。但唐太宗卻説:“汝為我戰,莫離支必殺汝妻子”,故對其賞賜糧餉,全予遣放。六月三日,唐太宗又將蓋牟城改為蓋州。

當日午後,安市城中傳出豬、雞鳴叫之聲,唐太宗估計高麗守軍可能夜襲唐營,遂嚴兵設備。果然,高麗數百人於夜半縋城而下,唐太宗親自馳至城下,麾軍急擊,高麗軍死者數十人,餘者只能退回城中。第二天,唐太宗又令江夏王道宗督眾在安市城南修築土山,以逼城內。城內守軍亦增高其城,與唐軍相拒。雙方兵士又分番交戰,每天都要六七回合。唐軍兵士用衝車炮石,摧毀樓堞,城中守軍即用木柵塞堵被打出的缺口。李道宗在修築土山時,足部受傷,唐太宗親自為其針灸。因此,築山晝夜不息,先後歷時 60 多天,用工50多萬人次,山頂距城僅有數丈,下臨城中。道宗派果毅傅伏愛將兵屯土山之頂備敵。由於山頂過高,根基不固,屯兵過多,土山塌倒,壓壞了城牆一角。這時正值伏愛擅離職守,高麗守軍數百人從城缺處殺出,佔據了土山,“塹而守之”。如此一個絕佳的攻克安市城的機會被如此浪費,還反而被對方轉為自己的防禦屏障,太宗怎能不大怒?於是將傅伏愛斬首示眾,令諸將率兵奪回土山。但接連 3 天進攻,均未奏效。道宗赤腳行至旗下請罪,太宗以其破蓋牟和遼東之功,特予赦而不罪。這時,安市城不懈的防守終於將唐軍拖入了九月,遼東地區寒霜早降;草枯水凍,加之軍糧將盡,士馬難以久留,太宗遂於九月十九日,下詔班師,圍攻太宗徵高麗之戰至此結束。

回師前,太宗皇帝十分欣賞安市城城主的頑強,特別賜百匹綢緞以資獎勵。而城主楊萬春亦登城拜謝,遙送唐軍回國。安市城之戰無論攻方守方均表現出了極高的水準,所謂英雄惜英雄,雖然作為敵對的雙方,但是最後都表現出了亞洲式的騎士精神,可謂戰爭史上的一段佳話。

在征討高麗的整個過程中,太宗皇帝不但親上前線奮勇殺敵,而且在修築攻城的工事,過沼澤時鋪路等等這些苦力活均親力親為,最後回程的時候跟士兵一樣破衣敝裳,堅持不換他那件已經滿身是洞的黃袍。“無衣”的歌謠傳唱了千年,太宗皇帝恐怕是最得箇中三昧的君王之一了。

唐軍在這次東征中,共攻拔玄菟、橫山,蓋牟、磨米、遼東、白巖、卑沙、麥谷、銀山、後黃等 10 城,遷徙遼、蓋、巖三州户口 7 萬人入山海關內。共殲敵4萬,降其大將二人,裨將及官人酋帥子弟三千五百,兵士十萬人,並給程糧放還本土。又獲牛馬各五萬以及大量的糧食。唐軍自身損失近兩千,戰馬死者十之七八。

駐蹕山·薛仁貴

貞觀十九年( 645 年)六月十一日,唐太宗率軍從白巖出發,向安市城挺進。二十日抵達城北,立即發兵攻城。次日,蓋蘇文遣高麗北部絕奴部褥薩高延壽和南部灌奴部褥薩高惠貞統高麗、靺鞨之眾 15 萬援救安市,由此一場歷史上著名的駐驊山大戰拉開了序幕。

大戰開始之初,唐軍的形勢其實是極為不利的。之前本人已經説過,唐軍為了保障後勤而人數過少的弊病在此時暴露無遺,在進攻安市城之前,唐軍已經攻下了高麗八座城池,這些城均需分兵防守,以防反覆。而唐軍的總兵力只有六萬陸軍四萬水軍,水陸軍當時也未匯合,張亮的水軍此時依然在進攻建安城的路上,太宗身邊的兵力最多隻有五萬,一部分需要維持後勤運輸,一部分需要繼續包圍安市城以防敵內外夾擊,這樣能夠迎戰的兵力居然僅僅剩下3萬人。敵我兵力比達到了5:1的地步,而且又是在境外作戰,端的是兇險萬分。

面對這樣的情況唐軍從太宗到普通的士卒卻都十分樂觀,太宗當時説:“今為延壽策有三:引兵直前,連安市城為壘,據高山之險,食城中之粟,縱靺鞨掠吾牛馬,攻之不可猝下,欲歸則泥潦為阻,坐困吾軍,上策也;拔城中之眾,與之宵遁,中策也;不度智能,來與吾戰,下策也。卿曹觀之,彼必出下策,成擒在吾目中矣。”而普通士卒“聞高麗至,皆拔刀結旆(如燕尾的飄帶),喜形於色。” 可見唐軍對於自己的野戰能力信心十足。

而高麗方面顯然被自己佔絕對優勢的數量所迷惑,開始將唐軍不放在眼裏。當然高麗軍中不是沒有明白人,當時就有叫高正義的對盧官柬言道:“吾聞中國大亂,英雄並起。秦王神武,所向無敵,遂平天下,南面為帝,北夷請服,西戎獻款。今者傾國而至,猛將鋭卒,悉萃於此,其鋒不可當也。今為計者,莫若頓兵不戰,曠日持久,分遣驍雄,斷其饋運,不過旬日,軍糧必盡,求戰不得,欲歸無路,此不戰而取勝也。”這個計策恰恰就是太宗皇帝最不希望高麗軍實行的計劃。但是在擁有絕對優勢的兵力的條件下反而避而不戰,而且十五萬大軍拒險防守,物資的消耗更是驚人的,這樣想要上下接受這樣的計策顯然是極其困難的,所以高麗統帥高延壽當時就否決了這個計策,決定主動進攻,一舉擊破唐軍,於是引軍直進,開進到離安市城南只有四十里的地方。

唐太宗為誘敵深入,詔令左衞大將軍阿史那社爾將突厥千餘人挑戰。剛一接觸,唐軍即假作不敵,向後撤退。高麗兵眾以為唐軍不堪一擊,競相追擊,直進至安市城東 8 裏的六山(位於今遼寧海城東南),依山結陣,綿亙 40 餘里。

唐太宗與長孫無忌等率數百騎登上高崗,觀察地形.對可以伏兵及出入之所,均瞭如指掌。這時,江夏王李道宗認為高麗傾全國兵力援救安市,都城平壤守備必然空虛,因此請撥給精兵 5000 ,直取平壤。但唐太宗卻並沒有答應。李道宗的這個建議後來被李靖所肯定,認為假如當時採用這個計策的話,那麼這次的伐高麗之舉就可竟全功。當然我們就當時的情況分析,李世民不採取這個計策也是有道理的,因為當時唐軍兵力嚴重不足,士兵唯恐不多,在這個時候再要分出5000人奇襲平壤所冒的風險實在太大,雖然太宗一生征戰行險之舉可謂比比皆是,可是現在太宗皇帝已經貴為天子,這時行險的收穫和失敗的風險太過不成比例,最終還是沒有答應。

當晚,唐太宗作了如下部署:令李勣將步騎 1 . 5 萬在西嶺佈陣,引誘敵軍出擊;令長孫無忌率牛進達等精兵1.1萬以為奇兵,伏于山北狹谷之中,待發起攻擊時,從敵後衝出。自己親率步騎 4000 ,挾帶鼓角,收卷旗幟,登上北山。並下令諸軍,以鼓角之聲為號,一齊出擊。又命有司在朝堂之側設置受降帳幃,胸有成竹地説:“明日午時,納降虜於此矣!”是夜,也許老天也不忍明天高麗軍所面臨的命運,因此降下流星墜入高延壽的營地,可是高延壽依然毫無所覺。

六月二十二日,高延壽發現李勣在對面佈陣,遂整頓軍士,列陣前來迎戰。唐太宗登上北山後,看見狹谷中塵土飛楊,知是長孫無忌率部已進入指定地點,當即命令鼓角齊鳴。於是,唐軍諸路兵馬鼓譟而進。高延壽不防自己居然被包圍,大為驚慌,連忙分兵抵禦,但佈置好的軍陣豈是那麼好調整的?在調動的時候便造成了混亂。就在這時風雲變幻,河山變色,陰雲密佈,無數雷電自空中劈下,一員白袍唐將伴隨着雷電躍馬而出,手持長戟,腰鞬張弓,大呼先入,所向無前,高麗軍盡披靡卻走。李勣以長矛結陣,正面推進,長孫無忌在其後進行突襲,太宗身先士卒,率4000騎兵自北山疾馳而下,突擊高麗軍的側翼,三面合圍之下高麗軍大潰,唐軍斬首兩萬級。

高延壽敗退至山上,收集殘兵,依山自固。唐太宗率唐軍將高麗軍餘眾團團包圍。長孫無忌部又拆除了所有橋樑,斷其歸路。高延壽和高惠貞等在走投無路之際,只得率其部 3 . 68 萬人請降,並躬身膝行.進入軍門,拜伏請命。唐太宗挑選褥薩以下酋長 3500 人,授之軍職,遷居內地,坑殺靺鞨兵三千三百,其餘兵士全部釋放,使還平壤。這些獲釋兵士皆舉手頓地,歡呼雀躍。唐軍獲馬 5 萬匹,牛 5 萬頭,明光鎧萬領,其他軍用器械不計其數。經此大敗,高麗舉國震驚,後黃城(今遼寧瀋陽南)和銀城(今遼寧鐵嶺南)守軍全都自拔逃遁,數百里內無復人煙。

大家看到這裏,肯定會奇怪,那個有如天神下凡的白袍唐將是誰?那就是在小説演義中大大有名的薛禮薛仁貴。薛仁貴名禮字仁貴,以字聞名於世,因此後世大多不稱名而直接稱字。他是絳州龍門(令山西河津)人,這次徵遼,他主動拜訪將軍張士貴應募出征,至安地,有郎將劉君昂為敵軍包圍,眼看抵敵不住,薛仁貴單槍匹馬前往救援,他躍馬徑前,手斬敵將,懸其頭於馬鞍,賊皆懾伏,薛仁貴遂知名。這次駐驊山大戰薛仁貴自恃驍勇,早就預備好了出風頭,於是身上換了身白袍,與他人衣甲顏色迥異,臨戰時一馬當先衝殺在前。恰逢天陰雷電交加,他一身白袍在黑暗之中更是顯眼。所謂

少年負膽氣,好勇復知機。

仗劍出門去,孤城逢合圍。

殺人遼水上,走馬漁陽歸。

錯落金鎖甲,蒙茸貂鼠衣。

還家且行獵,弓矢速如飛。

地迥鷹犬疾,草深狐兔肥。

腰間帶兩綬,轉眄生光輝。

顧謂今日戰,何如隨建威?

如此果然被山上觀戰的太宗皇帝所注意,戰後論功行賞,被賜馬兩匹、絹四十匹,擢授遊擊將軍、雲泉府果毅,仍令北門長上,並賜奴婢十人,由此薛仁貴開始名顯於世。

此戰後太宗改六山為駐蹕山,令將作造《破陣圖》,命中書侍郎許敬宗為文勒石以紀其功。授高延壽鴻臚卿,高惠真司農卿。

另一方面在太宗進行駐蹕之役的時候,唐平壤道行軍大總管張亮所率水軍在攻佔卑沙城後,繼續向西北推進,在抵達建安城(今遼寧蓋州青石嶺)下時,唐軍壁壘尚未加固,兵士大多出外樵採放牧,建安城內高麗守軍突然殺出,唐軍驚擾。張亮此人是個庸才,平素膽怯懦弱,見到敵軍殺出,他踞坐胡牀,直視不言,被嚇得呆如木雞。可是將士見他神色不變,還以為他沉穩勇健,軍心稍定,總管張金樹等鳴鼓整軍,向敵進攻。高麗守軍抵擋不住,只得敗逃城中,嬰城自守,不敢出戰。如此戰勝,也可以稱為戰爭史上的一個笑談。

止步安市城

七月五日,唐太宗將軍營移至安市城東,與李勣等商議攻城方略。安市城此時的城主叫楊萬春,其人驍勇,手下的兵馬精良,城池地形也極為險要,當年莫離支作亂的時候楊萬春不服莫離支的篡權,於是莫離支派遣大軍進攻安市城但是卻失敗,只好默認楊萬春在安市城的統治權。唐太宗知道安市城是個難啃的骨頭,而且楊萬春打定了主意死守城池,決不與唐軍正面野戰,唐軍要硬攻下安市城得難度很高,於是提議舍安市而西攻建安,此時張亮率領的水軍也在圍攻建安城,兩軍夾攻則“建安得,則安市在吾腹中”;但李勣卻認為若西攻建安,則距唐軍的糧餉基地遼東城過分遙遠,如果高麗斷我歸路,情勢必定危機,故堅持“先攻安市”。最後.唐太宗本着用人不疑地方針,同意了李勣的計劃。其實太宗此時的決策還是正確的,如果圍攻建安,可以在安市城留一部分軍隊再派一員大將繼續圍城,安市城守軍決不敢出城野戰,如果安市守軍敢出城野戰更是中唐軍下懷。而太宗到了建安城則可以得到張亮四萬水軍的補充,所以即使在安市城留下的軍隊數量多一點也不會影響對建安城的攻取,而且建安城守軍之前的表現顯然攻取的難度並不大,可惜歷史上的發展並不總盡如人意的。

八月十日,唐太宗又將軍營移於安市城南,切斷了安市與建安兩城之間的聯繫。然後下令李勣攻城。李勣等擁高延壽等高麗降眾營於安市城下,招降城中將士。但城中堅守不動,且每次看見太宗旌旗麾蓋,必乘城鼓譟,以弓矢相拒。太宗大怒,李勣乘機請求克城之日,男子盡誅。此話傳入城中,守軍益憤,人皆死戰,故久攻不克。這時,高麗降將高延壽獻策:應釋放高麗降將與妻子團聚,以動安市守軍之心;然後移兵進攻烏骨城(今遼寧鳳城以南),該城守軍弱少,可朝至夕克。最後麾軍南下,平壤可唾手而得。羣臣諸將亦建言應與張亮所率水軍會師,併力攻拔烏骨,“渡鴨祿水,直取平壤,在此舉矣”。唐太宗正要採納這一建言,但長孫無忌卻極力諫止。他認為如移兵烏骨,則建安、新城的高麗守軍必“跟吾後”,我軍則有腹背受敵之憂。因此,他主張先破安市,再取建安,然後長驅而進,“此萬全之策”.唐太宗遂打消了移兵烏骨的念頭。長孫無忌的建議當然是萬全之策,但是這就讓唐軍陷入了正面作戰一顆顆拔高麗建立的諸多“釘子”的過程,戰爭必然曠日持久,而且當唐軍拔完所有的釘子之後,還能有多少兵力來進攻高麗的都城平壤呢?顯然按照這樣的方針來辦,想要一舉攻滅高麗就成了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其實總而言之,還是唐軍兵力不夠惹的禍,要是唐軍兵力再多一點,駐蹕之役太宗又何必吝嗇那5000人?而現在更可以分兵進攻建安和烏骨諸城,多點出擊,不會困死在安市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