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知道日本鬼子不怕死,快失敗時自殺也不投降。軍部用《軍人敕諭》洗腦,“皇軍詞典裏就沒有投降這個詞”。
一切都是傳説。
二戰後期,日本兵源緊張,強徵娃娃兵進軍營,我川軍老兵王永堅曾説,“這些小兵膽子小,怕死,成天哭哭啼啼的”。
但説鬼子怕死,也不盡然。具體情況不一樣,不能一概而論。
戰爭中的鬼子真實表現究竟什麼樣?他們會裝死嗎?
我們來聽一個抗日老兵,和一個親歷戰爭的農民來説説。
一、岡村寧次秀戰績
韓略村,地處山西洪洞縣曲亭鎮,1943年被岡村寧次掃蕩,擄為治安區。
雖為日軍佔領,但這裏的村民卻不是死心塌地地為日軍服務。明着是聽從日軍,實際暗中抗日。
據當時的村長王命秀説,“當時的村長都是‘兩面派’”,即給日軍支差,也給我方的抗日部隊服務。這是上面政府都知道的“秘密”,還指派他為“對敵鬥爭中心村的村長”。
10月下旬的一天,王村長從鬼子那裏獲悉,兩天後,會有一支日軍大部隊來打仗。他急忙連夜跑到臨近的卦底村,告訴那裏的情報站,讓趕快通知洪洞縣抗日武裝來打鬼子。
次日,我軍就派人扮成農民前來勘察地形。
在日軍“大部隊”過來的前一天晚上,我方就在韓略村外的臨(臨汾)屯(屯留)公路兩側,悄悄佈下了兵。
這裏,是通向岡村“掃蕩實驗區”的一個必經公路。
當時,岡村任華北方面軍司令,他發明了“鐵滾掃蕩法”,感覺戰績不錯,特邀180個軍官前來“實驗區”觀摩,看他怎麼運用“鐵滾”法掃蕩的。
這180個軍官,都是岡村手下其他戰區的,從尉級到佐級到將軍級,從中隊長到聯隊長到旅團長都有。可謂“濟濟一堂,鼠蛇一窩”地來了。
這真是一個一網打盡“鼠蛇”的絕好機會。
兩側是幾丈高的土崖。我軍就埋伏在土崖上方的枯草和高粱杆中。
許可傑,是當年參加此次伏擊戰的老兵。據他回憶,他們開始並不知道這批“日軍大部隊”全是軍官觀摩團。但既然送上門了,又是有利地形,就決定痛殲而滅之。
許可傑説,伏擊的主力是386旅16團,從10月23日凌晨3點就埋伏好了,老鄉們還悄悄為我軍燒開水、準備擔架。
一場大仗箭在弦上……
二、全殲180個鬼子軍官
從凌晨3點到8點,我軍伏在土崖上一動不動,等待着日軍。
直到9點多,望遠鏡裏才能看到日軍車輛,和捲起來的塵土。
這是一隊13輛汽車組成的“觀摩團”。通過望遠鏡可以越來越清晰地看到,日軍在車上有吃有喝、有説有笑。
等他們進入伏擊區後,我16團6連先投手榴彈和擲彈筒,從尾部先給“觀摩團”個“驚喜”。
同時,公路兩側的4連5連機槍手榴彈齊發,鬼子張皇失措,不明就裏:這觀摩演習也來得太真了吧!
等日軍反應過來,13輛車已經被我衝下來的戰士包圍,打頭的打頭,斬腰的斬腰,斷尾的斷尾。
老兵許可傑説,幾十年過去了,有幾個細節仍然讓他記憶猶新:
●日軍軍官跳下車,提刺刀向我軍衝來。第四連8班的班長甘榮發,一槍擊倒那個打頭的軍官,奪過來他手中的指揮刀,一連砍倒3個鬼子;
●班長趙振玉,帶領戰士躍出陣地,爬上汽車,奪過敵人的92式機槍,調頭向日軍猛烈掃射,當場死傷一片;
●5連的指導員鄭光南,為儘快消滅敵人,抱一捆集束手榴彈向敵人機槍投去,“轟”的一聲巨響,機槍啞了,指導員也倒下了……
這場伏擊戰,來得突然、幹得猛烈,最可貴的是兵貴神速,“半個多小時”就結束了戰鬥,180個日本軍官幾乎全被擊斃現場。
等岡村派飛機來援戰時,我軍已經撤離了現場。只留“觀摩團”屍體一片。
三、3個疑問
1,用了多長時間?
關於作戰時間,有兩種不同的説法。
2016年,據當年的韓略村村長、88歲的老人王命秀老人回憶,此戰他和鄉親們親眼所見,“我從來沒有見到過這陣勢,嚇得大氣也不敢出……戰鬥很快就結束了,我估計最多也就是半個多鐘頭。”
而據89歲的老兵許克傑回憶,“伏擊戰持續約 3 個小時,180 多個敵人除 3 人逃脱外,其餘全部被殲。”
半小時和3個小時,差別有點大,這或許是因為計算過程或親歷的時間不同。但不管怎樣,最後的結果是相同的,那就是180個軍官幾乎全斃——這是震驚中外、前所未有的抗戰壯舉。
2.日軍會裝死嗎?
關於這逃脱的3個人,據戰後清理、掩埋戰場屍體的村長王命秀説,有兩個日本軍官躲在路邊的一個土窯裏,我軍打不着他們,他們卻能打着我們,“清理戰場時,這兩個人裝死才撿了條命。”
都説日軍戰死不降,説逃跑、投降有辱他們信奉的武士道,但在實際戰場上,死到臨頭時,卻又是另一番景象。
看起來,不能聽日軍《軍中敕俞》的宣傳,也不能憑空臆想,每個兵戰場上面對生死,信念是不一樣的。
3.村長報信不會被殺嗎?
第三個細節是,兩軍交戰時,韓略村的村民幫誰打?
王命秀村長説,當時的村長都是“兩面派”,為了在日軍刺刀下生存,表面上都順從日軍。
為了免遭日軍懷疑,通風報信時,他就跟我軍商量好了,戰鬥一打響,他就派人去給日軍報信,“這也是指揮部的意思”。
根據王命秀的安排,我軍一開槍,副村長王福林就趕忙跑到村頭的日軍炮樓,氣喘吁吁地説:“太君,中國兵大大的,你的,去打!”
那鬼子用望遠鏡一看,不敢冒然行動,對他説:“我的,小小的,不行的。”
就這樣,我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成功伏擊了180個日軍,而機智的村長既報信了,也沒有“得罪”佔領區的日軍,事後日軍也沒有報復性地殺害韓略村村民。
厲害了,我的村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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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獻參考:
非蕭《王命秀:韓略村伏擊戰親歷記》(抗戰老兵口述資料中心2016年07月06日 11:40)
許克傑 口述 盧亮亮 廉鑫 整理《許克傑口述韓略伏擊戰》(中國國防報/2017 年/10 月/27 日/第 020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