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二年,宋朝發生了鉅變,金人蜂擁南下,擄走了徽欽二宗和一大羣宗室、大臣,滿載着鉅額的金銀財寶回到北國。這也就是著名的靖康之變,此後北宋變為了南宋,地盤小了一大截。就在這恥辱的一年,一個嬰兒哇哇落地,他的名字叫做趙伯琮,是南宋的第二任皇帝宋孝宗。
此時的他,雖是北宋趙匡胤的七世孫,而太祖這一脈,早已經越來越落寞,空留宗室之名,毫無宗室之實。不過,歷史在這一刻,選擇了這個孩子。由於趙構的親生兒子在顛沛流離中夭折,後來又不能生育,便將趙伯琮作為養子繼承皇位,先後改名為趙瑗、趙瑋、趙眘,最後將錦繡河山禪讓給他。
天知道趙構為什麼這麼喜歡給他改名字,冊封一次就改一次名字。授予他和州防禦使職位時,改名為趙瑗;冊封皇子時,改名為趙瑋;冊立為皇太子時,改名為趙眘。對於名字,宋孝宗並不在意,他在意的是,這位便宜老爹給他帶來的一個恥辱。
這個恥辱就是源於南宋與死敵金朝簽訂的紹興和議。這個和議不僅要割地、歲幣,還殺了抗金主帥岳飛,並按照金朝的意願讓秦檜成為終身宰相。這都還不算,最令宋孝宗及全體南宋臣民恥辱的是,大宋要向金稱臣。
這意味着什麼,這就表示南宋放棄了正統王朝的地位,而是奉金朝為正朔。奉正朔是番外小邦對於漢族中原朝廷的禮節,也是中原正統王朝的底線所在。以往任何時候,漢人哪怕丟掉長安、洛陽,也從沒有屈服過,哪怕是打得把褲子都當掉,也不會接受自己是藩屬的恥辱。
金使南下到宋廷,不僅是上國使臣不拜下國之君,而且宋孝宗不管在幹什麼,都得停下自己手頭的工作,恭恭敬敬肅立接受國書。從理論上來説,這才沒有失去做臣子的本分,宋孝宗對此忍耐已經到了極限。然而,對於金使來説,沒讓您跪下接旨已經給足你面子了。
宋孝宗出生于靖康之難的當年,也許是為了洗刷恥辱而來,他即位以後,就準備向金軍用兵。趙構是個著名的“恐金症”患者,仍然阻攔戰爭,宋孝宗很聽趙構的話,但在北伐這一點上,他卻很執着。
首先,他要統一全國輿論,將南宋軍民的精神凝結。他將岳飛追復原職,並且數度加封,實際上對岳飛一案進行平反,並且尋找岳飛的後人,特與錄用。岳飛家屬要田宅,孝宗全部歸還,岳飛的兒子討要宋高宗的聖旨,孝宗也一一照辦。總之,他就是要樹立岳飛這面金字招牌。
隨後,一貫的主戰派,已經被罷黜了二十多年的老將張浚被任命為樞密使。此時張浚已經七十六歲,垂垂老矣,奄奄一息,但宋孝宗就是要把他的決心展示給所有人看。
金國方面有着眾多眼線,知道南宋的異動,他們的皇帝金世宗完顏雍並不想打仗,但南宋拒絕了來自金朝的和議。金世宗便陳兵列陣,並且致書,向南宋發出了一封又一封的威脅信。
辱罵和恐嚇決不是戰鬥,宋孝宗年輕氣盛,不吃苦頭,哪裏服軟。在隆興元年四月,他直接下達了北伐的詔書。這份詔書甚至沒有和三省、樞密院及趙構商量,直接傳諭三軍。張浚接到詔書之後,發兵八萬,分為兩路,一路是由李顯忠帶領取靈璧,另一路由邵宏淵指揮攻取虹縣。
歷史再次選錯了人,本來士氣高漲的北伐軍隊,就因為李顯忠表現得更為出色,邵宏淵便心生嫉妒,非常不滿意。在取得宿州勝利後,兩路軍主帥失和,不管宋孝宗、張浚怎麼調停,怎麼安排,都無法打開兩人的心結。
也就是如此,在李顯忠陷入苦戰的時候,邵宏淵不僅不救援,還動搖軍心,大説風涼話,以致於造成“符離之潰”。中興需要有復興之將,南宋顯然已經沒有了,中興需要有復興之主,宋孝宗的能力也不夠,他在遇到挫折時候,心思也動搖了。
要知道,漢武帝面對匈奴的壓力,前期也不順利,但他砸鍋賣鐵,硬是抗了過去。宋孝宗則不然,他在主和與主戰之間彷徨猶豫。最後,宋金達成“隆興和議” ,幾乎維持了北伐之前的局面,只不過宋金由臣屬關係,改成了叔侄關係。
這一改,可能現代人覺得沒什麼,只是名義上的變化。但是對於南宋人來説,也算是一個勝利。輩分是小,但是畢竟是平等邦交,再也不是藩屬關係,還可以以正統自居,也算聊以慰藉吧。
參考資料:《宋史·卷三十四·本紀》、《宋孝宗朝宋金關係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