笠澤之戰——十萬精鋭會戰下吳越百年仇恨的落幕序曲
越王勾踐不甘失敗、卧薪嚐膽,最終打敗吳國、北上中原會盟,成為荀子認為的“春秋五霸”之一的故事可謂是家喻户曉。然而,從某種意義身上來説,勾踐不僅僅是中國不怕失敗和恥辱、奮發圖強的傳統文化中的一個典型代表,更是千百年前時代變遷中的關鍵人物。
因為早在勾踐興兵滅吳之前,位於今太湖流域地帶的吳國早已在憑藉刺客專諸刺殺吳王僚上位的吳王闔閭以及兵聖孫武、大夫伍子胥等人的帶領下國力蒸蒸日上,乃至東平越地、西破楚都,威震華夏,同樣是荀子《王霸》中的春秋五霸之一。
元年,吳王闔廬聞允常死,乃興師伐越。越王勾踐使死士挑戰,三行,至吳陳,呼而自剄。吳師觀之,越因襲擊吳師,吳師敗於槜李,射傷吳王闔廬。闔廬且死,告其子夫差曰:“必毋忘越。”——《史記·卷四十一·越王勾踐世家第十一》
昔年,吳王闔閭聽聞越國政權交替、新王勾踐即位,於是發兵攻越,想要徹底掃清自己西進楚國的心腹之患。沒成想,勾踐招募敢死之士於陣前自殺,將吳軍震懾,其後直接掩兵衝擊,在亂軍之中將吳王闔閭射傷。一代雄主就這樣稀裏糊塗地去世了。
緊接着,匆匆即位的吳王夫差在經過三年的修整之後,依仗孫武、伍子胥等人的幫助和相對強盛的國力在夫椒之戰中大敗越軍,並一舉攻破了越國國都,俘虜越王勾踐。之後也就發生了世人耳熟能詳的勾踐入吳服侍夫差,乃至嘗糞分憂、一舉獲得吳王信任最後回國卧薪嚐膽的故事。
其實事情如果僅僅是這樣簡單,越國怎麼可能是已經發展起來的吳國對手。
相比越國,吳國坐擁江南肥沃之地、土地遼闊。在政治上文有伍子胥、武有孫武,更有久經戰陣的十萬之眾,在當時可謂是顯赫一時。奈何吳王夫差也和他的父親一樣野心勃勃,常年征戰在外,意圖爭奪天下霸主的威名。
對一個國家來説,連續出兩個野心勃勃的雄主可並不是一件好事。儘管疆域逐年隨着征戰而擴大,吳國更多的青壯年卻戰死沙場。如何有效治理新徵服的土地使其成為國家的臂助更是困擾了無數仁人志士千百年的問題。
至第二年春,吳王北會諸侯於黃池,吳國精兵從王,惟獨老弱與太子留守。句踐復問范蠡,蠡曰:“可矣”。乃發習流二千人,教士四萬人,君子六千人,諸御千人,伐吳。吳師敗,遂殺吳太子。——《史記·卷四十一·越王勾踐世家第十一》
反觀越國。勾踐在麻痹吳王、堅持“十年生聚,十年教訓”的同時,大力支持吳王夫差對外發動戰爭、大修宮殿乃至派出中國四大美人之一的西施前往美色誘惑以圖消耗其國力。隨後又將目光投向夫差的左右,用計除掉伍子胥,並使兵聖孫武也心灰意冷的離開。
公元前482年,夫差親自帶領精鋭大軍北上,與諸侯盟會於黃池確立自己的霸主地位,僅留老弱與太子留守。與此同時,早已在一旁窺視已久的勾踐瞧準時機,立即派遣善於水性的水軍二千人,訓練有素的戰士四萬人,受過良好教育的核心近衞軍六千人,技術型軍官一千人,攻打吳國。在大力破壞吳國內部生產設施的同時,剿滅其有生力量、殺吳國太子。
吳王夫差急忙率主力回國,也只能堪堪與越國暫時議和。
事已至此,不管是吳王夫差還是越王勾踐彼此都心理明白,在這場決定生存的戰爭中只有一個國家能夠繼續生存。於是乎,為不給吳國更多修整時間以徹底打垮吳國,越國決定:先發制人。
公元前478年,越軍大舉越過邊境線,向吳國境內挺進。而吳王夫差得知消息後,也急忙率兵迎擊,雙方佈陣對峙於笠澤江兩岸。越王勾踐和范蠡、文種等人考慮到四年前的吳郊之戰,打的是吳方留守部隊,吳軍精鋭遠在黃池,雙方並未見過高低。鑑於多年來吳軍破越、敗楚、勝齊、壓晉的輝煌戰績,決定採取謹慎的作戰方針。
勾踐等待左右兩軍到達預定位置後,即鳴鼓指揮士兵渡江進至江中心,佔據有利位置。吳軍聽到上下游鼓聲大作,誤認為越軍是乘夜渡江,分兵兩路而來,同樣分出上下兩軍,馳往堵擊。
越軍偵察到吳軍分兵出擊情況,隨即趁着夜色命中軍銜枚渡江,由6000近衞軍為先鋒,秘密接近吳軍大營,發動突然而猛烈的攻擊。吳軍倉促應戰,被打得崩潰四散。吳分兵迎擊敵人的兩軍,聞悉大本營被襲,回軍援救,但越軍左右兩軍,渡江追擊,將其擊破。
儘管如此,久經戰陣的吳軍仍然向後退卻至沒溪,收容散兵、整頓隊伍,打算據溪而守。越軍緊逼至陣前,雙方再戰。奈何范蠡所率舟師,通過太湖橫山向吳軍側揹包圍,展開攻擊。吳王夫差見形勢不利,無力擊退敵人挽回頹勢,只得收兵,向吳郊撤退。
越軍於笠澤渡江,沒溪進攻,兩戰兩勝,將士鬥志昂揚,乘勝猛追吳軍,到達吳城近郊,吳下路軍奮勇力戰,經過反覆搏鬥,下路軍將領王子姑曹戰死。吳王夫差乘下軍抗擊越軍之際,才得以把中軍撤進城內,越軍則築城於西門外,對吳國首都——姑蘇進逼和圍攻。
公元前473年十一月,姑蘇城在經過越軍長達3年的圍攻後,軍民疲睏不堪,無力再戰,越軍遂攻入城內。吳王夫差見大勢已去,率領王孫雒等人與衞隊乘夜突圍西上姑蘇山。最終 “君若踐餘社稷,滅餘宗廟,寡人請先死”的哀嘆中自刎身亡。
至此,吳越兩國之間長達百年的恩怨情仇最終以強盛吳國的消亡為結局落幕了。而越國則踏着吳國的屍骨一躍成為東南大國,進而向中原擴張勢力,爭奪諸侯霸權,成為短暫時期的天下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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