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布在三國曆史上是一位極富爭議的人物,一方面雖然他的武力不如演義中那麼誇張,但是正史也從未否認他的驍勇善戰,曹操平定北方的過程中呂布是其強勁的對手之一;另外一方面呂布在歷史上的名聲並不好,演義中張飛罵他\'\'三姓家奴\'\'也是有一定道理的,那就是他先後殺了丁原和董卓兩位對他頗為倚重的主公。
丁原且不説,呂布殺董卓的原因按演義中的説法是貂蟬以美人計和連環計成功離間了他和董卓的父子關係,從而使得呂布衝冠一怒為紅顏和司徒王允聯手殺了董卓,事實果真如此嗎?呂布為何要殺董卓?不要再被演義騙了,和貂蟬沒有半毛錢關係,我們就此分析一下。
第一,派系之爭
何進召地方諸侯進京,董卓雖然第一個趕到洛陽,但是他最初的實力並沒有多強,直到他先奪取了朝廷禁軍兵權(《三國志》記載:“時進弟車騎將軍苗為進眾所殺,進、苗部曲無所屬,皆詣卓。”)接着又誘使呂布殺了丁原吞併了幷州軍之後董卓才擁有了絕對的實力,所以董卓麾下軍隊至少有三個派系:一個是嫡系西涼軍,一個是以呂布為首的幷州軍,還有一個就是東漢朝廷的中央禁軍。
禁軍且不説,西涼軍和幷州軍的關係並不融洽,有個例子很能説明問題,那就是孫堅在關東羣雄討伐董卓一役上大出風頭,他之所以在陽人之戰中大敗呂布和胡軫,原因之一就在於他們兩人不和。
《後漢書》記載:“明年,孫堅收合散卒,進屯梁縣之陽人。卓遣將胡軫、呂布攻之。布與軫不相能,軍中自驚恐,士卒散亂。堅追擊之,軫、布敗走。”
胡軫是西涼軍大將,作為董卓嫡系兵馬他瞧不上呂布和幷州軍的可能性相當大,除此之外,幷州軍上下未必都像呂布一樣真心效忠於董卓,只是形勢所迫而已,而董卓對幷州軍又不能完全信任(這一點從此戰胡軫為主、呂布為輔也能看出來),所以在外力的作用下幷州軍存在反水的可能,這種派系之爭是呂布擊殺董卓的一個重要原因。
第二,董卓和呂布關係生變
《後漢書》記載:“稍遷卓以布為騎都尉,誓為父子,甚愛信之。稍遷至中郎將,封都亭侯。”
應該説一開始董卓是很看重呂布的,呂布在丁原麾下時是主薄,殺了丁原後董卓先封其為騎都尉,沒多久馬上又升為中郎將,這個時候的中郎將可不是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後那麼不值錢,而是含金量相當高,比如平定黃巾起義的盧植和皇莆嵩也才是中郎將,董卓嫡系西涼軍也才只有胡軫、牛輔等寥寥數人而已,郭祀、李榷、華雄等人最多也才是校尉,可見董卓開始對呂布還是相當不錯的。
不過隨着董卓逐漸掌握大權穩定了局勢,特別是遷都長安靠近自己的大本營涼州之後,董卓最為倚重的還是自己的嫡系涼州軍,呂布和幷州軍的作用已經沒有那麼重要了,兩人的關係也逐漸沒有以前那麼密切,甚至有點越走越遠的趨勢,這個時候又發生了幾件事情更是使得兩人關係趨冷。
《三國志》記載:“卓自以遇人無禮,恐人謀己,行止常以布自衞。然卓性剛而褊,忿不思難,嘗小失意,拔手戟擲布。布拳捷避之。”
《後漢書》記載:“嘗小失卓意,卓拔手戟擲之。布拳捷得免,而改容顧謝,卓意亦解。布由是陰怨於卓。卓又使布守中閣,而私與傅婢情通,益不自安。”
一件事情是僅僅因為一個小小的過失,暴虐的董卓就以戟投擲呂布,另外一件事情就是呂布堂堂一位大將居然被董卓當作家將使用,呂布又和董卓的婢女私通,以董卓的性格如果被他知道的話,呂布絕對沒有好果子吃。
多説一句的是,演義中的貂蟬是一個虛構的歷史人物,從正史的記載來看,她的原型或許就是這個和呂布私通的董卓的婢女,不過再怎麼説也和演義中虛構出來的貂蟬沒有半毛錢關係,何況這也僅僅是呂布殺董卓的一個不太重要的原因而已。
呂布活在董卓的陰影之下,兩人關係趨冷是促使呂布和王允合作擊殺董卓的另外一個原因。
第三,功名利祿的誘惑
説到底呂布追逐名利的功利心很強,為此可以不擇手段,殺丁原是這樣,殺董卓也是如此,前文説過,遷都長安後董卓信任和重用的是他的嫡系涼州軍,這從他的兵力部署可以看出一二。
《後漢書·董卓傳》:“乃使東中郎將董越屯黽池,中郎將段煨屯華陰。”
不僅幷州軍不受重用,呂布自己也淪落為看家護院的家將,功利心很強的呂布對此是極為不甘心的。
這一切都被試圖剷除董卓的司徒王允看在眼中,於是他以利祿暗中拉攏呂布,以呂布為內應打算一舉除去董卓。
《三國志》記載:布曰:“奈如父子何!”允曰:“君自姓呂,本非骨肉。今憂死不暇,何謂父子?”布遂許之,手刃刺卓。語在卓傳。允以布為奮武將軍,假節,儀比三司,進封温侯,共秉朝政。
由中郎將一下子躍居奮武將軍並且得以假節,也就是説東漢朝廷的兵權盡付於呂布之手,在功名利祿之前呂布的選擇不言而喻。
由情同父子到反目成仇,呂布之所以不顧天下悠悠之口聯合王允除去董卓,原因絕非演義中所説的貪圖貂蟬美色衝冠一怒為紅顏那麼簡單,深層次的原因在於西涼軍和幷州軍的派系之爭日益激烈,呂布和董卓的關係由熱趨冷以及呂布自身對於高官厚祿的追求。
可惜的是,董卓之後的王允也同樣迷失在權力帶來的巨大成就感和誘惑之中,他既不能和呂布齊心協力,又揪住西涼軍不放欲致它們於死地,這才使得賈詡一計反攻長安,漢室錯失了最後一次自我救贖的機會再次陷入風雨飄搖之中,從此再無中興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