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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明翊
導讀：“肉彈勇士”？看起來像是種“勇號”，類似清朝的“巴圖魯”這樣的。
二戰中，日軍非常強調精神作用，就比如他們宣揚的“武士道精神”，充滿着軍國主義風格。在這種環境誘使下，日軍部隊中就誕生了一個“肉彈”的説法，即是日軍中發動自殺式衝鋒的意思。而這些充當“肉彈”的人，通常都會獲得“肉彈勇士”稱號。
日本最早的“肉彈勇士”是出現在日俄戰爭時期，不過這都只是個別現象，最早有記載的，以“批發”形式出現在戰場上的“肉彈勇士”是在1936年，當時日本關東軍有10名官兵在“東邊道”的討伐作戰中被一支中國軍隊包圍，10人發動了自殺式衝鋒，最終被全部擊斃。日軍稱這10人為“肉彈十勇士”，後來還給供進了神社。
比較有意思的是，根據史料記載來看，包圍這所謂“肉彈十勇士”的中國軍隊，指揮官是楊靖宇將軍。説起楊靖宇，相信大家都不陌生，他是東北抗日聯軍的主要創建者和領導人之一，東北淪陷後堅持在東北的白山黑水之間進行抗日的著名抗日民族英雄。
話説回來，楊靖宇不過就是殲滅了十個日本兵，怎麼這十人還成了“肉彈十勇士”呢？
日本關東軍對此有過一篇報道説明此事，不過內容是以日軍為主，主要是讚美這十人。
報道中描述的情況大致是這樣的：
13日接到了報告，在恆仁縣西邊的地方抗日武裝一部分人突破了日軍包圍，通化縣駐紮的鈴木討伐隊、福田中隊和松井中尉指揮的偽滿洲國軍警數百人立刻出發前去“剿滅”。
14日早上6時左右，討伐隊在英額布往南和“敵人”遭遇，並將之擊潰。就在此時，有附近居民前來報告，被擊潰的“敵人”往西溝方向逃遁，於是討伐隊又投入到追擊中，遭遇後雙方邊戰邊走，陷入激戰。
消息傳到了討伐隊本部，但因為守備需要，已經沒有人能出動前往支援，在最需要的時候，當時因為受傷生病等原因在總部治療的東瀨軍曹等13人紛紛放棄在病牀上修養，他們拿起了武器，帶着26個偽滿洲國“軍警”前去增援。
大概在西溝附近，他們和七十多名“敵人”遭遇，隨機展開追擊戰，一路追到了西溝。這時，他們發現本來應該在西溝的福田中隊並沒在這，而“敵人”的數量卻是增加到了兩百多人，東瀨軍曹等人反被包圍，雙方進行了激戰。
經歷過4個小時激戰，敵軍依舊頑強不退，攻擊也越來越兇猛，星野一等兵中彈負傷，眾人至彈盡糧絕之境。而偽滿洲國的“警察”因為貪生怕死，所以全都躲了起來，只剩下12名日本兵繼續戰鬥。
眼看着危險的情形，東瀨軍曹下定必死決心，下令讓兩名士兵帶着重傷的星野離開，向總部報告，隨後高聲大呼：“……&%&%￥*……”帶隊發動自殺性衝鋒。比較唬人的是，報道中説被“打成篩子”的東瀨軍曹不忘向東方膜拜，高呼完“天皇萬歲”，然後才倒下地……
這是日本關東軍對於“肉彈十勇士”的自我描述，其中真真假假難以看清。那楊靖宇將軍一邊，對於這所謂的“肉彈十勇士”是怎麼説的呢？比較遺憾的是，有關楊靖宇將軍的資料中，都沒有找到這場戰鬥的明確記載，不過根據抗聯史料可以確認的是，這場戰鬥發生的時候，楊靖宇確實在戰場附近。
根據楊靖宇的警衞員王傳聖的回憶，當時抗聯部隊主力包括司令部共計約千人轉移，在經過英額布和二密河的時候被敵人發現了。（日軍報道只説什麼幾百人，可能是為了避免輿論）
被發現的過程比較戲劇，當時部隊經過幾個老房的時候，有十幾個戰士跑過去解手，不巧發現了裏面竟然“埋伏”有敵人。而且這些敵人異常奇怪，即便是尿都澆到頭上了，他們也一聲不吭，動都不帶動的。楊靖宇聽到報告後，下令讓就戰士們不搭理他們，不要響槍，繼續前進，而目標則是改到了溝外的“大泉源”。
之所以雙方都假裝沒看見人，根據後來抗聯老戰士的猜測，這支埋伏的日軍可能是日軍的一小股攔截部隊，他們遇到抗聯的大部隊不敢開火（怕死），而抗聯部隊當時行進在狹窄的山道上，如果響槍可能會驚動來日軍的大隊，地形上的劣勢不利於抗聯與之交戰。所以這才有了“尿都澆不動”的日軍，和“假裝沒看見”的抗聯。
可以推測的是，日軍報道中的什麼敵人突破包圍圈，可能就是説的就是這。
而之後，抗聯部隊轉移到大泉源附近時，和日軍的討伐隊遭遇上了，抗聯突襲了討伐隊一下，便轉道來到了二密河的要道-快大茂屯，福田中隊和松井率領的偽滿洲國警察正是在這裏。憑藉着人數上的優勢，抗聯痛揍了日軍，還活捉了幾個日軍士兵並繳獲了兩挺機槍和一門炮。這恐怕也就是為什麼西溝不見福田中隊的原因——因為福田中隊已經被打垮了。
而之後遇到的所謂“肉彈十勇士”，因為王傳聖有任務離開的原因，此戰的具體過程並不得知，只知道部隊是在沿着喇咕河向英額布方向行進的途中遇到了一小股日軍。當然可以確認的是，戰鬥的過程絕對不會是日軍報道説的激戰四個小時，而且東瀨軍曹十人也並不一定都當了“肉彈”，保不齊有幾人早就死在掩體裏了。
這樣一對，我們不難發現，所謂“肉彈十勇士”並不是日軍描述中的那麼神勇（什麼打成煤球了還對着東方膜拜，喊天皇萬歲……），甚至從戰鬥意義上講，東瀨軍曹帶着部下“冒進”，屬於衝到抗聯大隊面前送了個“全軍覆沒”。可即便如此，為何在所有參戰的日軍中，他們這一夥人能例外的得到如此宣傳和殊榮呢？
只能説是“時勢造英雄”，日軍是被楊靖宇將軍打的太丟人了：恆仁縣的討伐隊被人往頭上尿尿，快大茂屯的福田中隊被人打的丟槍丟炮，都實在沒啥值得吹噓的地方，倒是東瀨軍曹這夥愣頭青，雖然楞了一些，但至少還能稱讚一下“英勇”，日軍宣傳部門只好“矮子裏拔將軍”把東瀨軍曹十人給誇上一遍。結果呢，造就了“肉彈十勇士”，神社中第一批“日軍巴圖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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