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文版歌劇《紅樓夢》彩排。本報記者 方非攝
寶黛釵唱英文詠歎，違和不？
越劇、崑曲、電影、電視劇、話劇……小説《紅樓夢》自誕生以來，曾被多種藝術形式所演繹，版本眾多，但唯獨少見歌劇這種徹徹底底的“洋形式”。今晚與明晚，一部英文版的歌劇《紅樓夢》將在保利劇院開演。聽寶哥哥和林妹妹用英文唱出愛情詠歎，是否會感到有違和感？該劇昨晚彩排，記者先一探究竟。
本報記者 韓軒
歌劇《紅樓夢》由美國舊金山歌劇院製作，北京保利劇院管理有限公司和阿姆斯特朗音樂藝術管理有限公司聯合引進，旅美華人作曲家盛宗亮擔任作曲，盛宗亮和黃哲倫編劇，賴聲川出任導演，葉錦添擔任舞美設計。
“幾年前，一批在美國的老華人想把中國傳統文化傳播到世界各地，於是就找到我們，希望做一部歌劇《紅樓夢》。”盛宗亮道出英文版《紅樓夢》的來由。去年9月，英文版《紅樓夢》曾在舊金山歌劇院首演，今年3月又在香港藝術節上歷練一番。而今晚的演出，將是它內地巡演北京站的正式“開鑼”。
在昨晚的彩排中，作曲家盛宗亮親自披掛指揮“戰袍”。指揮棒一動，樂池中的杭州愛樂樂團音樂聲起，舞台右側一位身披袈裟的老和尚出現在觀眾的視線中，一句“Welcome to my dream”，拉開了悲金悼玉的紅樓大夢。這位老和尚是盛宗亮虛構出來的角色，像主持人一樣，帶領觀眾在前世與今生、現實與虛幻間穿梭。
在盛宗亮的設計中，歌劇版《紅樓夢》的主線圍繞寶黛釵的愛情糾葛進行，通過愛情悲劇折射大觀園的興衰，反映明清社會的動盪。為了在三個小時內呈現出完整的故事，主創對《紅樓夢》原著中的上百個人物進行了大刀闊斧的刪減，只保留賈寶玉、林黛玉、薛寶釵、王夫人、薛姨媽等七個主要人物。
原著的故事情節也被進行了刪減，或經過了順序上的調換。“寶玉見到黛玉一見傾心，跟着摔玉的情節就沒有了。”中場休息時，文藝評論家李靜説道。對於“摔玉”這個細節被刪減，她感到很惋惜。在她看來，《紅樓夢》原著中寶黛釵的愛情阻力，在歌劇中被簡化為權力的鬥爭，“矛盾雖然變得相當表面化，但這也是一種探索，可能是為了方便西方人理解，讓矛盾特別集中、情節線索非常明快。”
對於一部歌劇來説，音樂與歌唱也是重要的考量標準。在歌劇中出演賈寶玉的是著名歌唱家石倚潔，這是他第三輪出演這個角色。三輪演下來，他已經能把寶玉從青澀少年向成熟滄桑的轉變表現得深入人心。寶黛初遇時，身穿紅色戲裝的石倚潔帶着一副孩子般的爛漫表情，從他向賈母撒嬌的音色中也聽得出，這是一位嬌慣的少年；而等全劇結尾，寶玉得知自己的新娘被換作薛寶釵後，石倚潔唱出一段細膩的詠歎，每一聲嘆息都十分打動人心。
據瞭解，盛宗亮在創作賈寶玉的唱段時，不少段落按照石倚潔最好的音域範圍創作，量身打造的音樂質感格外動人。而在此前的排練中，石倚潔還專門翻出了87版電視劇《紅樓夢》，當做“學習資料”。“特別是寶黛初會，在電視劇裏，鏡頭是慢慢推過去的，這在歌劇裏很難表現。”石倚潔回憶，他只能在心裏數着拍子，一邊做出臉上的表情和肢體語言，還要一邊唱出寶玉的心態：多麼美麗的女孩子！“中國觀眾對賈寶玉太熟悉了，我就不能只是唱好。”石倚潔説。
出演林黛玉的則是青年女高音歌唱家武赫，這是她第一次出演歌劇版林黛玉。在所有的林妹妹扮演者中，武赫的表演堪稱最“中氣十足”的一個。因為她要高唱詠歎調，這也是她自己的特色。“林黛玉是一個表面柔弱、內心強大的女孩子，我要表現她內心的強大。”因此，在黛玉葬花的唱段中，武赫的演唱柔中帶剛，表現出黛玉內心的倔強和對愛情的堅貞。
雖然全劇是用英文演唱，但盛宗亮也在音樂的創作中加入了中國元素，古琴曲《陽關三疊》和江南小調《無錫景》等中國民族民間音樂素材，還有京劇打擊樂的元素，都與西方現代歌劇音樂融為一體。一般來説，古琴曲很難與西方交響樂隊和諧交融，但當飾演林黛玉的武赫在“瀟湘館”中獨坐，音樂卻是琴曲《秋風詞》時，別有一番韻味。
此外，歌劇的中文翻譯儘量保持了原著的語言風格。全劇中的英文唱詞簡單易懂，但與之對應的中文字幕打出的，依舊是“桂殿蘭宮妃子家”“面若銀盆”等讓中國觀眾熟悉的詩意表達，也贏得了“原著粉”的強烈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