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話題:熊孩子霸凌現象越發嚴重 家長以暴制暴只會加重問題

  一篇題為《每對母子都是生死之交,我要陪他向校園霸凌説NO》的文章刷爆朋友圈。該文以一個母親的視角,講述了自己在名校中關村二小讀書的孩子長期遭到同班同學的霸凌,更被同學用廁所垃圾筐扣頭,然而,學校卻並未妥善處理,只是將其定性為“過分的玩笑”。文中情況有待核實。但是熊孩子霸凌現象引發了家長的廣泛共鳴。孩子不説,家長不知,學校不管,家長們極其擔心這“三不”也出現在自己孩子身上。…[詳細]

  要點速讀1對於強權的恐懼與畏懼紮根於人性之中,而一旦強權得勢,不光是沒有人敢站出來反抗,甚至還覺得對於弱者的排擠和欺辱是理所應當,因為他不對。這樣的權威效應在東方熊孩子的霸凌中非常常見。2進行校園霸凌的深入換位思考,引導孩子們去分辨善與惡,甚至設置專門的課程,做起來其實不難,但是依照經驗,很容易淪為應付考核的行動,沒有實質的改變。在這樣的情況下,建造“透明校園”,打破“權威效應”的封閉環境,讓孩子們知道欺負人會被發現,被阻止和懲罰,是更現實的步驟。熊孩子霸凌並非批評教育或者以暴制暴能夠解決的。

  《母子》一文得到了極大的關注,點擊圖片可查看全文

  霸凌和開過分的玩笑當然有着本質的區別。所謂霸凌,是孩子世界裏的權力不平等,“強權”的一方長期欺負弱勢的一方。打鬧玩笑,兩方孩子都是興奮快樂的;霸凌,則欺人者盛氣凌人,被欺負者痛苦心慌,乃至精神失常。

  出現霸凌,大家的第一反應一般是找老師,對欺負人的學生進行批評教育。但是,學校會不會積極處理暫且不説,欺負人的熊孩子從此會畏懼消停了嗎?會不會過了風頭捲土重來,變本加厲地報復老實孩子呢?答案恐怕不太樂觀。總結心理學的研究,霸凌者往往自身也有問題,比如長期缺愛,又或者親身目睹乃至經歷家暴的孩子,都可能轉而欺負同學。甚至,有些調查發現,有的孩子因為受到了老師家長的懲戒,轉而把氣撒向同學。因此,單單批評教育是沒用的。

  “上訪”受阻,那麼剩下“以暴制暴”這條路了。前些日子發生過這樣一起事件,廣東某學校,女教師因為自己班上學生被外班同學扇耳光,怒為學生出頭,扇了欺人者五耳光。網民們為“俠義”的女教師叫好時,當事人承受着巨大的精神壓力失聯。一時的賞罰論斷是有的,可各方都付出了很大的代價,同時,就沒有下一次欺負了嗎?恐怕不是,以暴制暴不過是用更大的權威去壓制,一些孩子恐怕反而更加迷信強權才是力量。而一旦給予了老師和學校強勢體罰學生的戒尺,恐怕在談校園霸凌的時候,老師的角色也更多是施暴者了。關於權威效應,第三部分會有詳細的敍述,暫且不表。

  輿論漩渦中的中關村二小是所名校,點擊圖片可查看其回應

  也無法指望“旁觀者”來制止霸凌者,他們也怕

  另一種樂觀的想法是,培養一種不利於霸凌的氛圍——正義的旁觀學生出現了,及時制止了施暴行為。想法雖好,卻很不切實際。霸凌別人的熊孩子往往都是班級裏的小霸王,誰敢惹?甚至旁觀者被脅迫為加害者的可能性還特別大。

  如《北京青年報》的記者在學校門口採訪到了兩名家長,他們表示自己家孩子和《母子》一文的受害孩子同班。據他們的説法,欺負是一個長期的行為,並且不止一個孩子被欺負。

  總之,在成人的世界裏,因為害怕、從眾、法律不健全等原因,遇到緊急事件時,尚且缺少正義的路人出頭,孩子心智不全,更加弱小,當然不能要求太高。

  中國的熊孩子欺凌要特別注意權威效應的作用,孩子的世界也有恃強凌弱

  校園霸凌,有很多種形態,拳打腳踢、外號凌辱、排擠隔離……弱者所受的折磨和欺負是全身心的,甚至精神上的痛苦要比身體上的創傷厲害得多。例如,《母子》一文中的受害小朋友就被診斷出急性應激障礙。而不管用哪種形態,都逃脱不了“強者”欺凌“弱者”。這就和權威效應分不開了。所謂權威效應,指的是在一個比較封閉的環境中,大家服從於權威,甚至認為權威的作為是合理的,權威即準則。


  對於強權的恐懼與畏懼紮根於人性之中,而一旦強權得勢,甚至善惡的界限也模糊了,不光是沒有人敢站出來反抗,甚至還覺得對於弱者的排擠和欺辱是理所應當,因為是他不對。這樣的效應在東方熊孩子的欺負中非常常見。

  霸凌不僅僅是欺負,還是“強權者”對“弱勢者”的長期壓迫與排擠,所以“霸凌”比“欺凌”更準確

  先舉個例子,再來談理論。2006年,日本福岡,13歲初中生自殺身亡,因為受到了同學長期的凌辱和排擠。這又和其老師脱不開干係,因為老師根據成績等因素,把學生做了“優等品”“次等品”這樣的劃分。而該學生還被稱為“偽善者”。班上最權威的人都對學生做出了定性,這讓孩子在班裏抬不起頭,沒地位,受到羣體性的霸凌。

  台灣教育學者盧玲穎研究了大量校園霸凌的材料,發現日本的霸凌研究可資借鑑,也很有東方社會的代表性。即有一羣人共同持續地欺負、排斥(忽視或隔離)、嘲弄一位被大家定義的弱者。這樣的欺負表面看起來不如肢體暴力有殺傷力,但其實負面影響驚人。這和日本要求服從於集體的社會文化息息相關。

  而中國大陸的校園欺凌,當然也有可以借鑑日本研究的地方。許多家長喜歡並表揚“聽話”的乖孩子。因此,孩子長大一些,也是容易讓權威給嚇到,從而不敢反抗,默默忍受欺負。拯救不了權力不平衡,就會一直弱勢下去,一直被欺負。如果家長夠細緻,還能夠從孩子的情緒中覺察出端倪,可更多粗心大意的家長,往往是做不到的。

  根本的做法是培養孩子的換位思考和共情能力,退而求其次是嚴防死守校園死角,打造“透明校園”

  《母子》一文反覆提到共情,孩子被欺負,家長也是焦慮的,能夠得到理解與同情,很重要。然而,學校一則聲明,不僅沒説清楚事實,還姿態太高,態度太硬,飽受詬病。

  成人尚且如此需要共情,孩子就更是了。沒有共情,也無法理解暴力對他人的影響,繼續迷戀拳頭和棍棒。美國有個實驗,還拍成了紀錄片。一名教師受到黑人民權領袖馬丁-路德-金被刺殺的刺激,在自己的班上設計了一門實驗,想要探討種族歧視,紀錄片導演進行了全程跟拍。實驗中,老師根據眼睛顏色的不同,而把學生分為藍眼睛與褐眼睛兩個階級,並指定其中一個顏色是特權階層,享受全方位的優待。很快,被權威者指定為特權者的孩子們變得頤指氣使起來,老師説,“我見到的最棒、最合羣、最體貼的孩子在十五分鐘內變成一個令人難受的、惡毒的、歧視他人的三年級學生。”好在,只是個情境實驗,而在第二天,雙方會進行角色互換。既擔當過施暴者,也體驗過受害者,給予了學生們換位思考的空間,切身明白壓迫之不義,而跟拍的錄像顯示,他們在長大後,對待種族議題,也有更寬廣的視角。

  紀錄片《分裂的班級》

  因此,打擊校園霸凌,不是籠統的口號,而需要構建學生之間換位思考的角度和能力,設計相應的課程,如盧玲穎所言,“站在教育的立場,我們能做的,是透過環境的塑造協助不同的孩子思考及發聲。這不只是單純地告訴孩子,‘我們絕不容許霸凌、我們要站出來反對’,而是要進一步地和孩子討論,‘為什麼有些時候我們會想欺負別人?’‘到底什麼是霸凌?’‘為什麼我們難以説不?’以及‘為什麼我們會旁觀?’。”

  在《母子》一文中,最為讓人膽戰心驚的情節,莫過於已經知道孩子被欺凌了,然而,“班主任未徵求孩子同意的情況下,讓我的孩子頻繁與霸凌的孩子互動非要讓他們在一起玩,並且拍下看似‘和諧’的照片發在班級羣裏。”如此地“做樣子”,在應付考核和粉飾太平上,可謂滿分。然而,只會鼓勵霸凌者,並二次傷害受害者。這些舉動也許和現有的應付校園欺淩策略有關,今年教育部掀起了校園欺凌專項治理行動,“第二階段為9月至12月,主要是開展專項督查。除了全國中小學校,中等職業學校也在此次治理的範圍內。專項治理期間仍發生校園欺凌事件,造成惡劣影響的,將予以通報、追責問責並督促整改。”初衷為好的條款,可能是老師和校方如此着急了結的原因。

  培養換位思考,需要細緻的課程設計

  進行校園霸凌的深入換位思考,引導孩子們去分辨善與惡,甚至進行專門的課程,這個路徑很清晰。但是以經驗論,大張旗鼓地實施起來,很容易淪為應付考核的行動,沒有實質的改變。在這樣的情況下,建造“透明校園”,打破“權威效應”的封閉環境,讓孩子們知道欺負人會被發現,被阻止和懲罰,是更現實的步驟。如:美國教育學者Trautman與Migliore提出的參考行動指南:

  巡視校園死角,避免高年級生躲在隱蔽地方欺負弱小的孩童;教導學童避免受害,勿落單,有同伴。老師應經常在教學活動中安排全班討論、情境演練、角色扮演、果斷訓練等;設置舉報之保密信箱,提供書面舉報通知或陳訴委曲的機會。(本部分參考《淺談圍牆內的暴力:校園霸凌》)

  對於家長而言,則需要明白,如果自己想要一個聽話的、不問為什麼只知道服從的孩子,那麼就是在加固權威效應對孩子的影響,在家孩子要畏懼你,在外孩子要屈從於霸凌他的“權威”,更容易被欺負,更不容易被發現。

  《母子》一文的導言説得很好,“孩子之所以是孩子,不僅因為他們沒有自我保護能力,還因為他們對作惡毫無自控能力。你不告訴他那是惡,他能把別人逼死。你不告訴他要反抗,他能被別人逼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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