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話題:整個村子策劃殺人謀財,“貧窮自我認同”惹禍

  不久前,雲南鹽津一村40多人涉“盲井式殺人”案的曝光令人錯愕,該村被外界稱為“盲井村”。最近,經濟參考報的記者做了一個調查,發現像“盲井村”這樣整個村子多人蔘與同一犯罪的現象屢見不鮮。究竟為何“整村犯罪”會發生?又如何來防患於未然呢?

  要點速讀1整村犯罪現象多出現在貧困地區,最初的犯罪小羣體把整個村子拉入集體犯罪的狀態,這是破窗效應惹禍。2被犯罪行為利誘,存在貧困自我認同的助推,反貧困需要“優勢扶貧”。涉及整村犯罪的,絕大部分屬貧困地區,滋生了畸形的“致富經”

  “盲井村”所在的雲南鹽津縣是國家級貧困縣,整個村子人均年收入不足5000元,據財新記者走訪調查,村裏多數家庭至少養育了三個以上的孩子,這點收入對維持一個家庭體面生活來講是杯水車薪。在這個村子裏,殺人偽造礦難騙撫卹金的殘忍犯罪手法成為了“盲井村”40多村民的“致富經”。

  同樣,被外界稱為“詐騙鄉”的湖南雙峯縣是省級扶貧開發的重點縣,下轄的貧困村有一百多個,“電信詐騙”“PS豔照詐騙”是當地村民的發財手段,據當地的詐騙摸底情況顯示,一個村總支就有一千多人被列入詐騙嫌疑對象。

  在雙峯縣各鄉鎮,宣傳車走遍村落,用高音喇叭循環播放政府打擊電信網絡犯罪的宣言。 圖片來源:新京報

  廣東博社村是有名的“毒品村”,2013 年底,廣東省公安廳曾一舉打掉該村10多個製毒販毒團伙,引發廣泛關注,而博社村在當地也是出了名的窮村。

  由林林總總的案例可見,貧困是整村犯罪產生的背景,生活於貧困村裏的人,犯罪的目的就是為了增加收入。

  羅馬並非一天建成,“破窗效應”讓犯罪的跟隨者越來越多

  “整村犯罪”不是某個人一呼百應就產生的,而是從一小搓鋌而走險者逐漸蔓延開的。貧困村的現狀並不必然會誘發犯罪,而且,做出犯罪選擇還要面臨很多壓力,比如被抓坐牢的風險、道德上的壓力、家人還有村民的看法等。最初選擇犯罪的幾個人,要突破這麼多心理障礙,有特殊的個人因素。比如,據財新報道,“盲井村”的幾名主犯,“基本是三四十歲的男性青壯年,遊手好閒,酷愛賭博,錢來得快,去得也快”,新京報提供了另外一則信息,兩名主犯艾汪全、王付祥“在賭場上都背上了至少三四十萬的高利貸”。可以説,對這些“盲井犯罪”的始作俑者來説,賭博才是他們走向犯罪的真正原因。

  但是隨後“盲井犯罪”帶來好處,誘惑着原本無辜者的加入。財新網調查發現,“一些從犯如提供身份證、冒充家屬等環節,多是一些五六十多歲的老人、女人,文化程度低,家庭貧窮,平時種地、餵豬、賣菜,被騙或者被誘惑加入‘盲井式’犯罪團伙。”比如,涉案被抓的楊雲方,平日裏就是一個老老實實的農民,在別人看來,他犯罪“也許是家裏太窮了,受到同村人的誘惑”。

  破窗效應讓跟隨的犯罪者越來越多

  有一個著名的“破窗效應”理論,就是指不好的行為如果被放任存在,就會誘使人們模仿,甚至變本加厲。比如,如果某幢建築的第一個窗户破了,接着就可能吸引來更多的破壞者,打破第二、第三個窗户。“整村犯罪”正是如此,原本零星的犯罪行為沒有及時被發現遏制,致使更多的村民走向犯罪,犯罪的規模越大。


  被犯罪行為的好處利誘,貧困自我認同是助推

  如果貧困地區的村民有能力有機會走合法的致富道路,就不會去鋌而走險。一則農村貧困羣體犯罪的研究驗證了這一點,走極端途徑是“農村貧困羣體的部分成員為謀求生存或維護權益的最後選擇”。但往往村民對貧困存在自我認同,陷入脱貧無望的境地。《貧窮的本質》裏提到,“對於人們能做什麼或不能做什麼,最終常變為自我實現的預言。”比如水果店的老闆不努力還貸是因為他們認為自己還會負債。同樣,對於貧困羣體,如果他們認為自己仍將長久地處於貧困之中,就不會積極主動去改變現狀。因此在誘惑下,很容易走向犯罪,並且合理化犯罪行為。

  被稱為“盲井村”的石筍村許多村民依然居住在高山上,很多地方連石子公路也無法到達。圖片來源:澎湃新聞

  很多地方的扶貧模式存在嚴重問題,只是“對症下藥”,要麼是簡單的給錢給物,要麼是盲目上項目。而給錢給物只是救濟而非助脱貧,盲目上馬的項目有些也無法善始善終,比如有些扶貧只是彰顯政績的“面子”工程,對於當地村民脱貧幾乎沒有現實意義。

  不妨類比一下殘疾人的救助,同樣是社會中處於相對劣勢地位的羣體,如果只將殘疾人視為需要救助的“弱勢羣體”,或者沒有能力養活自己的“問題羣體”,只發放現金補助,那麼殘疾人的生活質量只會越來越糟糕,而且容易產生“救助依賴”,什麼都不做全靠救濟。事實上,對殘疾人最好的救助,是去掉“弱勢羣體”的標籤,建立完善的就業保障體系,使這一羣體能夠平等地生活、工作,發揮自身的才能。

  要消滅整村犯罪的經濟基礎,需要提倡“優勢扶貧”

  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阿瑪蒂亞·森關注貧困問題,他認為衡量貧困,不僅要看有沒有錢,還要看“可行能力”的程度。所謂“可行能力”,簡單地講,就是指實現個人目標,可以發揮作用的機會和能力。對貧困羣體來説,就是他們走出貧困擁有的能力、條件和機會等。

  阿瑪斯亞·森被成為“經濟學界的良心”

  社會工作領域有一個“優勢視角”的概念,指的是在助人時關注人及其所處環境的優勢,而非問題,相信人能利用環境資源、發揮自身潛力走出困境。由此延伸出“優勢扶貧”,是指在扶貧過程中,發現村民的潛力和本地鄉村資源的優勢。實際上,許多村民參與犯罪時,就顯現出驚人的潛力,據中國青年報報道,詐騙村江西餘干縣石溪村,有詐騙人員小學三年級文化,連拼音都不會,但跟別人打字的時候從來不會有錯別字——“他們肯鑽研,會買手寫板,甚至買字典,一點點查拼音。”

  其實國內已經有成功的先例,福建雲霄縣白石村曾是有名的假煙製造地,政府通過發展“光電”產業,使該村莊走出畸形發展的軌道。而“造血”的能力,主要源自利用自身資源發展建設,“優勢扶貧”以揚長避短。

  對於貧困着的農村來説,最重要的是扭轉貧困自我實現的怪圈,進入脱貧的良性循環。

版權聲明:本文源自 網絡, 於,由 楠木軒 整理發佈,共 3083 字。

轉載請註明: 今日話題:整個村子策劃殺人謀財,“貧窮自我認同”惹禍 - 楠木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