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伏》的結局,是餘則成孤身一人跟着吳敬中出行,漂洋過海去執行新的任務——海峽計劃。吳敬中是該計劃第一負責人,餘則成當然是當仁不讓的二把手。這位保密局天津站副站長按照慣例應該授銜上校,被委以重任後升任少將,也在情理之中。
但是我們仔細分析,就會得出一個結論:因為走得太過匆忙,上島之後又有些有恃無恐,餘則成留下了太多破綻,所以他會面臨兩次危機,經受兩重考驗。但是無論如何,吳敬中都只有一個選擇,因為餘則成的上級已經為吳敬中挖好了坑,讓吳敬中咋辦,他就只能咋辦。
首先我們來説餘則成面臨的第一次危機。
吳敬中是想切斷餘則成與過去的一切聯繫,所以不但收繳了餘則成的武器,還讓他淨身離家:連一個紙片都沒帶走,“搬家”工作由保密局派人“代勞”。
在先後除掉馬奎陸橋山李涯時候,已經成為一人之下所有人之上的餘則成簡直有點無所畏懼了。在餘則成家裏,不屬於保密局系統專用的密碼本是隨便放在抽屜裏的——即使是保密局的密碼本,也不應該放在家裏。
更為蹊蹺的是,“搬家人員”並沒有找到餘則成積攢下來的金條美鈔和金銀首飾,餘則成家裏也沒有被盜的痕跡——這些東西到哪裏去了?
餘則成有多少錢,吳敬中心知肚明,因為這哥倆沒少聯手“做買賣”。吳敬中吃肉,餘則成喝湯,那湯上飄着一層油。
只要保密局派人替餘則成搬家,那麼只要不是傻子瞎子,都會發現餘則成的問題大大地。搬家人員把情況彙報給吳敬中之後,不管吳敬中生不生氣,後果應該都會很嚴重。
這就是餘則成面臨的第一次危機和考驗——請注意,咱們説的“後果應該很嚴重”,而不是“必然很嚴重”,因為餘則成平安過關,而且抱得美人歸,跟穆晚秋喜結連理,並且按照上級指示,是真結婚。
餘則成跟穆晚秋結婚,就是他面臨的第二次危機和考驗。
雖然保密局天津站的中層幹部死得差不多了,但是按照站長吳敬中的為人和性格,他是可以長命百歲的。
吳敬中這個人,目光敏鋭心胸開闊拿得起放得下,看相貌也不像短命之人,上峯把“海峽計劃”交給他執行,説明他身體還很硬朗。
別人上島可能會受窮捱餓,但吳敬中和夫人長袖善舞多財善賈,日子過得一定相當富足,所以還能為凱申父子“服務很多年”。
就在吳敬中身強體健大權在握的時候,餘則成結婚了。既是老師又是直接領導,既是生意夥伴又親如兄弟,這個主婚人的角色,自然非吳敬中莫屬。
即使吳敬中“老眼昏花疏忽大意”,不知道餘則成在跟誰“談戀愛”,但是到了結婚那一天,老人家也會發現:“這不是穆連成的侄女穆晚秋嗎?她怎麼成了富士航運董事長介川康作的女秘書?他不是到了‘那邊’當了青年作家嗎?”
別人不認識穆晚秋,吳敬中絕對不能不認識。在天津的時候,吳敬中到穆連成家敲竹槓,去了不止一次,不可能沒見過穆晚秋。以吳敬中的老成持重或者説老奸巨猾,早就把穆連成的底細調查得一清二楚,沒準兒在他的筆記本里,就夾着穆連成的“全家福”。
穆晚秋出現,等於在餘則成左臉刺上“峨眉峯”,右臉刺上“深海”。吳敬中就是再糊塗,也知道餘則成到底是什麼人了。
這時候只要吳敬中怒吼一聲:“穆晚秋,你叔叔漢奸穆連成跑哪去了?”餘則成就會陷入萬劫不復之境。
但是餘則成不但沒有穿幫,反而跟穆晚秋成功換上睡衣洞房花燭,這就説明吳敬中做出了正確的選擇——跟餘則成站到了同一條線上。
上級讓餘則成跟穆晚秋結婚,等於給吳敬中挖了一個坑,逼着他用實際行動表態:或者同歸於盡,或者互相扶持掩護。
其實以吳敬中的多年特工經驗,早就應該知道餘則成的身份了——雖然“凱申快遞公司”蠢貨很多,但是戴雨農和毛齊五手下的一站之長,都不是等閒之輩,個個目光毒辣老謀深算,他們都是刀尖上打滾多年,大風大浪闖過來的。
吳敬中一看穆晚秋出現,就全都明白了:“餘則成,你們這是在跟我攤牌呀。既然你們有誠意,我也就別藏着掖着了——餘則成這條船,我上去就是了。”
作為一個人,吳敬中故土難離桑梓猶在,未嘗不想葉落歸根。與此同時,吳敬中跟餘則成的關係,已經到了盤根錯節難分彼此的程度,有些事情,很難判斷是餘則成做的還是吳敬中做的——他做任何解釋,都是徒勞的。
所以雖然餘則成會面臨兩次危機和考驗,吳敬中都只有一種選擇。吳敬中該咋辦,餘則成清楚,餘則成的上級也清楚,吳敬中本人當然也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