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光鈿,1922年生,中國雲南省宣威縣輝棟村人,今年96歲…”
“我當年到緬甸,是跟日本人作戰…”
“緬甸不是自己的國家啊,咋會喜歡緬甸呢,我一心一意想回祖國啊!”李光鈿老人是一名退伍軍人,1939年,抗日戰爭爆發不久,時年17歲的他義無反顧參了軍,“我們讀着書,四五年級,一樣曉不得,跑出來當兵”。入伍前,他也沒回家見見爹孃,也沒給他們捎個口信,就這樣頭也不回地去了。他安慰自己,很快就能回來。老人現在年紀大了,許多事情記不清,但是文章開篇這幾句話,他説得清清楚楚,聲音洪亮,這是他身份的證明。
回憶起戰時,李光鈿清楚記得,他們過怒江上戰線,戰役時收復了松山、陰登山、龍陵城等地方,一直打到日本投降。
戰爭年代,猶如亂世,遠征緬甸的戰士們,流落他鄉,無法歸國。加之華人當時在緬甸的地位也不高,李光鈿生活清苦。他的妻子是一名雲南大家閨秀,楊增芬,逃難到了緬甸,“賢淑端莊,通情達理”,兩人成了家,生了一子三女。李光鈿以他在戰亂時的生存經驗,來對抗饑饉和貧窮。他開過雜貨店,修過橋、補過路,六十歲還在礦山挖玉石…總算也是把4個孩子拉扯長大。
但是老人有他的固執。他時刻思念着祖國,思念着家鄉。緬甸家中的擺設佈置,充滿了中國元素。逢年過節,還會添置燈籠、對聯,掛曆都是中文的。四個孩子也都上的華人學校,從小讀中文詩,寫繁體字,受的是最傳統的中文教育,按中國人的方式生活。至今,長子李玉明的車裏放的都是中文歌。
李光鈿在緬甸已經有五六十年了,但是至今沒有入緬甸籍,包括四個孩子。一家人都拿着暫住證,還交着税!所謂暫住證,是外國人在緬甸的居住證明。持此證者,需要每年向緬甸政府納税,且外出、經商等活動都會受到限制。
其實,老人曾經回到過祖國。九零年代,中國對外開放,對流落海外的“老兵”也態度鬆動。李光鈿帶着妻子、兒子回了家。剛到宣威,妻子突發胃穿孔,在宣威去世、火化,他只好倉促帶着骨灰回到緬甸。老人從此吃素。1997年,他帶着兒子再次回國,心心念念要把大家族搬回雲南,從此不再回緬。他順利拿到身份證,但是公安機關回復,四個孩子生長於緬甸,沒辦法認定為中國人。他不願一人在中國生活,只好垂喪地回到密支那。
2015年,李光鈿再次帶着兒子、兒媳回到雲南宣威,雲南慈善總會接待了老人,並想辦法協助老人聯繫宣威市統戰部、民政部、公安局等相關部門,想要幫助老人解決子孫户口問題。
但是很可惜,目前李光鈿子孫的户口問題尚未解決。老人歸國的願望也尚未實現。李光鈿現在的生活很簡單,緬甸的氣候熱,但他待不住,平時5點多就起牀了,洗臉、拜佛,到廣場散散步,在市場裏吃個面…
李光鈿説,我的心願就是,回家。(文章來源:梨視頻)
老兵,一直是受人尊敬的一類人羣,他們曾為祖國英勇奮戰,一生都深深愛着自己的國家,有一顆軍人的心與軍魂,哪怕是上了年紀説起自己的祖國和曾經參與過的戰爭都激動無比。中國有一直遠征軍,是中國最後的一直遠征軍,這些老兵們曾被困在緬甸七十五年之久,如今這支遠征軍中還活着的老兵返回了自己魂牽夢繞的故鄉,甚至沒忍住老淚縱橫,痛哭流涕,今天我們就來感受一下這一支中國最後的遠征軍的故事。
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時期,中國最大的敵人就是日本,而美國和英國都與日本結下了仇怨,所以中英美三國就這麼建立了聯盟一起抵抗日本。但畢竟中國那時候的國力還不夠強盛,日本就覺得中國很好欺負,一直幻想着瓦解中國,而美國和英國那時候已經因為二戰都快要顧不住自己了,也沒有空來給中國援助。1942年的時候,日本佔領了緬甸,開始對緬甸發起一系列的戰爭。不得不説,二戰中的緬甸戰場算得上是最為殘酷的一場叢林戰,那時候日本想要通過佔領緬甸的滇緬公路而斷掉英美兩國對中國的物資援助,讓中國孤立無援最終屈服於日本。
這時候,中國湧現出了一羣優秀的軍人,他們組建而成了一支不畏困苦不怕犧牲一心為了祖國的遠征軍,遠征緬甸投身於戰爭之中進行了漫長的戰爭。最終,正義壓制了邪惡,中國遠征軍獲得了戰略大反攻的全面勝利。可是雖然戰爭勝利了,但倖存下來的遠征軍人們為了保衞國家尊嚴等各種原因,沒能回到祖國的懷抱,一直留在了緬甸。他們雖然人在緬甸,但心一直都在中國,數十年過去了,他們一直都沒有加入緬甸的國籍,心心念念着祖國期盼有一天能回到自己的故土 。
到最後,這一支遠征軍老人們只剩下一名,他叫做李光鈿,他是中國赴緬的最後一名遠征軍。終於在2015年,他回到祖國的願望得以實現,這名留在緬甸的最後一名遠征軍終於在數十年之後回到了自己心心念唸的祖國。重新踏上這一塊故土,老人激動得早已模糊了眼眶,忍不住痛哭流涕,嘴裏一直唸叨着自己終於回來了。
是啊,一顆中國心怎麼會不思念自己的祖國呢,在這個老人身上,我們看見了以他為代表的緬甸遠征軍和曾經的抗日老兵們的深深的愛國情,也正是他們為祖國奮鬥的這顆愛國心,才為我們奮鬥來了如今美好的生活。
(2017-07-09)
這組照片拍攝於1929年前後,記錄了當時緬甸人民的生活
中國人可能並不是很瞭解緬甸,但絕大部分中國人都記得中國遠征軍曾在這裏與日軍浴血奮戰的歷史
緬甸是一個歷史悠久的文明古國,舊稱洪沙瓦底。1044年形成統一國家後,經歷了蒲甘、東塢和貢榜三個封建王朝。
1824年至1885年間英國先後發動了3次侵緬戰爭並佔領了緬甸,1886年英國將緬甸劃為英屬印度的一個省。
1886年,中國被迫與英國簽訂《中英緬甸條約》,規定中國承認英國對緬甸有支配權,但緬甸對中國仍照往例,每十年一貢。至於中緬邊境未定界,應由兩國會商勘定。此時英國將緬甸納為印度的一省,並將政府設於仰光。
在英國的殖民統治時期,緬甸的交通和教育獲得大幅改善。英國人致力開發水路,使得無數蒸氣船得以航行於伊洛瓦底江。鐵路和道路也獲興建和改善以彌補水路的不足。
此時,大量的印度移民湧入導致勞工廉價,造成地方經濟受到威脅。因此緬人開始產生對印度人的仇視,以致在1930年爆發反印度人的暴動
這組照片記錄了英國殖民時期的緬甸
圖為1929年,英國殖民時期的緬甸生活
(2017-06-01)
華西都市報訊(客户端記者 餘行 楊濤 雲南騰衝報道)6日下午6時許,關於近期中國遠征軍英烈遺骸安置問題,中國駐緬甸大使館發言人潘雪松接受華西都市報記者採訪時表示,近來中國某基金會希望將中國遠征軍英烈遺骸從緬甸密支那運回國內,當地華人華僑對此表達了不同意見,引起媒體和公眾的關注。
中國駐緬甸大使館和駐曼德勒總領館對此十分關切。中國遠征軍英烈是中華民族的英雄,中國政府一直高度重視英烈遺骸安置問題,正同緬甸有關方面進行商議,力爭早日做出妥善安排。
我們對中緬兩國友好人士對此事給予的關心和支持表示讚賞,但不贊成任何人、任何組織對英烈遺骸單方面做出安排。
我們對所發生的不愉快事件感到遺憾,希望有關方面在政府部門的指導下加強溝通、協調,齊心協力,共同把這件大事辦實、辦好。
(2015-11-06)
墓地挖掘現場用竹竿作為標識,每一根竹竿下安葬着一位遠征軍將士。
考古學專家陳靚身着防護服在現場指導挖掘。
工作人員在現場挖掘出的遠征軍遺骸,以及徽章、袖釦。 A18-19版攝影/新京報記者 吳江
1942年開始,數十萬中國遠征軍進入緬甸,開拓了二戰時除中國本土外最激烈的亞洲戰場,並取得自甲午戰爭後首次出征異域的勝利。慘戰之後,10萬將士埋骨他鄉。
歷經時光沖刷、上世紀六十年代的排華浪潮,緬甸的中國軍人墓園幾乎被損壞殆盡。
可相對比的是,參戰方的英國和日本都在緬甸為陣亡軍人建了雄偉壯觀的墓園,每一個陣亡士兵都得到最大限度的尊重,甚至連戰馬都刻上了名字。
在緬甸重建墓碑和陵園困難重重之際,來自中國民間的力量開始考慮用另一種直接的方式:接父輩的亡靈回家。
“陣亡將士遺骸尋找與歸葬”是其中的一個項目,除了讓遺骸重歸故土,還要為每一具遺骸進行DNA鑑定,建立數據庫,為將來尋找到他們的親屬留下希望。
4月10日,緬甸密支那第二小學,59歲的吳緣跪在雜草叢生的操場上,鄭重地磕了3個響頭,兩行淚順着臉頰緩緩滑落。
吳緣的父親吳其軺曾是國民黨飛虎隊軍官,獲得盟軍司令部頒發的“飛行優異十字勳章”和“航空獎章”。吳緣的四伯父吳其璋是中國遠征軍獨立步兵一團少校連長,1944年12月在緬甸犧牲,他就葬在這片雜草叢中。
“父親臨終前叮囑我,一定要把伯父的遺骨找回來,今天我終於來了。”
吳緣説,他的使命,是把伯父的遺骨取回來葬在福建老家爺爺奶奶墓地旁。“四伯父為國盡忠,但未能給父母盡孝,我要幫助他回家。”
吳其璋1944年犧牲在密支那郊外,他在上觀察所樓頂執行偵察任務時,被日軍狙擊手擊中頭部,當場身亡。部隊為吳其璋修了單獨的墓地,吳其璋的墓在新50師合葬墓附近。
吳緣保留着一張四伯父墓地照片。墓碑上的國民黨黨徽下刻有“浩蕩英風”四個大字,下方刻“吳其璋之墓”。
1950-1960年代,緬甸排華搗毀境內幾乎所有中國軍人的墓地,吳其璋的墓地未能倖免。
吳其璋墓地的所在,如今是密支那第二小學的操場,小學校長海開努説,她是1990年到這個學校,蓋一個小房子時,挖出很多屍骨。
吳緣隨身帶着一個軍用揹包,裏面放着一個空的骨灰盒,還有一袋從杭州靈隱寺請來的金剛砂。“我想把伯父的遺骨揹回去,金剛砂可以指引他的靈魂回家。”
但此行未能如願,因為暫未和密支那第二小學達成補償協議,挖掘工作被推遲。
墓地荒蕪無跡可尋
如果不是當地華僑指引,看不出墓地的痕跡。想祭拜先烈,但“荒野之處,連個跪拜的地方都沒有。”
吳緣這次是作為家屬代表,參加了深圳市龍越慈善基金會發起的“中國遠征軍緬甸陣亡將士遺骸尋找與歸葬計劃”。龍越基金會理事長孫春龍説,這項計劃旨在尋找並收斂中國遠征軍在緬甸戰場陣亡的將士遺骸,運送回國妥善安葬,併為每一具遺骸進行DNA鑑定,建立數據庫,為將來尋找到他們的親屬留下希望。
作為目前國內知名的公益人,孫春龍曾發起“老兵回家”公益活動,2011年他創辦深圳龍越慈善基金會,籌集社會力量幫助抗戰老兵。
孫春龍説,收斂中國遠征軍將士遺骸的初衷,源自一次赴緬甸的考察。
2011年,孫春龍等人對中國遠征軍在緬甸的墓地進行考察,他們到了密支那、八莫、南坎等地,除了在八莫找到新38師半塊殘缺的墓碑,其他遠征軍的墓地均被毀壞,沒有墓碑,沒有墳頭,如果不是當地華僑指引,看不出墓地的痕跡。想祭拜先烈,但“荒野之處,連個跪拜的地方都沒有。”
那一次考察中,孫春龍參觀了英、美盟軍和日本在緬甸的墓地。英軍在緬甸共有三處墓地,仰光的“Taukkyan”墓園是其中最大的一處,共有6347座墓穴。每一個墓碑上,都寫着陣亡者的名字和生卒年月,有一些無法確認姓名的陣亡者,墓碑上則寫着:“KNOWN UNTO GOD”(他的一切上帝知道)。
“綠油油的草坪上,綴滿了黑色的方塊墓碑,整齊排列,猶如他們走上戰場時的隊列,”孫春龍後來在一本名為《異域1945》的書中寫道,“似乎,他們從未死去。”
作為戰敗國的日本在緬甸的墓地也得到很好的保存。從1975年開始,在政府、財團和民眾的大力支持下,日本人在緬甸多個地方修建了日本陣亡軍人墓地和大大小小的慰靈塔、紀念碑。
日本人甚至為死去的戰馬立碑,在緬甸佛教聖地自敢山山頂,日本人在一塊碑文中刻下763匹軍馬的名字。
雲南學者戈叔亞是研究二戰中國遠征軍的專家,自2001年起,他開始赴緬甸尋找中國遠征軍的墓地。
“中國在緬甸的遠征軍墓地,除了果敢地區的一處紀念設施保存下來,其他都被破壞。”戈叔亞根據歷史資料、親歷者講述和當地民眾口述,初步確定在緬甸有18處遠征軍墓地,埋葬有烈士記載的至少有2180人。
如今這些墓地或被開發成居民區、學校、寺廟,或荒蕪無跡可尋。
戈叔亞告訴記者,緬甸境內中國遠征軍墓地被集中破壞發生在1950-1960年代緬甸大規模排華時期。1950年代,緬甸政府軍在與退入緬甸境內的國民黨殘部作戰時失利,緬甸政府和民眾搗毀中國軍人墓地報復。在1960年代,中緬兩國關係交惡,緬甸民眾再次破壞中國軍人墓地。
84歲的華僑艾元昌見證了密支那新50師墓地被毀的經過。艾元昌的家距新50師的墓地不遠,他記得合葬墓前方有一塊陣亡將士紀念碑,70年後他仍然記得紀念碑上新50師師長潘裕昆撰寫的輓聯“壯氣冠河山,青史長留忠勇跡;英魂昭日月,黃土難埋敵愾心。”
墓地被毀是在1962年3月27日下午,那天他騎自行車從墓地前經過,“20幾個緬甸軍人、和尚、青年人用推土機把墓碑推倒,把墓地推平,屍骨挖得到處都是。”
事實上,在緬甸的華僑和國內的民間組織一開始更傾向於復建遠征軍的墓園和紀念碑,但報告層層打上去,緬甸政府方面卻遙遙無音,陷於停頓。
楊子臣等遠征軍老兵曾聯名向緬甸當地政府提出復修紀念碑申請,但至死沒得到答覆。
“這些年,遠征軍墓地情況一直在變化,不少墓地上方新修了房子、廁所。不僅是活着的老兵,老兵的遺骸再不搶救也晚了。”
孫春龍説,他決定先把老兵的遺骸搶回來。
“輕輕地挖,挖得儘量完整”
順着往上挖,一具遺骸初步呈現。頭朝西,那是面向祖國的方向。
4月10日,密支那北郊一處貧民窟,孫春龍面色凝重,恭敬地把一杯酒灑在地上。酒是從國內帶來的,酒名“滇西1944”。
這是遺骸開挖前的一個儀式。按此前的調研,孫春龍腳下是新30師當年的墓地,埋葬着918具遠征軍遺骸。
這裏現在是緬甸人拉比亞一家的居所。四五間簡易的木屋,幾株芭蕉樹,一頭母豬帶着幾頭小豬在院子裏用嘴巴拱土。
拉比亞一家1972年搬到這裏,那時墓地已被毀,無主之地,荒草瘋長蓋過成人的膝蓋。拉比亞説,在建屋時,經常能挖到人骨和子彈。拉比亞的大女兒説,她小時候下雨時經常聽到戰場廝殺的聲音,71年前,中國軍人也是在雨季中犧牲。
信仰基督教的拉比亞認為,這是中國軍人的亡靈沒有得到真正的安息。“請把他們的亡靈帶回家吧。”拿到一筆拆遷木屋的補償費後,拉比亞給孫春龍團隊挖掘開了“綠燈”。
挖掘現場由西北大學考古學專家陳靚帶隊。
陳靚穿着白色的防菌工作服,戴着塑膠手套,指揮現場挖掘。“輕輕地挖,挖得儘量完整。”
多位緬甸的華僑也參與了挖掘工作。
楊琳琳是密支那一名中學教師,她的父親楊劍達是一名遠征軍,幾年來,楊琳琳和其他華僑為重建中國遠征軍烈士墓園和紀念碑反覆奔走,一直沒有下文。“如果能讓烈士的遺骸回國,那更好。”密支那雲南同鄉會副會長邵備則幫助組織人手進行挖掘。“遠征軍的墓地被破壞,華僑很心痛。能把他們的遺骨迎回去,我們願意出力。”
挖掘1小時左右,現場去表層土的工人喊:“挖到了骨頭。”陳靚衝過去,小心翼翼地查看,這是一塊脛骨,順着往上挖,一具遺骸初步呈現。頭朝西,那是面向祖國的方向。
遺骸保存得並不完整,上肢沒有了,頭骨僅餘幾塊碎片,牙齒散落在碎片周圍。陳靚撿起一顆牙齒,從臼齒的磨損程度來看,“這是一個年齡在20-25歲的青年人。”
下午收工前,工作人員挖出了一顆青天白日圖章的帽徽,經過70多年,帽徽仍清晰可辨。
4月18日,三具相對完整的遺骸標本移交深圳承啓生物有限公司進行DNA檢測試驗。這些DNA標本在鑑定後將被錄入數據庫,未來將根據這些DNA信息對比烈士的親人。
孫春龍告訴記者,第一階段尋找和挖掘遺骸工作將持續到下半年,目前挖掘出的遺骸先在當地一座華人公墓裏寄存。項目組目前正在國內尋找可以接受遠征軍遺骸的墓地,製作統一的靈柩,把收斂的烈士遺骸有尊嚴地迎接回國安葬。
“接下來,我們希望找到所有長眠在緬甸的遠征軍烈士,哪怕10年、20年,一個都不能少,把他們都帶回家。”
大多通過私人關係
“大家發心是好的,但缺乏規劃、協調,存在一定風險。另一方面,挖掘工作不專業,遺骸挖得殘缺不全。”
事實上,這並不是國內組織第一次挖掘境外陣亡的老兵遺骸。
2011年9月,雲南省僑聯、雲南省黃埔同學會等組織發起“忠魂歸國”行動,把在緬甸找到的19具遠征軍遺骸運回國,安葬在騰衝國殤墓園。
19具遠征軍遺骸分別是從密支那新30師墓地和西保新50師墓地挖掘。
雲南民間學者戈叔亞作為籌委會顧問參與了“忠魂歸國”行動,他告訴記者,雲南省作為中國遠征軍的主戰場之一,相關政府部門讚許迎接遠征軍遺骸回國,但考慮到現實原因,“忠魂歸國”活動主要是民間行動,遺骨挖掘和歸葬都以“華僑尋取、華僑送回”的形式進行。
戈叔亞説,目前國內做老兵遺骸回國項目的,基本上是民間組織或個人。“大家發心是好的,但缺乏規劃、協調,民間社團操作一方面與緬甸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缺乏溝通,存在一定風險。另一方面,挖掘工作不專業,遺骸挖得殘缺不全。”
記者瞭解到,挖掘遺骸工作並沒有緬甸政府的官方合作,大多通過私人關係。
戈叔亞説,起初,“忠魂歸國”籌備組以中國遠征軍陣亡人員家屬的名義,向緬甸當局提交了希望接回烈士遺骨的申請書,但申請書遲遲沒有得到批准。後來當地華僑通過民間方式進行。
參與第一次“忠魂歸國”活動遺骸挖掘的密支那雲南同鄉會副會長邵備告訴記者,挖掘活動沒有向當地政府通報,“要是向緬甸政府申請,不知會拖延到什麼時候。”
西保新50師的遺骸挖掘工作則得到了緬甸東支省省長默許。“也並沒有走官方正式申請渠道。”
更多的是要直接和挖掘地的業主搞好關係。
應憲是深圳越眾投資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長,長期關注、資助抗戰老兵。應憲瞭解到緬甸南坎的一處寺廟所在地原來是30師墓地遺址,經過溝通,應憲個人捐贈數十萬元給寺廟修建佛塔,於2013年9月取回部分遠征軍遺骸。
自2011年起,孫春龍開始籌備烈士遺骸回家項目。孫春龍説,最困難的是和緬甸當地政府和墓地所在住户、單位溝通,他多方疏通關係,給住户蓋新房屋,給學校捐贈學習用品和援建操場,最終獲得對方信任,同意挖掘。
挖掘工作的不專業,也是民間組織暴露出來的問題。
參加第一次“忠魂歸國”活動密支那遺骸挖掘工作的邵備告訴記者,“挖得有點混亂,象徵意義地挖,遺骸沒有挖完整。我們沒有挖掘專業知識,也只能這樣。”
邵備説,有的挖掘工作因為人手問題,只能僱用當地的農民進行,每人每天60元人民幣的費用。
戈叔亞告訴記者,此前還出現過丟失遠征軍遺骸的事情。2014年,華僑在八莫墓地,挖出上百壇遠征軍遺骸,組委會需要10壇,剩下的遺骸又重新安葬。八莫華僑後來透露,重新歸葬的遠征軍遺骸有數十具不知去向。
“在挖遺骨方面,我們比日本人晚了40多年,他們的一些細緻的經驗值得我們學習,製作DNA樣本就是學習日本人的經驗。”孫春龍説,挖遺骨是一項系統性的細緻工程,如果其他民間組織願意,可以一起挖,但一定要統一流程,嚴謹挖掘。這也是對遠征軍烈士的尊重,對人性的尊重。
民間外交先行
“迎接為國犧牲的英靈歸葬是國家和民眾都應該做的事情,由於歷史和現實條件限制,目前來看,由民間外交形式來做會更靈活些。”
戈叔亞認為,在搜尋遺骨工作上,政府適當介入,由政府和民間合力來做,事情會更規劃有序。
資料介紹,日本於1973年發起成立“全緬甸戰友團體聯絡協議會”,推動日本政府厚生省於1974年制定了“海外戰歿者遺骨收集計劃”,1975年首次向緬甸派出“收骨團”,1976年再次派出,兩次共蒐集遺骨23306具。至今,日本依然沒有放棄緬印戰場陣亡將士遺骸尋找。
記者瞭解到,中國政府也在不遺餘力地推動境外烈士墓園和紀念設施的保護工作。
2011年中國政府啓動了境外烈士墓園和紀念設施國家保護工程,建立了由民政部、外交部等十多個部門參加的協調小組,統籌部署境外烈士紀念設施調查、修繕和管理保護工作。
2011年全國兩會上,全國人大代表、成都軍區西南軍事文學主編裘山山提出了收斂在緬甸陣亡將士遺骨回國安葬的建議,得到民政部答覆。
2013年全國兩會,全國政協委員劉曉提交提案——建議保護境外中國遠征軍烈士墓地,儘快推動進行緬甸境內中國遠征軍墓葬的全面考察、恢復重建和保護工作。2013年7月12日,中宣部在回覆劉曉的文件中指出“對於入緬抗日遠征軍陣亡將士的紀念設施的修繕保護工作,也納入境外烈士紀念設施的集體保護規劃。”
孫春龍認為,迎接為國犧牲的英靈歸葬是國家和民眾都應該做的事情,由於歷史和現實條件限制,目前來看,由民間外交形式來做會更靈活些。
骨骼同泥土化為一體
“受環境影響,有的骨骼已經同泥土化為一體,一碰就碎,在收斂骨骼後,我們也把一部分泥土一同裝進密封袋,儘量保證遺骸完整。”
吳緣目前做着再赴緬甸挖掘伯父遺骸的準備。
孫春龍則計劃在第一階段挖遺骸工作結束後,在國內舉行一個盛大的歸葬儀式。
深圳龍越基金會的劉雅馨全程參與了在緬甸的挖掘工作,她告訴記者,截止到5月18日,已挖出203具遺骸。“受環境影響,有的骨骼已經同泥土化為一體,一碰就碎,在收斂骨骼後,我們也把一部分泥土一同裝進密封袋,儘量保證遺骸完整。”
在她的工作記錄中,除了遺骸,還有陸續挖出的一隻保存完好的軍靴,一個英式頭盔、一支美國產16K派克鋼筆、一個相框、一個戒指……
站在挖掘現場,劉雅馨總會想起遠征軍老兵、詩人穆旦《祭歌》中的詩句:
在陰暗的樹下,在急流的水邊,
逝去的六月和七月,在無人的山間,
你們的身體還掙扎着想要回返,
而無名的野花已在頭上開滿。
A18-19版採寫/新京報記者 蕭輝 緬甸、雲南報道
更多詳細新聞請瀏覽新京報網 www.bjnews.com.cn
(2015-05-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