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tt在美國:為什麼忽然那麼多人關心外賣騎手?
論累,外賣騎手不比建築工地上的工人累;論苦,外賣騎手也不比農民、礦工、城市裏的拾荒者苦。為什麼外賣騎手的困境,一下子激起了那麼多都市白領的同情心?
因為“外賣騎手,月入一萬”,就是白領們的田園夢。就像陶淵明做官做不下去了,要往”晨興理荒穢,帶月荷鋤歸“的種地生活,無數小白領在格子間裏被PPT折磨得發瘋了,也會在心裏吶喊:不幹了不幹了,老子不如去送外賣!
沒想到《人物》的特稿揭穿了殘酷的現實:讓你送外賣,你還真未必幹得了。幻想中的自己什麼都不行,起碼還有送外賣這條退路,化身瀟灑的都市騎士,敲開陌生的大門,把熱氣騰騰的食物遞給一位美麗的姑娘……對於外賣騎手的同情,有一多半就是這個都市田園夢破碎後的生理反應。沒想到外賣騎手和三百六十行裏的任何一行一樣,不是慈善機構,一樣要真刀真槍、流血流汗。沒想到偌大的中國,還真就沒有一個條退路讓“什麼都不行“的人舒舒服服地混日子。
邪惡的系統,邪惡的資本,邪惡的內卷化。可以找到一百種措辭控訴這種困境,但你最後還是要承認,當代中國的你,已經卷入了一場不進則退的競爭。要麼跑過別人,跑贏別人,要麼就被甩下去。不要以為你做不好自己的事情,就能去送外賣、送快遞、給手機貼膜。你在戲謔中當成白日夢麻醉劑的這些工作,照樣有人擠破頭、玩着命在幹。在格子間裏996要賽跑,當外賣小哥也要賽跑,無非是有的人邊跑邊抱怨,有的人則默默地跑出了自己的一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