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木軒

32歲守寡、45歲喪女,改嫁小叔又喪夫,趙麗蓉的一生太心酸了

由 納喇傲兒 發佈於 綜合

“鏘鏘鏘......”

鑼鼓聲響起,評劇名角芙蓉花抱着一歲多的“老愛”登台亮相,贏得了滿堂彩。

“這孩子膽子真大!”“瞧,她還衝着咱們笑呢!”

在那個只用假小孩當“彩娃”的年代,一歲多“老愛”的笑容,帶給觀眾的更多的是驚喜。

也許你會問,“老愛”是誰?

她不是別人,正是著名的趙麗蓉老師。

一提起趙麗蓉老師,眼前浮現的是那跳着迪斯科,説着RAP,風趣幽默卻又真實可愛的唐山老太太。

“宮廷玉液酒,一百八一杯,這酒怎麼樣,聽我給你吹”;

“點頭yes搖頭no ,來是come,去是go……”

可是有多少人知道,在這歡聲笑語的背後,是她數不盡的辛酸苦楚。

有人曾説:

每個喜劇演員,都將最快樂的樣子,留在了熒幕上,卻將悲情的內核留給了自己。

趙麗蓉,也是如此。

嫁給初戀,她是丈夫最疼愛的賢妻

24歲那年,趙麗蓉第一次遇到了自己喜歡的人,他叫盛強,出生於書香門第,是評劇團的秘書。

初見盛強,趙麗蓉被眼前這個風度不凡,學富五車的男人所吸引。

而盛強呢?也對勤勞又風趣的趙麗蓉一見傾心。

一來二去,兩人的心越走越近。

每次見面,兩個人總有説不完的話。

學識上的差距,也阻擋不了兩顆相愛的心。

在一年後,趙麗蓉與盛強結婚了。

婚後更是恩愛有加,幾乎是形影不離。那時家裏窮,但每頓飯,趙麗蓉都要給丈夫煎兩個荷包蛋,自己卻一個也捨不得吃。

每天下班後,盛強教趙麗蓉識字,學文化。麗蓉有演出時,盛強總是買上很多好吃的做成夜宵,再去汽車站接麗蓉。

幸福的小日子,隨着兒子福春的降臨,變得更加有滋有味。

愛情真是甜蜜得叫人沉醉,但這樣的幸福與甜蜜,被猝不及防的意外所打斷。

趙麗蓉怎麼也沒想到,她原以為此生可以與盛強相伴到老,兩人卻終究還是陰陽兩隔。

飽嘗分別之苦,竟等來生死相隔

那天,趙麗蓉做好晚飯,等着盛強下班。誰知等了許久,終於等來了盛強,卻是垂頭喪氣的模樣。

沉默了許久,盛強的話,對於懷有身孕的趙麗蓉來説,無疑是晴天霹靂:“我被劃為了“右派”了,要去茶澱農場改造。”

臨行前,盛強給麗蓉準備了很多東西。他買了幾個練字本,讓麗蓉繼續學文化,還要給他寫信。他還給麗蓉買了兩瓶奶粉,叮囑着麗蓉每天早晚喝一杯,養好身子。

汽車的喇叭響了,心愛的人消失在夜幕中,麗蓉抱着孩子,哭得像個淚人。

分離的日子總是特別難熬。

丈夫這一走就是兩年多。兩年的日子裏,二兒子出生了,麗蓉又當爹又當媽,家裏家外地操持忙碌。

雖然很累,但她心裏並不覺得苦。因為她常給盛強寫信,她知道她的愛人也同她一樣的惦念着自己。

組織上曾經找她談話,要她同丈夫劃清界限,讓她離婚。她一口回絕,因為她堅信丈夫是個好人,她一定要等着他回來。

1957年的深秋,趙麗蓉聽説盛強可以釋放了。趙麗蓉不知道有多高興,她忙着掃房、刷房、擦窗洗門,拆洗被褥,想給丈夫一個驚喜。

可一天,二天,一直沒見着人回來。趙麗蓉決定帶着兩個兒子去接丈夫回家。於是,第二天娘仨個就坐上了火車。

可迎接趙麗蓉和孩子的,卻是盛強的死訊和一堆黃土。

那個秋天,不知怎地就那麼的冷。

麗蓉拉着兩個兒子,在一片黃土堆裏尋找丈夫的墳頭。她找哇,找哇,發現一個木牌上寫着丈夫的名字“盛強”。

她瘋一般地嘶喊着:“盛強,盛強啊……”她趴倒在墳頭上泣不成聲,兩隻手拼命的抓着墳土,一遍又一遍地哭喊:“盛強,盛強啊!……你咋不答應,你咋不看一看你的兒子們呀,你不是日夜都想念着他們嗎……”

兩個年幼的孩子也隨着媽媽大聲地哭喊着爸爸。

趙麗蓉從悲痛中抬起頭來,把兒子摟在了懷裏,福春也爬起來,抱着媽媽的大腿:“媽媽,我想爸爸,我要帶爸爸一起回家……”母子三人抱頭痛哭。

還沒有嘗夠愛情的甜美,愛人卻再也找不回來了。

哭到暈厥過去的趙麗蓉經受的是世間最殘忍的打擊。那些和丈夫在一起的幸福時光,此刻都變成了一道又一道的傷刻在趙麗蓉的心上。

女子本弱,為母則剛。

盛強走了,但是生活還得繼續,

趙麗蓉只能默默地收拾好悲傷,選擇堅強。

哥哥車禍,媽媽癱瘓,她一直是那個最貼心的“老愛”

經歷了這次變故,趙麗蓉大病了一場。

年末,大病初癒的她,回到了心愛的舞台,她還是《花為媒》裏那個風趣幽默的阮媽,還是會和新鳳霞一起帶給觀眾一片歡笑。

同事看了心疼又忍不住誇讚地説:“你看麗蓉,丈夫剛去世,眼淚都還沒擦乾,上台就得逗觀眾笑。這才是好演員的功力,説哭就哭,説笑就笑,得順着角色走,不能隨着自己的情緒走,你看人家麗蓉演的角色,演一個火一個……”

舞台上的鳳霞暫時忘卻了悲傷,但上天並未就此饒過她,等着她的將是又一通暴擊。

就在丈夫去世後不久,趙麗蓉的大哥不幸遭遇車禍去世。一直和她住在一起的母親,一時承受不住白髮人送黑髮人的巨大打擊,昏迷了過去。醫生告訴她,老人即便醒過來,可能不會走路,也不會説話了。

雙重的打擊,又一次砸向了趙麗蓉。

接下來的日子,趙麗蓉除了拍戲、演出,整天守候在醫院母親的病牀旁。姐姐看她太辛苦,提出把媽媽接過去照顧。

趙麗蓉沒答應,她説:“

我從小就沒離開過媽,結婚後,媽也一直跟着我,給我看孩子。媽現在病了,不能動了,我咋能往外推呢?我的良心也受不了哇。”

就這樣,趙麗蓉硬是在醫院裏照顧了媽媽幾個月,出院後又把媽媽接回了家照料。

這世界上,哪有媽媽不心疼女兒的?看着女兒忙碌的身影,她只能默默流淚。

但為了寬媽媽的心,趙麗蓉連説帶笑地比劃説:“媽,閨女知道你的心裏不好受,心疼我,不要緊,閨女伺候媽是應該的。我們小時候,你不是也伺候我們兄弟姐妹嗎?”

她是家裏最小的孩子,是媽媽口中的“老愛”。

你陪我長大,我陪你變老。

就這樣,媽媽的貼心小棉襖一直守護在媽媽的身旁,陪伴着媽媽走完了生命最後的五年時光。

改嫁小叔後又守寡,痛失愛女讓她遍體鱗傷

儘管在家裏家外操碎了心,但對待舞台表演,她從不含糊。

日子有多苦,別人不知道,姑子盛錫敏看在眼裏,疼在心上。不知不覺大哥也已經去世五年了。

盛錫敏擔心嫂子再這麼獨自操勞,遲早會垮掉。她想到了自己的二哥盛弘。早幾年,二嫂因病去世,二哥一直未娶,如果二哥和嫂子能一起過,家裏有個照應,兩個侄子也不用改姓。

她的想法,得到了趙麗蓉哥哥的支持,卻遭到了兩個當事人的堅決反對。麗蓉聽了更是火冒三丈,直接和哥哥吵翻了。

二哥總是苦口婆心地勸,小姑子也一個勁地説合。

有一回,兩個兒子聽了姑媽的話,竟抹着眼淚也來勸媽媽:“媽媽,就讓二叔來咱們家吧,我們多麼想有個爸爸呀!讓二叔當我們的爸爸,別的孩子就不敢欺負我們了……”

就這樣,為了孩子,也迫於生活,趙麗蓉改嫁給了自己的小叔子,開始了第二段婚姻。

兩年後,他們有了第三個兒子。又過了四年,在趙麗蓉42歲的時候,她懷上了最後一個孩子。這次,她終於盼來了一直想要的女兒。

但讓她沒想到的是,她一心盼來的孩子,卻是她悲劇人生的另一個開始。

趙麗蓉很快發現孩子不會睜眼。直到第八天,孩子才睜開了眼。醫生髮現孩子目光無神,反應遲鈍,一檢查,孩子是先天性大腦發育不全。

這樣的結果,

趙麗蓉感到天又塌了,但她不肯放棄一點希望

。四處帶着孩子去醫,她幾乎帶着孩子踏遍了北京各個大小醫院。

一年,兩年,三年,可孩子卻一直只能躺在牀上,不會動彈,臉色蒼白,不會哭也不會笑,就像個植物人。

趙麗蓉還是每天一口口地給她餵奶、喂藥,墊尿布,換尿布,洗尿布。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地熬着,趙麗蓉總盼望着上天能給她一個奇蹟。

她是多麼期盼,有朝一日她的小閨女能喊她一聲“媽媽”。

但無情的現實,終究還是沒給趙麗蓉帶來任何希望。七歲的那年,小閨女還是“走”了。

世間最殘忍的事,莫過於看着自己心愛的人一個個離去,自己卻無能為力。

但愛人走了,生活還得繼續。

趙麗蓉收拾好自己的心情,開始嘗試電影的演出。老兩口,在韓家川村買了半拉院子。

演出之餘,忙着種菜,種莊稼還養了二十多隻雞和幾隻鴨子。每次演出前,她都把丈夫的生活安排妥當,還請鄰居大哥陪伴關照老伴。

都説少來夫妻老來伴,可老伴卻又一次將她拋下。

一天,盛弘因為心臟病突發,倒在了院子裏,永遠地離開人世。

那一年,趙麗蓉56歲。

接二連三的打擊接踵而至,人生未到花甲,趙麗蓉卻已嚐盡了世間所有的痛苦,甚至容不得她緩上一口氣。

她像是一隻在狂風暴雨中備受欺凌的風箏,一個跟頭接着一個跟頭,直打得她千瘡百孔,但一切終究未能將她打垮。

改演小品,歡聲笑聲的背後,是叫人心疼的堅強

也許換作別人,面對接二連三的暴擊,會一蹶不振。

但趙麗蓉並沒有,也許是她表演事業給了她繼續活下去的勇氣,她把餘生獻給了台下的觀眾。

為祖國培養新的藝術人才,趙麗蓉不僅僅教他們演戲,更教他們如何做人。

參加電影《過年》的拍攝,她常常天不亮就起牀,化好妝,一邊等別人,一邊琢磨戲。最終憑着突出的演技,榮獲了東京國際電影節最佳女主角獎和中國政府電影獎。

由於常年的勞累奔波,老年的趙麗蓉已是疾病纏身。

但這絲毫沒有影響她對藝術的追求。

六十多歲的她又在小品的舞台上大放異彩。

胃癌晚期治療中,她依然堅持參加了小品的演出。也是

這一個又一個精彩的喜劇角色,讓全國人民都認識了這個會説唐山普通話還會唱唐山英文歌的老太太。

儘管生活給予了趙麗蓉無盡的折磨,但她從不抱怨,只把苦往自己肚裏咽。

躺在病牀上的她依然樂觀,她讓保姆買來象棋和圍棋,沒事時總是拉着保姆陪自己下上幾盤。

接受完化療,她輕鬆地説:“這下可自由多了,不能像個驢似地拴在牀上了。”

她風趣的話語常把護士和病友們逗笑。

“孩子,我沒事,別總跑腿了,一天下來多累呀,有事我喊你們。”

這個苦了一輩子的老人,卻一直在帶給大家温暖和快樂。

小品《老將出馬》是趙麗蓉最後一次演出,那首《我心永恆》,她唱得是那麼地深情。

時隔二十年,我們依然不會忘記2000年7月17日。

那一天,數萬人戴着白花,拿老人的遺像,自發前去送老人最後一程。

回望她的藝術人生,坎坎坷坷,波瀾起伏,

生活給了她種種刁難,她卻將它揉碎,化成了屏幕上的每一份真誠和歡樂,通達又樂觀。

記得羅曼羅蘭曾經説過:

有一種英雄主義,就是那些認清了生活真相,還依然熱愛生活。

趙麗蓉老師,就是這樣的英雄。

20年了,昔人已遠去,但她的歡聲笑語,依然長留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