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鑑｜公共健康立法的域外路徑

在公共衞生髮展的過程中，世界各國形成了相應的公共健康立法路徑。由不同國家的法律傳統所決定，英國的統一立法路徑、法國的法典化路徑、美國的判例法路徑逐步得到確立，並形成了國民健康服務、強制性疫苗接種、強制醫療、檢疫隔離等一系列制度設計，推動公共衞生立法的發展進程。公共健康立法的域外路徑研究，為全面提升我國公共健康立法效能提供了有益借鑑。

英國統一立法路徑：《公共衞生法案》與《國民健康服務法》

英國維護公共健康的統一立法路徑，集中體現在《公共衞生法案》與《國民健康服務法》的規定當中。以公共健康立法為依據，英國建立了衞生委員會，明確了國家公共健康保障責任與地方公共衞生管理職責，形成了調查、防範公共健康危險的法律制度。

公共健康立法細化到供水、下水道鋪設、殯葬等各個領域的具體規定。可以借鑑這一立法思路，從準確定位不同領域公共健康保護的差異化訴求出發，提升公共健康立法效能。

1842年，《大不列顛勞動人口衞生狀況報告》發佈。這一報告推動了1848年《公共衞生法案》的頒佈，促進了中央衞生委員會與地方衞生委員會的建立，明確了公共衞生管理機構的職責。此後，《公共衞生法案》經歷了數次修訂，公共健康相關法律規定不斷細化。公共衞生法修正案明確了公共衞生地方管理機構的範圍，與地方管理委員會體制相結合，奠定了公共衞生體系的規範基礎，並將公共衞生問題的解決與環境治理相結合，推動排水、污水收集和清理的統一管理和控制，形成了特殊的公共健康保障路徑。

1946年，《國民健康服務法》的頒行，彌補了醫療保障市場化運作的弊端。該法要求通過英國國家健康服務中心等一系列機構設置，履行國家公共健康保障責任，建立國民健康服務系統，根據客觀條件為居民提供免費醫療服務，完善健康醫療體系，為公共健康維護提供支持。

法國法典化路徑：《公共衞生法典》與疫苗接種義務規定

法國公共健康立法的法典化路徑以《公共衞生法典》為標誌。與此同時，在法典化傳統的影響下，《公共衞生法典》設置了協調公共健康立法與民法典、社會保障法典等法典規定的一系列專項條款。這些銜接協調規定有利於實現公共健康的專業化、社會化保護。

《公共衞生法典》包括總則和分則五編，總則部分對健康保護作出總體規定，分則對特殊羣體健康保護、疾病控制、衞生專業、健康相關產品、衞生設施和服務作出具體規定。

《公共衞生法典》設置了強制性疫苗接種制度，明確了公民的疫苗接種義務，並對不同領域、不同羣體的疫苗接種要求作出規定。法典規定除非有公認的醫學禁忌症，否則必須接種類毒素、脊髓灰質炎等疫苗。

對未成年人有親權或監護權的人對執行這項措施負有個人責任，必須在進入任何學校、日託中心、夏令營或其他兒童團體時提供説明；在公共或私營的預防性照料機構，或為老年人提供住宿的機構中，從事暴露於該項職業活動的人，應接種乙型肝炎、破傷風等疫苗；在醫學生物學實驗室工作的人必須接種傷寒疫苗。

與此同時，法令可以考慮流行病的發展以及醫學和科學知識，暫停所有或部分人口履行該項義務的規定。接種疫苗或禁忌症的證明應當在培訓登記或申請執業許可證時提供，但須符合法令規定的保密條件。法國區分行業對強制性疫苗接種作出具體規定的思路具有借鑑意義。

美國判例法路徑：強制醫療判例與檢驗隔離規定

美國公共健康立法主要體現在強制醫療判例等的運用當中，亦有單行法形式的檢驗隔離規定。

強制醫療判例是美國傳染病防治法律實踐的重要內容，通過安德魯·斯比克、羅伯特·丹尼爾斯等法院判例，確認強制醫療的合法性，對傳染病防治進程具有規範支持作用。強制醫療是為保障公共利益而對私人利益進行的限制，這種強制措施的採取會為社會公眾的健康和安全提供支持，在客觀上會為個人利益的實現奠定基礎。

以此為基礎，美國聯邦最高法院進一步通過一系列判例，明確了強制醫療的正當程序；在強制醫療程序採取的過程中，相對人有權就合法權益受到侵害的事項向法院提出救濟請求，並獲得相應的法律保護。美國強制醫療與救濟程序相結合的立法方式值得借鑑。

單行法形式的檢疫隔離規定主要體現在公共健康服務的規定當中，明確了進出國境的檢驗檢疫要求，並列出需要進行健康影響評估的具體事項，採取健康檢查措施，以確保國境內公共環境的健康安全。

相關部門根據具體的情況，可以對傳染病患者進行強制檢疫隔離，對於拒不配合的患者，由警察對其採取強制措施；對於擾亂公共秩序，甚至危害公共安全的行為人，可以對其採取拘留、逮捕等措施，並可以對其提起侵害公共利益的訴訟。美國通過檢疫隔離制度與司法程序的銜接，為公共衞生法律制度的實施提供支持。

（作者為廣東外語外貿大學法學院副教授，本文系廣東省社科制度理論專項課題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