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葉下蟲兒
時光如水,翦翦風物,輕踏而過,倏忽,輕舟已泊在秋中央了。
起風了,踅音慢響,是從天空漫向大地,還是從大地漫向天空的呢?秋的裙,綠色、紫色、黃色、白色、紅色……飄起,搖曳。垂柳在搖,楊樹在搖,山楂在搖,菊在搖,草在搖。
有的葉子落了,有的還在樹上,有的隨風遠行,有的葉落歸根。有的悲,有的喜,有的惆悵,有的歡愉。不同的起點,不同的歸宿,不同的選擇,不一樣的遠方。
這多少有點像人生,有的出走多年,仍懷揣初心不變;有的浪跡紅塵,早已憶不起原鄉的模樣。有的一直在原地廝守,任光陰更迭。可是有多少葉隕落,抱着老根,依然葆有澄碧的鮮妍?有多少人跨過人海穿越時空,歸來,依然是少年的情懷?
時間總是一痕痕起落,春天蘸着桃花的墨落去,夏天飛揚的熱舞澎湃着退潮,秋天閒適地銜着燕鳴與五穀的香,走進深遠、沉靜,開始雕琢成熟的風骨。
遠山流放着薄雲,秋空鋪開晚霞的油畫,一襲秋水浣洗着明晃晃的太陽;大地,是一塊一塊的蜀繡,顏色明快而安靜。
偶有飛鳥,燕、雁、鴿子等等,來不及看清或者叫不出名字的還有,一羣,三五隻,或一隻,飛翔着,靈動着,彷彿是跳脱的墨點,色塊,再加上一聲聲鳴叫,這沉默着的畫帛,忽然像河水一樣泛起波濤,空曠的便愈加空曠了,遼闊的便愈加遼闊了,有層次的動盪起來,沒層次的愈加沉鬱了。
雨,在窗外,有些寂寥,有些憂傷,似一根舊弦,有心無心地彈着,有情無情地撥着。往事堆積,是一段一段地剪,還是一線一線地纏?
雨,落在心上,也落在心外。草,一丘一丘地黃;蘆花,一岸一岸地白。時光剪影,濃的淡了,厚的薄了,彩色無聲成了黑白。
雨,欲斷還連,一弦又一弦。紫陌重疊成了唐詩宋詞,高高低低,長長短短。是思念,是離愁,別是一般滋味輕打梧桐;是別殤,是離歌,浸透了紙箋,壓彎了離人月。
這個秋天,我輕捻明媚,放於秋水之上,望穿後,你是否會雲衫鶴影,渡楓橋來自遠方?這個秋天,我輕拾憂傷,送秋風去雲上療傷,如果允許,我願它亦可以成為一種雲淡天高的氣象。
歲月菲薄,盛大的空寂,濃烈的只剩清歡。沒有永恆的春天,沒有不冷卻的秋色。秋天不長,冬天不遠。我懂得懷秋,懷秋的一抹暖,一抹美好,深深藏,獨自芬芳,或獨自凋謝。
這個秋天,在我心上,也在我心外。你,在我心上,也在我心外。
*作者:葉下蟲兒,一個喜歡詩意棲居的浪漫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