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瓣評分7.5,騰訊播放量目前已經突破16.9億,僅有24集的古裝甜寵劇《傳聞中的陳芊芊》成為這個夏天一道可口的甜品。
而除了劇甜人美之外,特別引人注目還有逆大眾思維引入女尊男卑的觀點,不但引起熱衷女權主義的觀眾無限遐想,更帶來了話題的爭議熱潮。
也許有些女權主義者真的被帶動地浮想聯翩:人間要是真有個女尊男卑的花垣城該多好啊。
也或許有人暗暗地許願和祝福,希望這一天早點到來。
然而,這種可能會存在嗎?
人類世界中的社會形態在漫長的發展進程中也許有無限的可能性,上面問題的答案我們不得而知,但是很有意思的是,電視劇雖然給出這樣冒天下之大不韙的設定,卻對它的可行性給予了否定。
從哪方面去看出呢?
一是贏取愛情的基礎
電視劇的主題是愛情,我們不妨先從愛情方面去探討。
雖然主演羣體人物的事蹟各有秋千,但是所有劇情都沒有偏離一箇中心,就是在女尊男卑的基礎上,誰也無法贏取真正的愛情,而只有摒除這種觀念才能“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先説陳楚楚。
陳楚楚是整個花垣城女尊男卑思想最深化的人物,甚至能超於在任的城主。
她的這種觀念在第一次出場時便暴露無遺。
當時陳小千把韓爍帶到教坊司,用女尊男卑的態度侮辱韓爍,逼他在眾人面前賣笑表演,與樂人一較高下(目的是撮合爍楚),陳楚楚到場不但沒有斥責妹妹的無禮,反而氣焰囂張地脱下了韓爍的外衣,讓侮辱的程度更深一層。
而她的語言之間,永遠都充滿了對男性的蔑視和冷漠。
當蘇子嬰説裴恆掌握兵權無可厚非時,陳楚楚豁然大怒,衝口而出:“男人怎麼可以掌握兵權……”
但當看到蘇子嬰臉色變難看,她馬上又變了一副臉説以後會給他權力。
這為蘇子嬰的叛變埋下了伏筆。
陳楚楚在不止一次地韓爍面前詆譭妹妹,説芊芊從小把男人當做玩物,見一個愛一個扔一個的。
她希望可以得到韓爍的認同,另一方面也暴露了她內心深處的想法,男人在她心目中永遠都是地位低下的。
但是她對異性之愛又是渴望的,當看到韓爍對芊芊的各種痴情眼饞得很,也想自己體驗一番(更別説原本是屬於自己的),享受愛情的滋味。
然而韓爍不是個傻子,就算最恨陳芊芊的時候他也清楚地知道,陳楚楚才真正是個不會把他當做男人的女人。
就像電視劇開頭時,韓影帝説的那樣,沒有平等的基礎,韓爍根本不可能愛上陳楚楚。
那韓爍為什麼會愛上同是花垣城的陳芊芊?
如果陳芊芊是荒淫無度的原主韓爍不過一杯毒酒伺候,但穿越而來的陳小千卻大不相同。
陳小千的思想意識和言行都透露着,她認為眾生(包括性別)是平等的。
在女尊男卑的國度,陳小千被一個貧民男人控訴自己縱馬致人殘廢,她沒有任何惡言惡語,而是伸出自己的腳去讓對方報仇雪恨。
礦洞塌陷,陳小千親自去到現場想方設法去救人,根本沒有在乎受難者的性別。
她鼓勵裴恆堅持自己的愛好,追求自己的人生理想,實現價值,就連韓爍都説,如果換做他是裴恆,遇到這樣的女子來鼓勵和看重自己,他也會愛上她的。
而比鼓勵裴恆更能顯示陳芊芊觀念的與眾不同的,是絞盡腦汁撮合身份低微的樂人與自己長姐陳沅沅的姻緣。
對於韓爍,她更是提出約法三章,“人前你聽我的,人後我聽你的”,在有限的條件下給他當大男人的最大空間。
而陳楚楚的刺激話,陳芊芊到底有沒有把韓爍當做玩物,韓爍自然是清楚的——結了婚連房都沒圓,何來的當玩物?
陳芊芊一直對韓爍以禮相待,以合夥人的姿態跟他同住屋檐下,韓爍才得以在這座女尊男卑的城市裏如沐春風,無憂無慮,愛情的萌芽得以滋長。
再説陳沅沅。
陳沅沅雖然貴為一城郡主,但是卻體弱多病,還身患殘疾。
她的人生本來是灰色的,當蘇沐走了進來才有了温暖的陽光。
為了讓蘇沐放下身份卑微的包袱,陳沅沅剖開自己的心做了很多。
第一是誠心表白。
作為花垣城的大郡主,沅沅即便是殘疾也是有人生資本的,至少她的身份非常高貴。
但是為了向蘇沐表明心跡,她用平等的口吻道出自己的真心,懇請他和自己共度餘生。
第二是當蘇沐因為自卑而落荒而逃之時,沅沅為了表明自己不介意配偶身份的態度,承認了接到繡球的另外一個樂人陸鵬的婚約。
她還告訴蘇沐,如果你不回來我就跟他了。
第三是為對方謀出路。
在韓爍與楚楚發生兵變之時,沅沅把自己私密製作的地道告訴了蘇沐,讓他在關鍵的時候能夠逃命,可見把對方放在非常重要的位置。
兩個人能夠生死與共,情比金堅,靠的就是互相的尊重、理解和愛護,而不是一方對另一方的掌控。
還説林七。
林七原本是陳楚楚的擁躉,説話三句不離女權。
但是在花垣城,縱使她有萬貫家財和陳楚楚這個靠山,卻無法得到自己想要的愛情。
直到她被流放路上遭到陳楚楚的派人刺殺,然後被玄虎城的行商救下了,她才改變了觀念。
玄虎城的行商,自然是不認同花垣城的女尊男卑觀念的,而長期行走於兩城之間,很多看法也在慢慢長路中得到了平衡。
因而當他救下林七的時候,他們的相處會在兩種偏激的觀念之中折中,也許相對的平等水到渠成,所以才驅動了倆人的愛情車輪。
所以,從作者上帝對四個主要女角色的愛情修行結果的處理來看,她是完全否定女尊男卑觀念的,只有互相尊重,有平等的基礎才能產生真正的愛情。
二是戰鬥力的懸殊現實
中國歷史長河上共出過422位皇帝,但女人有且僅有一個。
而成為皇帝武則天雖然破格選拔了一些女性人才如上官婉兒,但卻沒有像花垣城那樣把軍隊、大臣和各種重要職位置換成女人。
這是為什麼?
因為在人羣中,雖然偶爾會有一兩個女人或許武力值很高,或者謀略過人,但那只是小概率的事情。
就用我們的生活經驗看,男人和女人單挑,後者輸是常態;而同樣數量的男人和女人戰鬥,後者幾乎不可能獲勝。
不難想象,以男人為主和以女人為主的兩個團體的對抗,實力是何等的懸殊。
先説韓爍與陳楚楚的實力對比。
韓爍是玄虎城的少城主,陳楚楚是花垣城的儲備骨幹,兩個人的實力從某種程度上説代表着兩座城的實力。
但是作者設定陳楚楚的實力明顯弱於韓爍。
當韓爍的心疾被芊芊盜取龍骨治好後,城主把韓爍抓起來要取他身上一根骨頭作為懲罰。
陳小千着急地把韓爍搖醒,醒來後的韓爍幾乎無人能敵,陳楚楚根本無法將他束手就擒。
第二場較量是陳小千給韓爍和陳楚楚製造的烏龍約會,被韓爍巧妙地轉化成武藝切磋。
陳楚楚在韓爍手下根本過不了幾招,多次被狼狽地扔出去數丈之遠。
兩個人對比的實力懸殊,一方面是從師不同和學習過程不同的偶然性,另一方面卻是男女生理差異的必然性。
《人類簡史》在探討男人為什麼能壓制女人時説:
慈禧在19世紀末統治中國,但當時所有的朝廷大臣都是男人,軍隊統帥也是男人,判官律吏都是男人,科舉考試都是男人,進士翰林都是男人,就連吟詩作對、為文著述、撫琴吹簫、問診醫病、清談哲思。科學研究幾乎都是男人一手包辦。
可見,在現實世界裏就算當政的是女人,也不會像花垣城那樣讓女人去扛起所有建設和維護國家的重任。
赫拉利用肌肉理論(生理懸殊)、流氓理論(心理懸殊)、父權基因理論(傳統因素)等從各方面去試圖找出一個解釋:為什麼“女人就是不如男人”?
但是沒有結論。
卻承認了這種存在的普遍性。
作者上帝用這種兩城骨幹的獨立對碰,折射了兩城軍隊對戰的最大可能性結果,暗示了花垣城女人掌權和掌兵對抗男人屹立不倒只是一個玩笑。
再説玄虎城與花垣城的實力對比
韓爍和陳楚楚的實力對比其實也是兩城實力對比的一個側影,而除此之外,還有很多方面也能反映出。
首先是從城防意識上説。
當花垣城礦場有難,陳小千準備用炸藥去開出救人通道時,發現整個花垣城根本找不來炸藥——有礦的花垣城只做煙火不做炸藥。
而隔壁沒有礦的玄虎城卻以炸藥為特產。
這反映了兩城主人的思想深度不同。
照着陳小千原來的劇本設定,韓爍入贅花垣城本來就包含用炸藥炸死城主的計劃。
但是因為韓爍愛上了陳小千,他不忍傷害心愛的人,才把炸藥換成了煙花,花垣城才倖免於難。
也就是説,花垣城的存亡與否幾乎只在韓爍的一念之間。
花垣城單純到明知道隔壁的特產是炸藥,還能讓玄虎城帶着大批量的“特產”進城。
花垣城又墮落到明知道炸藥更有殺傷力,卻還沉浸於煙花浪漫良宵之中。
這與女子的感性思維很貼合。
其次是從多次短兵相接的結果看。
花垣城知道城內有玄虎城潛藏的勢力,但是卻不知道具體在哪裏。
“城防部長”陳楚楚很為這事着急,她三番五次地,連覺也沒好好睡,半夜三更去圍剿玄虎奸細。
但是不管是哪次行動,要麼折兵損將,就連主帥也重傷,要麼一無所獲,連根毛都沒摸着。
後來陳楚楚夥同韓爍一起回到玄虎城發動兵變,在陳楚楚與韓爍的軍隊實力抗衡中,陳楚楚再一次感到吃力——試想,陳楚楚基本上傾盡一城之力,而韓爍只是從家裏抽了一些兵過來。
要是沒有孟過的加入,花垣城完全就成了玄虎城城主的囊中之物,按照韓爍的意思被玄虎人來接管了。
而孟過所帶山匪隊伍(據説全部是被家中母老虎逼上梁山的),又一次反映了國防還得男人上陣。
最後一次,當陳楚楚再次奪下兵權,向玄虎城叫囂如果不交出陳芊芊便斷絕礦物供應時,韓爍媽親自掛帥揮刀殺進花垣城(她是主帥,但是帶領的是男兵),花垣城基本上沒有招架之力。
三是潛意識的觀念
劇中為了讓韓爍對陳芊芊改觀,給她安上一枚守宮砂。
因為直男癌出身的韓爍幾乎不可能對一個荒淫無度的女子有好感,除非有證據證明她還是清白之身。
它確實很巧妙地推動了劇情的發展,但是同時也帶來了新的困惑。
網友問,不是説女尊男卑嗎?幹嘛還搞守宮砂?
這有點自相矛盾的嫌疑。
但也不盡然。
因為花垣城的女尊男卑遠沒有現實世界中古代曾存在過的男尊女卑那麼徹底和堅決。
守宮砂的存在是一種意識表現,表現了女子本身還在乎自己的貞潔,在乎通過貞潔作為獲取男人堅定而誠摯的愛情的助力。
城中雖然宣揚女尊男卑,但是沒有呈現出任何一個女的仿照古代男人三妻六妾那樣來一份三夫六妾,至高無上的城主沒有,全城首富林七也沒有。
花垣城人們的潛意識裏依然存在着在乎男人和依靠男人的心理。
最後
作者上帝通過對人物命運走向的安排給出了對性別觀念的態度,就是隻有平等才能獲得愛情、友情乃至親情,而不管男尊女卑還是女尊男卑都是走向融合的一個過程。
女尊男卑是一個烏托邦式的設定,真正能得到女權並非是通過什麼偏激或者暴力的手段,因為如果要靠力量和手段,女性可能永遠也不會成功。
在當今世界,女性的地位能夠得到提高是通過人與人之間的融合、理解、設身處地、互相尊重等,就像陳小千與韓爍那樣,才能達到越來越好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