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輪波及中國多個省市的新冠疫情背後,是各條戰線的緊張與忙碌。媒體報道的一個最新現象是,最為忙碌的羣體除了醫護、社工之外,還有各大城市12345政務熱線員。北京700餘個話務坐席,總共受理問題反映72萬餘件;成都220人的接線陣容,日均接聽電話超過兩萬次。更為典型的是南京,7月疫情期間,最多一天竟面臨100萬次的撥打量。
用傳統的人體感官來體驗,這組龐大的數字實屬驚人,足以讓接線員“接”出職業病。但以當下數字思維來剖解,百萬級件(次)在大數據面前只是滄海一粟。這堪稱一個“現象級”現象,既是數字時代政府網絡理政的生動寫照,也揭示了政府數字化轉型面臨的巨大挑戰。
誕生於1999年的“12345”,肇始於一位“記不住號碼”的杭州大媽。政府將計就“記”,將偶然變成必然。“有事找政府”(12345的諧音)被國家有關部門作為政務類特服專號,面向全國公開。由是,憑藉一個易記的數字和一支專門的隊伍,“12345熱線”成為溝通政府與民眾最直接的橋樑。一個看似有點雞毛蒜皮的小故事,其內涵是“民之為大”。
集納並回應社情民意並非現代產物,上古堯帝時期設立“誹謗木”,百姓把意見寫於其上或敲擊出聲,官員即當辦理,可謂最早的“民情12345”。行至新千年門檻,12345憑藉“集大成”優勢,一解當時各行業各部門眾多熱線資源分散難題。二十餘載春種秋收,12345熱線從簡單業務系統構建的“初始版本”,走進智能技術應用的“進階版本”,邁向治理價值創造的“迭代版本”……一步步的進階,無不是新時代承載的新價值所在。時至今日,12345已根植於百姓心中,成了一塊金字招牌。而邁向數字時代,面對逐年呈幾何疊加的話務量,面臨政務服務的細分整合,面向數字治理的效能需求,“12345”這個特殊的數字,該體現怎樣的價值?
回溯過往,12345連接政府與市民的“表”看似沒變,“裏”卻在迭變:過去是一部電話幾個話務員,現在是“政務一網通辦”“城市一網統管”;過去僅需轉達百姓訴求的接線員,現在要求懂市政察市情的分析員;過去接件集中於個體問題的解決,現在更多的是公眾問題的反映——熱線那頭,對美好生活的“精準追求”多了;熱線這頭,代表政府“精細治理”的能力跟上了嗎?
熱線那頭是“出題人”,熱線這頭是“答題人”。這樣的詰問不無道理。12345走過22年,號碼歸併統一,服務功能擴容,治理能效理應跟上,但現實仍不時“打臉”:衡水一位市民原本只是簡單諮詢物業費,二十餘次“電話轉接”後仍被告知“12345能辦什麼事啊”,此言一出,瞬即登上熱搜;海口一位市民買房遇問題求助12345熱線,工單竟流轉22天,引起輿論關注……儘管事件都關聯12345,實則不是熱線應背的“鍋”,而是治理該管的“責”。説到底,12345不是具體的“辦事員”,是平台的“總樞紐”。哪些諮詢可交人工智能,哪些工單轉派相關部門,哪些訴求區分輕重緩急……這個樞紐越高效、越智能,越能將具體入微的每一件關涉“鍋碗瓢盆的訴求”,貫穿民呼政應的每一個步驟,就越能避免“熱線空設”“工單空轉”“投訴空置”。
數字生態系統推動着整個經濟和社會的數字化轉型。一方面,解決數字社會所面臨的諸多新問題新挑戰,化解新的風險和可能出現的危機,政府扮演的角色和職責意義重大;另一方面,數字政府既是“數字中國”的有機組成,也是驅動“數字中國”的重要引擎。
12345的“數治化”,無疑是建設數字政府、實現治理現代化的重要一環。疫情之下民生需求集中爆發,更多公眾將“有事打12345”內化為行為習慣。非常時期的非常考驗,才是最真實的考驗。12345只是數字政府基礎設施中一個細微的末梢,從這次波及多個省市的“非常考驗”也不難看出,基礎設施建設還有很多工作要做。我們也不無欣喜地看到,這條熱線遭遇“流量暴漲”的“危機”,恰恰也迎來“以數促治”的“良機”。
數字經濟,釋放的是城市發展新動能;數字治理,釋放的是城市發展新活力。用數據説話,靠數據決策,依數據行動,絕不是玩數字遊戲——北京12345從“接訴即辦”轉型“未訴先辦”,靠的就是大數據“算”出年度選題;上海12345以城市運行市民感知平台為抓手,預測預警風險,背後是AI助力;佛山12345升級為“市長直通車”,探索網絡綜治模式,算法模型功不可沒。
數字時代瞬息萬變,一日千里。翻閲人類歷史,“刀耕火種”到“聲光化電”是科技的革命;“諫鼓謗木,立之於朝”到“互聯網+政務服務”是治理的革新。12345這道應時代而生、依技術而變的“數治題”,是回應美好生活需求的“素質題”,更是社會治理升級的“述職題”。不斷求解,才是最優解。
什麼是“國之大者”?此之謂也。
(作者 王涵 黃靜,摘自《紅星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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