説起輻射,我們更多的是想到手機電腦等帶來的電磁輻射,放射性輻射似乎離我們比較遠。最近一次嚴重的核泄漏——日本福島核泄漏也在大海的彼岸。
其實放射性物質在生活中有着較為廣泛的應用。醫院用放射性物質產生的輻射進行放療,以殺死癌細胞;工業部門用放射性物質產生的射線進行金屬探傷;農業部門還可以利用放射性物質進行育種。這些都是在有保護的情況下進行的,足夠安全。
但如果放射性物質被用在沒有安全保護的情況下,則會給人帶來極大的傷害。年僅19歲的宋學文就因撿起一條不起眼的鏈子,而失去了雙腿和左臂。那他又是如何與命運抗爭的呢?
“鑰匙鏈”帶來的意外
“誰丟了一條鑰匙鏈啊?”
1996年1月5日早上7點半,19歲的工人宋學文在吉林某集團的4號裂解爐下撿起一條形似鑰匙鏈的白色的金屬鏈。
但沒有人應答他的提問,周圍人,也包括宋學文,誰都不知道這白色金屬鏈是誰的。好心的宋學文想着在休息時接着找失主,於是就把這條金屬鏈揣進了右褲兜裏。
不到兩個小時,宋學文感到一陣噁心,還伴有頭暈,感覺渾身乏力。宋學文本以為這只是一般感冒的症狀,但隨之而來的是頻繁的嘔吐和神志模糊。於是,他給單位打了電話,請病假回宿舍休息。
當天下午5點,施工隊長來宿舍探望宋學文,問他有沒有撿到一條白色金屬鏈。在得知這條金屬鏈正在宋學文身上後,隊長讓其他人離開房間,並告知他,這就是引起他發病的罪魁禍首——銥192。
宋學文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第一次瞭解放射性物質會是以這樣的形式。
這銥
192本是用來在施工現場完成金屬探傷作業的,但操作人員的不當操作致使它脱離具有厚防護層的工作容器。而他的症狀恰恰是
銥
192放出γ射線所引起的。
宋學文被送到當地醫院時,醫生們也不到如何處理好,因為他們也沒聽説過這樣的事情,只能給宋學文進行葡萄糖輸液。但此時的他病情愈發嚴重,甚至陷入昏迷。
兩天後,宋學文被公司送入全國唯一的放射病治療中心——北京307醫院。入院時,宋學文的右腿已經水腫嚴重,不能伸直,而且佈滿水泡。
伴隨着痛苦的治療
醫院沒得選擇
,只能給宋學文進行截肢手術,截去他的右腿和左臂,以保全生命。但病痛的折磨才剛剛開始。
只剩半邊手腳的宋學文飽受疼痛的折磨。每天晚上都要被痛醒,畢竟一針鎮定劑只能換來4個小時的寧靜。
隨着病情的惡化,宋學文還要再截肢。但他要求過完年再手術。因為這將會是他最後一次能夠與親人平視的新年。術前他特地量了下身高,有一米七九;然而術後撐着假肢,也只有一米七了。
截肢手術並沒有終結他的疼痛,他頻繁的使用鎮定劑,結果對此上了癮。每次發作時就會伸手去砸手邊的任何東西,變得極其暴躁。
為了戒癮,他弟弟每次在他發作時按住他的頭。癮是戒了,但時不時來一下的痛意還是沒有散。
宋學文在醫院裏躺了兩年,期間經歷了七次大手術,前前後後共縫了300多針。在他21歲那年,病情總算是控制住了。
電話中認識的妻子
回到家靜養的宋學文緊緊的把自己鎖在房間裏。他害怕窗户外面健全人的目光,害怕自己走出房間後別人的嘲笑。他將窗簾都緊緊的拉上,不再去看外面的世界。
他甚至準備好了藥,如果有哪一天真的活不下去了,就結束自己的生命。
他用家裏的座機隨意撥打電話。這是他唯一與的社交方式。也只有在電話裏,別人才會把他當做是一個正常人,宋學文才稍微有點寬慰。
“喂,你好,有什麼事嗎?”
對面清脆的女聲讓宋學文有點心動。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將會以這樣的方式認識自己的妻子——楊光。兩個人的第一次通話就從早上5點聊到了9點。
楊光從未對宋學文流露出過一絲的嫌棄,反而不斷地安慰宋學文,讓他走出陰影。愛情也佔據了宋學文的胸膛,他準備重新開始自己的生活。
在世紀之交,宋學文將單位告上法庭。經過10個月的拉鋸戰,吉林省高級法院作出終審判決:宋學文獲得賠償48萬元。但這點賠償在還清醫療貸款和律師費後也所剩不多了。
2000年12月,宋學文終於有了真正屬於自己的假肢。當楊光看着自己的愛人經過千百次的訓練後終於能夠站起來行走時,不禁流下了淚水。
宋學文的身體一天天恢復,心情也一天天好了起來,並逐漸萌生了創作的想法。他想靠自己僅有的一根能活動的手指敲下屬於自己的小説,要把自己的經歷寫下來。
2003年這部浸滿血淚的小説《面對》終於完稿了。但在聯繫了幾家出版社後,都沒有收到反饋。
在一次採訪中,宋學文不經意間對中央電視台的主持人張越説起了自己想出書的事。在張越的幫助下,這部1小説經由北京經濟日報出版社改名為《生死鏈》出版。首印的8000冊很快就被銷售一空,而且獲得一致的好評,被稱作是
“新世紀痛苦文學代表作”。
他和楊光長達8年的愛情長跑也來到了民政局的終點。兩個人正式領證結婚。在婚禮的現場,一隻巨大的氣球騰空而起,下面的條幅上寫着
“楊光,我愛你!”
此時坐在輪椅上的宋學文也高喊“
楊光,我愛你!
”幸福的淚水流滿了兩個人的臉龐。
婚後兩人為了讓當地的小孩能夠接受學前教育,在老家貸款辦起了幼兒園。楊光擔任園長,宋學文就幹些零活,兩個人把100多人的幼兒園管理得很好。
海外華人導演敏卉得知了宋學文的故事,親自來找宋學文,要把他的故事搬上銀幕。劇本就是照着《生死鏈》改的,男主角就由宋學文擔任。2011年,電影《站起來》正式上映。宋學文和楊光的愛情打動了無數的觀眾。
2015年,原本被醫生診斷為再無生育能力的宋學文獲得了一個驚天的消息——它有孩子了,而且一切正常。
生活似乎可以就這麼幸福平凡地過下去,宋學文一家也對未來充滿了信心。
突如其來的死亡
但孩子出生不到兩年,宋學文身體開始惡化。在307醫院裏,他被檢查出放射性白內障,肝硬化、糖尿病、心臟病。22年來,輻射從來就沒放過他。
2019年4月23日,宋學文早上出門的時候看上去還是比較正常的。在工作時被同事發現吐血。
在救護車上,宋學文還來不及再看一眼妻子和孩子,就撒手人寰了。
小結:
宋學文是中國第一例受輻射傷害的案例,他的生活其實是其他受害者的一個縮影,經歷過痛苦和絕望,又重新燃起了對生活的的希望。
他們沒有就此沉淪,沒有就此一蹶不振。儘管生活就此改變了方向,但不代表以後就無路可走。
希望總會帶領陰影中的人們在荊棘中開闢出一條道路,帶領着人們繼續前行。只要我們能放下曾經的恐懼,燃起心中的勇氣,就總有機會抓住希望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