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遠的你是我最近的愛‖文/項
最遠的你是我最近的愛
一個女主播和她的小耳朵們的故事——————
她是一個大二的學生，一場意外讓開學時間延遲了半年。
這段時間她做起了主播，住進了天香公寓，那兒有很多主播，只因為隔音很好。
她除了做主播，閒暇時間大多會看些小説，或是玩玩遊戲。
她住的是上下兩層的小複式，樓下住着一個奇怪的男子。
這個人三十歲左右，身形消瘦，有一頭披肩的長髮。透過髮間的縫隙，偶然能看到一雙憂鬱的眼睛。
他每天會在凌晨兩點回來，然後下午四點左右出去。
而她直播的時間是在晚上八點半到十二點，有時會在十二點後選擇躺在被子裏聊天直播。
一晚，她開着直播去樓下廚房，出來時遇到了他，兩人有些尷尬的點頭示意。
她轉身時，男子問道：“你也做主播呀？”
她回頭，很是陽光的笑道：“嗯，look直播，剛做沒多久。”
“網名是？”
她羞惗一笑，“布叮小仙女。”
她開播的第四天，直播間裏遇到了一個人，名字叫天香沉紅顏舊。
這個人進來後一直掛着，默默地聽着她跟別人聊天。
許是他喜歡上她開朗活潑的性格和直播方式，最後關注了她，而且加入了她的粉團。
自此，每日他便會來，慢慢的會參與直播間的話題，直到後來完全放開，成了她直播間最活躍的人。
她直播間為數不多的幾個鐵粉也彼此很熟悉。
有個黑紙，不太愛説話，每次開播都會進來掛着，偶爾參與聊天，據説是她第一個粉絲。
有個有趣的靈魂，喜歡張國榮，用的就是哥哥的頭像，偶爾與她連麥，歌聲亦如哥哥般温柔。
她跟他們聊天，知道了黑紙是個要畢業的學生，有趣的靈魂是個大三學生，而天香是最大的，三十歲年紀。
於是，便有了天香哥。
其實，她知道，這幾個人在她這裏尋找的是什麼。
黑紙沉默寡言，不善言辭。
有趣的靈魂性情太像哥哥，温柔，也憂鬱。
天香哥看似活躍，卻也是始終活在過去的人。
他們要的其實只是一個地方，一個開朗的人，像陽光一樣照一照當下有些不夠明亮的日子，讓生活顯得更温暖一點。
她與天香私下聊天，從言語間能看到他對過去的追憶和留念。
她還知道，他喜歡西楚項王和虞姬，用的都是他們的頭像，也知道了他在做一個店，名字便叫西楚霸王。
她始終好奇，他經歷了什麼。
有一天，她看到了一本小説，名字叫《天命戰神》，寫的是西楚霸王穿越的故事，作者跟天香哥的網名一樣，也叫天香沉紅顏舊，於是她很自然的看了進去。
或許是作者要寫的故事很宏大，小説情節進展有些慢，打鬥場面也還沒寫多少，但作者感情很細膩，行文間處處能看到他對愛情的祭奠。
顯然，他是個憂鬱而安靜的人。
她確定，他就是天香哥。
也明白了他的感情，還有那個天香沉紅顏舊的名字的深意。
她感到有些心疼，想幫他做些什麼。
她會用他那不怎麼好聽的歌喉為他唱歌，舞女淚、萍聚等等，也會講些段子，看他反應。
或者在下播後陪他玩幾局遊戲。
她很開心，天香哥跟她交流的越來越多，很多心事都會跟她傾訴。她能感覺到，似乎他有了某些説不清的改變。
他曾經站在一個城市中某個行業的巔峯，他深愛着一個女人，但他也親手葬送了一切。
那個女子是個奇女子，很獨立，很要強，因為他的錯誤而徹底離開了他。
他也恥於此，而離開了她。
後來，女孩有了自己的生活，而他卻在很多年裏不能釋懷，是悔恨當初的任性，還是沒有堅持？或是，期盼那絲渺茫的破鏡重圓？
很難説清楚。
布叮會聽兩首歌，一首屠洪剛的霸王別姬，一首花姐翻唱的最遠的你是我最近的愛。
當聽了無數遍後，終於明白了他為什麼如此喜歡項羽和虞姬，他的店名、他用的英雄、他的頭像、他的小説等等，都是西楚霸王，她彷彿看到一個男子力拔青山氣蓋中原，他曾志得意滿，逐鹿中原、問鼎天下、美人恩重，卻因太過驕傲和強烈的任性而霸業成空、美人薄命，那是一曲英雄末路的悲歌，卻充滿了項王鐵血背後的柔情與悔恨。
也終於明白，原來在遙遠的地方有他最刻骨銘心的情愛。
她和他就這樣相互陪伴了幾個月。
直到有一天，凌晨十一點半，她還在直播，她去樓下廚房洗水果，發現客廳的燈亮着，那個同住的人正在沙發上坐着，在用手機打字，好像在看直播。
男子手機中傳出一首歌，叫最遠的你是我最近的愛，巧合的是，她直播間在放的也正是這首歌。這可是她放給天香哥聽的呀。
走過時，她有絲好奇的匆匆一撇，手中水果差點脱手而落。
她驚慌的跑進房間，久久不能平靜。
是的，這個奇怪的人就是天香哥，因為他看的就是她的直播間，那時他在打字。
而那個時間正跟她聊天的，就是他。
她強行讓自己平復心情，然後準備對他説些什麼，卻看到他留的一句話：布叮，我要走了。
她心裏有點失落，回道：那就早點休息。
天香：不，我是説，以後可能不會再來看你了。
她很想哭，問道：你要去哪兒呀？
天香：去了結一些事情，或許。。。很快會回來，也或許，再也不回來，我心裏很亂。
她強忍住心中痛楚，慘然一笑，儘管他看不到：好啊，祝你願望成真。
天香：謝謝，祝你學業順利。
他離開了直播間。
那一夜，她沒有睡。
在客廳，她獨坐了一晚。
第二天，他拖着一個行李箱，出了卧室。
她默默的看着他，他沒有理會，將一包東西放在了桌子上，轉身就走。
那包東西看起來很沉的樣子。
她看着他的背影想説句話，但是在到嘴邊時便又咽了回去。
終於，他打開了房門。
她看着那道門，想着關上了或許便再也見不到他，情緒激盪下，她喊道：“天香哥！”
眼淚自眼角滑落成河。
他身軀一震，轉回了頭。
終於，她看清了他的雙眸，澄澈，再無陰鬱。
他對她淺淺一笑：“如果我不能回來，天香公寓你幫我看着，那包是鑰匙和產權。”
是啊，他又怎能不知她就是布叮呢？
三個月後，她開學了，再也沒有直播。
她將全部的精力都放到了學業上，儘量想忘掉切。
天香哥再也沒有回來過，就像風一樣從她的生命中吹過。
她的心從來都是平靜的，像湖水一樣，直到他來過，便起了波瀾。
她知道，她從此也要像他一樣了。
他是一個行者，總是那麼孤獨的在天涯流浪，他的故事對於別人是一片秋天的落葉，當隨流水遠去，便再也沒有殘影。
可是她真的想告訴他，那些日子已經沉澱在了她的心湖裏，她的感情開始變得沉重，她的笑不再像桃花，她的哭也不再像梅雨。
她只能回憶着初識的詫異、相守的温暖，以及那個離別時的回眸生活，也許會很久。
因為，她懂他們，而他們並不曾真正懂她，她開朗的外表下擁有的其實是跟他們一樣的脆弱的內心。
兩年後的一天。
是她畢業的日子，也是離開學校的日子，同時，也是一個特別的日子，是她的生日。
這一天有個人來找她。
給他看一個直播間，那個直播間名字叫：布叮小仙女。
這個人叫黑紙。
原來自從兩年前她關閉直播後，黑紙一直在用她的號直播。
從前，她掛播或是有事不播時，都是把號給黑紙，讓他堅守。
黑紙守了兩年，她很感動。
黑紙説要帶她去見一個特別的人，她沒有問，便與他一起上車走了。
車上，有一個人，看那胖胖的體型，她笑了，儘管從來沒有見過，但她知道，這個人就是有趣的靈魂。
她想，是該跟他們聚聚了。
車開到了一個地方，熄火。
看到這個地方，她隱約知道了些事情。
黑紙要帶她見的，不是有趣的靈魂，而是另一個人。
她朝黑紙要了根煙，點着後，吸了一口，然後猛烈的咳嗽。
她在車上，沒有去推車門。
她心情激盪，就如離別的那個清晨。
直到車窗外有人敲窗，車窗被搖了下來。
她雙眼瞬間落下淚來。
車窗外那個人，頭髮很短，已經不是兩年前的樣子，可是那雙眼眸，澄澈如玉。
她打開車門，便再也沒有猶豫的撲進他懷裏。
他將她抱起，走進了天香公寓。
房間裏面，是她那些日子裏的粉絲。
他們來了，為他們的小仙女過二十三歲生日。
對布叮來説，他和他們便是她最珍貴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