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①：重慶市沙坪壩區聯芳街道平頂山社區，社區志願者教老年人使用智能手機。資料圖片圖②：陝西西安市農業銀行雁塔路支行，老人看着展板上的卡通畫，下載使用手機銀行辦理業務。鄧小衞攝（人民視覺）製圖：張芳曼
為着力解決老年人等特殊羣體在使用互聯網和智能技術時遇到的困難，工業和信息化部於2020年12月印發《互聯網應用適老化及無障礙改造專項行動方案》（以下簡稱《方案》），決定自2021年1月起在全國範圍內組織開展為期一年的互聯網應用適老化及無障礙改造專項行動。
如今，改造專項行動開展近一年了，公共服務類網站、手機應用適老化改造成果如何？界面交互複雜、操作不友好等問題是否得到解決？老年人不敢用、不會用、不能用互聯網應用的問題還存在嗎？對此，記者展開調查。
適老化改造初步完成，瀏覽新聞更輕鬆，線上購物更簡單，購票打車更省心
“以前，有些手機程序界面複雜，看着頭暈眼花，不知道該點哪裏，也沒有説明，而且字太小，看不清楚。”今年65歲的上海市民顧先生經常使用手機，他發現以前很多手機應用對老年人並不友好。
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發佈的第四十八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顯示，截至今年6月，我國網民規模達10.11億，其中12.2%為60歲以上的“銀髮族”。一方面，越來越多老年人加入網民大軍，享受移動互聯網帶來的生活便利；另一方面，越來越多的公共服務從線下搬到線上，對老年人熟練使用手機提出更高要求，凸顯了移動互聯網適老化改造工作的必要性和迫切性。
“《方案》印發以來，已有104家網站和互聯網應用初步完成了適老化改造，取得了階段性成效。”工業和信息化部新聞發言人、信息通信管理局局長趙志國説，一是老年人瀏覽新聞更輕鬆了，一些官方網站、新聞類應用增加了字體放大、語音播報等功能，頁面信息更加醒目；二是線上購物更簡單了，部分電子商務類應用專門為老年人推出了簡化的搜索、選購、支付等操作流程，讓老年人網購更加便利；三是購票打車更省心了，有的交通出行類應用上線一鍵訂票、一鍵叫車等服務，功能更加簡潔，幫助老年人快速購票、安全出行。
記者發現，截至目前，首批適老化及無障礙改造名單中的網站、互聯網應用，都已經開始相應改造。中國鐵路12306愛心版採用滑塊驗證、短信驗證兩種形式，使用大字體、大圖標、高對比度的文字圖標；中國工商銀行手機銀行推出幸福生活版，子女可以通過親情賬户協助父母進行手機銀行註冊、代繳充值、查詢轉賬等操作功能，並設置一鍵求助功能，方便老年客户在使用過程中隨時向子女諮詢；百度地圖關懷版界面更加簡潔，不含任何廣告，超大圖區、字號、按鈕設計避免老年人誤點，推出地圖顯示大小調節功能，使地圖信息更清晰易懂，考慮到有些老年人口音重、口語化的語言習慣，進行了語音操作識別優化。
“老年人的需求其實很簡單，字體大一點、信息清楚一點、操作簡單一點，我就覺得很方便了。”顧先生説，“子女工作忙，買菜、掛號、繳費這些生活小事不好麻煩他們，能自己做的儘量自己做，哪怕操作慢一點呢。”
此外，一些企業還開展了形式豐富的宣傳活動，一方面把老年人“請進來”，在線下營業廳設置老年愛心專區，舉辦手機課堂等活動，提供常用互聯網應用輔導、專屬講解等服務；另一方面，結合重陽節等傳統節日，開展敬老助老主題服務走進老年社區，教老年人使用智能手機、平板電腦等電子產品。
還存在誘導下載惡意軟件、非法獲取手機數據、操作起來仍難以上手等問題
不過，記者在調查中發現，雖然適老化改造給老年人帶來不少便利，但仍存在一些問題亟待解決。
“我父親的手機沒用多久，就變得卡頓，原來是手機裏安裝了許多奇奇怪怪的應用程序，把內存都佔滿了。父親説這些應用他都不知道，可能是點錯了，系統自動下載安裝的。”北京豐台區讀者王先生説。
這些手機應用的來源正是一些彈窗廣告。“有的彈窗廣告設置有兩個關閉符號，其中最顯眼那個其實是假的，點擊後系統就會自動下載安裝，用户根本不知情。年輕人都經常點錯，更別説老年人了。”王先生説。
此外，有些手機應用還會非法獲取個人信息。王先生父親手機裏有些手機應用經常跳出“手機內存已滿，請立即清理”“檢測到手機中有病毒，請立刻查殺”等提示，一旦點開後就會開始自動下載應用程序。
“這些都是不良商家設下的陷阱。”王先生表示，父親手機裏不少“清理”“殺毒”類應用都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下載的，可這些應用並沒有清理內存、查殺病毒等功能，反而在後台讀取用户數據，給老年人的個人信息安全造成嚴重威脅。
“母親使用手機上的老年人模式購物時，字體確實變大了，圖片也更清楚，但購物流程並沒有簡化，操作起來仍然難以上手。”江西南昌市讀者馬先生髮現，一些購物類應用適老版為了增加點擊量，保留甚至增加了“邀好友賺金幣”“澆水領水果”“玩遊戲領禮品”等廣告，下訂單、付款等頁面設計得花花綠綠，各種廣告佔滿了頁面，“本應讓購物更簡潔，而這些廣告無疑增加了老年人使用時的理解難度、操作步驟”。
記者在調查中發現，還有一些互聯網應用的適老版存在功能缺失等問題。比如，某應用的正常版不僅支持叫外賣，還有打車、定酒店、共享單車等多種功能，但在適老版中僅有外賣一項功能，不支持其他服務，也不能使用優惠券，還不支持綁定銀行卡支付等，使用很不方便。
體現數字温暖、消除數字壁壘，讓老年人跟上互聯網時代
今年4月，工業和信息化部接連推出《互聯網網站適老化通用設計規範》和《移動互聯網應用（APP）適老化通用設計規範》，明確了網站與移動互聯網應用適老化改造的規範，進一步降低了老年人使用互聯網的技術門檻，使老年人學習和使用智能設備的過程更為便利。
“科技是創造更好生活的手段和工具，應當根據人們的需求不斷創新和改進，而不是讓老年人費力適應、手足無措。”人民網編委、移動中心主任張玉珂説，“在網頁的適老化改造過程中，如何體現數字温暖，讓老年人跟得上互聯網時代，是我們一直思考的問題。”
打開人民網首頁，導航條上可以看到一個顯眼的輪椅樣式標識，這就是無障礙功能入口。點進去，頂部出現不同功能模塊，可以調節頁面大小、鼠標大小、字幕、聲音、語速等，實現輕鬆閲讀、智能導盲等特殊功能。
張玉珂認為，技術層面的改善雖能有效降低老年人操作智能設備的難度，但其面臨的互聯網融入困難並不侷限於技術層面，“如今專門為老年人生產、適合老年人消費的優質內容在整個互聯網內容生態中並不多，應多立足於老年人的真實需求，在內容生產環節進行適老化改造，豐富老年網絡內容生態。”
關於互聯網內容生產的適老化，北京師範大學政府管理學院教授張勝軍建議，應打破對老年羣體的刻板印象，不能簡單地把適老化內容等同於養生或戲曲。此外，應該引導老年人成為內容生產主體，發展老年人自己的文化生態，孕育出一套屬於老年人的互聯網文化。
“在青年用户佔主導的互聯網環境中，如何使老年人能夠有效理解和融入，促進與老年人的代際溝通，是年輕一代需要承擔的社會責任。”張勝軍説，內容生產者要用老年人聽得懂、喜歡看的方式進行內容表達與文化轉譯。
趙志國表示，今後還將持續擴大適老化產品供給，引導企業開發簡便易用的智慧健康養老產品，包括智能老年手環、智能監護腕錶等可穿戴設備，可實現一鍵緊急呼叫、跌倒預警、健康監測等相關功能，幫助老年人輕鬆享受信息化時代帶來的紅利。（記者 史一棋）
（王卓參與採寫）
《 人民日報 》（ 2021年11月29日 第10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