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祖國西南邊陲刻下“浦東符號”
風景如畫的青創中心為當地羣眾開闢一條“創業路”。
金軍(左)與工作人員檢查檸檬生長情況。
直播帶貨把援滇成果銷往全國。
自2016年浦東新區與大理白族自治州開展東西部扶貧協作以來,浦東21個鎮、126個村或社區、88家企業、15所學校及8家醫院,分別結對幫扶當地35個貧困鄉鎮、153個深度貧困村、15所學校、13家醫院,實現了對口幫扶全覆蓋。
這些援滇先鋒紮根基層,攻堅一線,與大理幹部羣眾並肩拼搏,合力攻堅。他們在大理留下自己的故事,更在祖國西南邊陲的貧困山區刻下“浦東符號”。
村民身邊的“金檸檬”
今年51歲的金軍,外貌較同齡人略顯蒼老,黑髮中摻雜着不少白髮,這也正是許多援滇幹部共有的一個特徵,或是由於巨大的工作壓力、或是由於飲食習慣的差異、或是由於當地與上海截然不同的氣候。不過,他們沒有閒暇關注這件事。
“我不能虛度每一天,3年時間很短,每天都是衝刺點,要為脱貧攻堅儘自己的綿薄之力。”金軍説。
來到雲南前,金軍是祝橋鎮區域發展辦公室副主任,如今他掛職巍山縣縣委常委、副縣長職務。2018年8月,金軍積極響應組織號召,開始了為期3年的援滇工作,成為兩地之間兢兢業業的牽線人。巍山縣有35個滬滇協作項目在他手上落實推進,有效帶動當地貧困羣眾增收致富。就拿大倉鎮團結村的燈籠山養殖場建設項目為例,金軍多次深入山間,踏勘現場,還要往返上海與雲南之間,為項目爭取資金:“這裏將是全縣最大的肉牛養殖場,十里八鄉的百姓都有機會從中受益。”
而在黑潓江畔的檸檬地裏,當地羣眾更加熟悉的是“金檸檬”,這是他們給金軍取的雅號。“叫他‘金檸檬’,不僅因為他是檸檬專家,更是因為這個檸檬產業能夠幫助我們脱貧致富,是我們的‘金飯碗’。”當地羣眾説。
由於水利基礎設施落後,巍山縣黑潓江沿岸的土地曾經大片閒置。縣裏研究決定,再次推廣檸檬種植產業,通過先進的農科技術進行規模化種植。沒想到了臨門一腳的時候,相關企業變了卦,大家面臨“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的困局。
金軍其實並不是羣眾口中的“檸檬專家”,但他在關鍵時點承擔了尋找新合作伙伴的重任。“我從網上查詢產量規模大的檸檬加工廠,聯繫到了一名專家,邀請他到巍山考察,並在這名專家的幫助下與浙江柑桔研究所牽上了線。”金軍回憶到。對方推薦的“台灣四季無籽香水檸檬”通過了雲南省農科院的論證,如今已經在巍山縣建立起成規模的育苗基地,並已推廣種植6000畝。
“巍山本身就有種植檸檬的傳統,但品種的經濟效益低,很難幫助羣眾脱貧致富。”金軍認為,在產業發展上也要有所創新,敢於突破進取才能為當地羣眾鋪好脱貧致富的道路。
“援滇幹部、當地幹部在脱貧攻堅中舍小家、為大家,我是其中的一份子。巍山更是我的第二故鄉,我會自始至終用心用情,盡力而為。”金軍説。
“創業路”聯通滬滇
鶴慶縣的新華銀器藝術小鎮,是四海八方的遊客時常光顧的地方。這裏雲集了一大批使用傳統工藝製造銀器的企業與銀鋪,且距離麗江三義國際機場車程不到20分鐘,地理位置與商業價值優渥。
鶴慶縣雙創中心就坐落於小鎮14號樓,3層樓、700平方米的區域內,設立了青年創業便捷服務窗口、共享辦公區、產品展示區、書吧休閒區、網絡直播區和會議培訓室等設施,60餘家初創企業是中心的會員單位。這個中心由惠南鎮與鶴慶縣共同籌建,掛職鶴慶縣縣委常委、副縣長的援滇幹部劉文,在其中發揮了重要作用。
劉文原本是惠南鎮黨委委員,來到鶴慶後,一直想利用原有資源促進當地產業發展,幫助羣眾脱貧致富。“我意識到,要結合當地優勢產業,培育更多的創業企業,作為‘領頭羊’帶動羣眾就業,才是‘授人以漁’的方式。”因此,他聯繫了熟悉的孵化器,與鶴慶當地合作籌建了雙創中心。
“這是一個滬滇兩地創業聯合體,能夠承當鶴慶青年創業創新直通車的角色。當地優質的創業企業或項目,通過中心可以獲得遠在上海的孵化器加速孵化,當地貧困户也能在中心尋找工作崗位,形成穩定脱貧的長效機制。”劉文説。
雙創中心效果顯著,如今已有多家鶴慶企業開闢了外地市場。大理紅唐世家食品有限責任公司是其中第一家走出大山、來到上海的企業。該公司利用非遺紅糖熬製技藝,歷經16道程序生產的各式紅糖,登陸在上海舉行的全國扶貧展會,計劃銷售3天的商品,一天裏就被搶購一空。現在,紅唐世家的古法紅糖文化體驗館、甘蔗觀光園已經落户惠南鎮,在為市民提供旅遊觀光體驗的同時,也宣傳了自己的企業品牌。
“整個過程中,劉文同志給予我們很大的支持與鼓勵。”公司負責人楊興會説,從推動紅唐世家品牌來到上海銷售,到協調惠南鎮海沈村拿出20畝優質土地建設甘蔗觀光園,劉文充分利用自己的資源與人脈,幫助雲南企業“走出去”。
近幾年,整個大理州的消費扶貧營業收入達到1.2億元,浦東的黨政機關、企事業單位、國有企業都在帶頭採購大理特色農產品,一方享受美食,一方走向小康。“把當地優質的農產品賣出去、賣得好,是援滇幹部的一項職責,我們希望通過消費扶貧幫助當地羣眾脱貧致富。”劉文説。他手裏還有不少鶴慶當地富有特色的優質商品,後續也將陸續走進上海。鶴慶乾酒、農阿孃玫瑰湯圓、瓦貓服飾、手工阿膠糕、創意銀器……從日常飲食、健體養生到時尚裝飾,浦東將迎來更多大理特產。
牽掛成為奮鬥的動力
遠離上海2000公里,縱然有忙碌的工作等待援滇幹部一項一項落實,每到深夜時,大家也難免會感到思念與寂寞。在工作生活方面,援滇幹部也有其特殊性:大家分散在大理州各個縣,難得見上一面、聚上一聚,總有一些“孤軍奮戰”的感覺。
掛職祥雲縣縣委常委、副縣長的曾岸東與其他援滇幹部一樣,對去年中秋的一場“聚會”記憶猶新。“事實上,那根本不是一次聚會,只是中秋那幾天,因為公務會議,我們這批援滇幹部在州里碰了頭。”當時,在州里掛職的同志準備了一些月餅,大家簡單地聚了一聚,言來語去中,還是離不開各自縣裏的脱貧情況。
這個季節,大理的白天很長,早上7點天色即明,直到晚上8點多太陽才落山。十多個小時的時間,大家大多在鄉村脱貧現場度過。天黑也不代表休息,縣裏的會議一般都安排在晚上,避免緩滯緊鑼密鼓的脱貧攻堅日程。有時幾場會議結束,已是第二天凌晨兩三點,援滇幹部草草地洗漱休息,幾小時後又要迎來新一天的戰鬥。
“初到雲南時,我的第一感受就是陽光強烈,刺得人眼睛都睜不開。接下來一段時間的生活很不適應,空氣乾燥犯了鼻炎,高海拔讓我難以入睡,酸辣偏鹹的飲食也不習慣。但是在接連不斷的工作面前,這些都不是問題了。”曾岸東説。
“白加黑”“五加二”式的跑基層、下村居,着實讓曾岸東成了一個地道的祥雲人。散佈在10個鄉鎮裏的40多個貧困村,他一個個跑了個遍。他虛心向當地幹部羣眾討教學習,細心地思考聯絡合適的扶貧產業。在他與同事的對接協調下,近兩年來,浦東老港、康橋、祝橋3個鎮先後派出9個代表團到祥雲考察對接,幫助當地脱貧摘帽。當地的致富帶頭人也有機會到浦東學習,他們的創業成效如涓涓細流匯成海,帶動更多羣眾走向新生活。
而每當工作有一絲閒暇,曾岸東最牽掛的還是遠在上海的兒子。“他剛剛升初一,等我3年援滇工作結束回家,他已經中考結束了。在有限的時間裏,我只能將援滇任務放在首位,對家庭多少還是有所虧欠的,但以自己的力量投入到宏大的脱貧攻堅偉業中,我覺得很值得。”
每每在工作中遇到兒子的同齡人,曾岸東總是要多操一點心。鹿鳴鄉桑木箐村的王正治家庭是他的掛鈎户,家中就有一個正在上中學的女兒,雖然王家已經脱貧,但每次路過桑木箐村,曾岸東總會上門去看一眼。他自己掏錢為王家購買了防貧險,為孩子購買了不少學習、生活用品,還專門聯絡了浦東的一家企業,每年資助孩子3000元的獎學金。
“孩子是我們的希望,現在我們的脱貧工作只是一小步,之後大理的發展還要靠當地人努力奮鬥。在孩子身上多投資一點,就是在為明天多做打算。”曾岸東説。
責任讓歸期一拖再拖
在鶴慶縣人民醫院3樓的走廊裏,走出電梯便能看到“王勇專家工作站”的招牌,一旁的宣傳板介紹了他的基本情況:浦東新區浦南醫院普外科副主任醫師,2018年11月22日起進駐鶴慶縣人民醫院外二科,善於應用腹腔鏡技術處理各種腹部外科疾病……
“雖然王醫生已經結束了自己的幫扶,回到上海繼續工作,但他的工作站已經成為我們醫院的一塊金字招牌。他為我們培育了多名能夠應對常規診療和急診手術的骨幹醫生,周邊地區有處理不了的問題,都會來鶴慶試試。”鶴慶縣人民醫院院長趙李源説。
其實,王勇的歸期被他一拖再拖。原計劃幫扶時間只有3個月,但在鶴慶幹部羣眾的熱心挽留下,往後推遲了半年多。到了定好的日子,但對當地醫生的培訓工作還沒有完成,於是又多呆了兩個多月。回到上海沒多久,他放心不下醫院裏的事,又飛回了大理,直到浦南醫院新派遣的肖懷文醫生到位,他才在上海安定了下來。
“責任感、成就感,醫院的需要……很多因素讓我決定留下來。”一年多的時間裏,王勇習慣了當地的飲食、方言,也用自己高超的醫術造福一方百姓。
趙李源隨手從文件櫃裏拿出一封感謝信,這是由患者褚先生寄來的,表達了對王勇的感激之情。信中寫道:“王醫生工作一絲不苟,對患者認真負責,不僅挽救了我母親的生命,也讓我們這樣的普通百姓在家門口享受到大城市裏的優質醫療技術,為經濟不富裕的我們節省了一大筆費用……”
一年多的工作中,王勇開展腹腔鏡下膽道探查術、胃腸癌根治術、肝切除術、膽腸吻合術等300多例,其中還包含了一些原本在當地無解的罕見病。辛屯鎮有一名63歲的老人,患有先天性肝內膽管擴張症,還伴有十餘種其他病症,王勇成功地為她做了手術,挽救了老人的生命。
“我時常回想起這一年多的歲月,前來就醫的羣眾大多經濟條件不好。身體的病痛可以醫治,經濟生活的‘窮根’也可以拔除,這便是我們對口幫扶的意義與價值所在。”王勇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