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除了美國總統唐納德·特朗普之外,黑人喬治·弗洛伊德之死對所有美國人來説都是一個轉折點,特朗普也統很少與自己所在的共和黨和公眾如此地對立起來。
長期觀察特朗普的人,經常把他比作一個坐在酒吧盡頭的老人,滔滔不絕地發表瘋狂的觀點,因其無比自信,以及打破禁忌的震撼感,肯定會吸引一大羣人關注。現在,也許是第一次,這位美國總統似乎失去了舞台中心焦點的地位。
在黑人喬治·弗洛伊德死後,特朗普似乎失去了對民粹主義言論的第六感,特朗普似乎不理解黑人為何憤怒?系統性種族主義或許是美國的原罪。喬治·弗洛伊德是一名非裔美國人,明尼蘇達州明尼阿波利斯市一位白人警察在他脖子上跪壓了將近9分鐘,引發了全美範圍內的“黑人的命也是命”抗議活動。
在過去的三個禮拜裏,特朗普似乎發現自己在公眾輿論和歷史上的立場都是錯誤的,從美國警察改革到150年前為維護奴隸制而進行美國內戰的南部邦聯的象徵。甚至作為特朗普的票倉基地代名詞的運動——美國納斯卡車賽,也在不同的範圍內禁止了南部邦聯旗幟在其賽事中出現,以脱離奴隸制和種族主義的象徵。
有些美國總統捕捉到了一個瞬間,為憤怒的人發聲。然而,在美國舉國清算奴隸制和種族主義的這個時刻,特朗普似乎打錯了主意,與美國的大部分人格格不入,即便不是全部的話。
這周早些時候,《紐約時報》撰文稱:“無論是建議向抗議者開槍,還是在他們身上放狗,還是先發制人地為南部邦聯的軍事設施名稱辯護,還是主張他的支持者‘愛黑人’,特朗普聽起來越來越像一件文物。特朗普不僅與美國街頭的左翼抗議者脱節,也與美國的中間派、甚至一些共和黨盟友和他自己的軍事領導人脱節。”
圍繞弗洛伊德被白人警察暴力執法致死而爆發的抗議,以及長達4個多世紀的奴隸制、種族隔離和種族歧視,非裔美國人要求的是一個治癒創傷的空間和時間,而不是戰鬥的時間。但特朗普的整個政治身份是構建在衝突之上的,在黑人抗議活動最激烈的時候,在美國警察使用催淚瓦斯驅散白宮外的和平抗議者後,特朗普在一所教堂外手持《聖經》進行了一次奇怪的拍照活動。本週,美國最高軍官、參謀長聯席會議主席馬克·米利將軍發表了一份史無前例的道歉聲明,為他上週身着軍裝、陪同特朗普穿過拉斐特公園到對面的聖約翰聖公會教堂前“擺拍”一事道歉。
與此同時,特朗普的經濟顧問拉里·庫德洛表示:“我不認為美國存在系統性種族主義。”當被問及特朗普是否認為美國存在系統性種族主義的問題時,白宮新聞發言人凱莉·麥克納尼回答道:“我想這已經是我第四次被問到這個問題了,而且我每次都説:我們看到了美國的種族不公正……我想説,在糾正不公正方面,特朗普總統比任何民主黨人都做了更多的事情。”
任何瞭解美國曆史的人都得承認,系統性種族主義或許是美國的原罪,現在,越來越多的美國公眾承認美國存在系統性種族主義,而不僅僅是一些“害羣之馬”或“壞蘋果”。兩個多禮拜以來,參加美國750個城市的抗議人羣明顯是多種族的。在弗洛伊德死後,蒙茅斯大學的一項民調發現,57%的美國人(49%的白人)認為,美國警察更有可能對非裔美國人過度使用武力,而在黑人埃裏克·加納於2014年被紐約警察暴力執法致死後,這一比例僅為33%。
共和黨顧問、焦點小組組織者弗蘭克·倫茨在推特上寫道:“在我35年的民調經歷中,我從未見過美國民調的轉變如此迅速或如此深刻。與30天前相比,今天的美國是一個不同的國家。其在政治、經濟和社會上的影響太大了,以至於這種結論不適合在推特上發表出來。”
就連特朗普的推動者和執行者、參議院多數黨領袖、肯塔基州共和黨參議員米奇·麥康奈爾似乎也看到了這一點,麥康奈爾告訴記者:“我們仍在與美國的原罪作鬥爭。”這位參議院共和黨人正在制定一項美國警察改革計劃,以解決“過去兩週我們在電視屏幕上看到的明顯的種族歧視”。
但是,如果擔心在2020年11月失去參議院多數席位的共和黨人感受到了輿論的壓力,特朗普仍在繼續挑釁,特朗普試圖效仿前總統理查德·尼克松維護法律和秩序的候選人形象,重新調整他的競選活動,不過,這種調整,卻似乎變得越來越不協調,因為美國抗議者的暴力和搶劫減少,抗議變得壓倒性的和平。
當在達拉斯舉行有關美國警察問題的圓桌會議時,特朗普沒有邀請該縣的三位首席執法官員,他們都是黑人,而是重申了他要求美國警察“控制”街道的要求,特朗普表示:“如果有人真的很壞,你就必須動用美國真正的力量、真正的力量去阻止他們。”那天晚上,保守的福克斯新聞頻道——通常是一個安全的地方——似乎變成了危險的地方。採訪者哈里斯·福克納表示:“你看我,我在電視台時是哈里斯,但我是黑人女性,我是孩子的媽媽。這件事你已經説過了,可是我們還沒有看到你站出來安慰我們。”
6月13日,皮尤研究公司公佈了6月4日至10日對9654人進行的一項民調結果,結果顯示,十分之六的人説特朗普對抗議活動的回應信息是錯誤的,其中39%的人認為是完全錯誤,21%認為是大部分錯誤,只有37%的人説特朗普的信息是完全正確的。
特朗普似乎不理解黑人為何憤怒?系統性種族主義或許是美國的原罪。民權活動家、黑人選民問題基金會聯合創始人拉託莎·布朗説道:“如果你看他的行為,從根本上講,他是一個法西斯分子。他一直失聰無禮。他已經表明了他願意在多大程度上摧毀美國民主,他是人們抗議的典型例子。他是白人至上的化身、他是系統性種族主義的化身、他是對人權毫無價值的人的化身。”
特朗普很少顯得如此孤立,無論是公眾還是他自己的政黨。當特朗普在推特上發佈了一個毫無根據的陰謀論,即暗示紐約州布法羅市發生的一名75歲抗議者被美國警察推倒的事件可能另有原因,暗示在布法羅被警察推倒的那名抗議者可能是Antifa“反法西斯主義運動”的煽動者,這件事情“可能是蓄意安排的”,“可能是個圈套”。共和黨人拒絕對特朗普的這種説法提供支持,當一名記者拿出特朗普的被打印出來的推特文件進行對質時,共和黨人躲躲閃閃且不回應。
隨後,一個由共和黨人領導的參議院小組批准了馬薩諸塞州民主黨參議員伊麗莎白·沃倫的一項計劃,即從美國軍事基地和五角大樓的其他資產中移除南部邦聯人物的名字。但是,特朗普顯然站在了美國南北內戰中輸掉的奴隸主一方,他先發制人地宣佈反對這一計劃,並威脅要否決並改變他們立場的法案。
抗議者還把矛頭對準了許多城市的南部邦聯紀念碑,促使一些州的官員考慮將其。眾議院議長、加利福尼亞州民主黨眾議員南希·佩洛西,正在推動從美國國會大廈拆除南部邦聯雕像,在談到特朗普時,佩洛西表示:“他似乎是唯一一個不明白這一點的人。”
本週,美國納斯卡車賽宣佈將禁止在比賽中展示南部邦聯旗幟,在弗吉尼亞州馬丁斯維爾的一條賽道上,黑人車手布巴·華萊士穿着印有“我無法呼吸”字樣的T恤,開着一輛側寫着“黑人的命也是命”的雪佛蘭賽車。這一點特別能引起人們的共鳴,因為美國納斯卡車賽的組織者和車手,長期以來都和特朗普一起出現,而且,特朗普的競選集會有一種像美國納斯卡車賽一樣的感覺,因為他們喧鬧的氣氛和吸引以白人為主的藍領人口。
在喬治·弗洛伊德葬禮的兩天後,特朗普宣佈了他將舉辦因美國疫情而中斷三個月後的首次競選集會,該競選集會原計劃定於6月19日在俄克拉荷馬州塔爾薩市舉行,這是美國人紀念黑人解放的的時間和地點,以紀念美國奴隸制的結束,被稱為非裔美國人的獨立日。而在1921年6月19日,俄克拉荷馬州塔爾薩市曾發生過美國最血腥的種族暴力事件之一,當時,白人暴徒用從槍支並從飛機上扔下炸藥襲擊黑人和其商鋪,導致數百名非洲裔美國人喪生。
儘管這一次競選集會的原定的時間和地點引起了軒然大波,特朗普告訴福克斯新聞:“把它當作一個慶祝活動吧,我的集會是一場慶祝活動。”不過,在週五深夜,特朗普終於向批評低頭,在推特上説其首場競選集會將推遲到6月20日,特朗普寫道:“我的許多非裔美國朋友和支持者已經提出建議,建議我們考慮更改日期……”
與此同時,下週二將是特朗普宣佈參選美國總統五週年,特朗普曾指控墨西哥向美國輸送毒品、犯罪和強姦犯,只有邊境牆才能阻止。在日益多樣化的美國,特朗普的種族誘餌競選活動與傳統觀念背道而馳,並譴責他在民調失敗,但在選舉團中卻一針見血。
美國國會的政治評論員、前共和黨宣傳主管塔拉·塞特梅爾表示:“任何瞭解美國曆史的人都得承認,系統性種族主義或許是美國的原罪。唐納德·特朗普有相當多的基地,其中隱藏着這種對美國少數族裔的過時的、偏執的態度。他以對巴拉克·奧巴馬毫無根據的種族主義出生論指控開始了他的整個競選活動,並將墨西哥人視為強姦犯和罪犯,他正在激起這種情緒,這個國家的種族主義者和白人至上主義者支持唐納德·特朗普是有原因的,到底是為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