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華社記者
“廣義,聽説你們縣新建一個公園,是用你爸爸的名字命名的?”
“是啊,老井,最近我正忙這事兒。”
“過了這陣子,咱兩家一定敍敍舊。”
……
首次對話的兩個人李廣義、井兆方,他們的父親分別是作家魏巍《誰是最可愛的人》裏的“活烈士”——李玉安和井玉琢。
近日,一段英雄後代的通話,帶出了那段烽火歲月。
1950年,在抗美援朝松骨峯阻擊戰中,只配備步槍、手榴彈的志願軍一個連,成功阻擊了擁有飛機、坦克的敵方團。在《誰是最可愛的人》不同版本里,提到了“烈士”李玉安和井玉琢,均與部隊失去聯繫,被認定為犧牲。
實際上,重度昏迷的李玉安被送回國,先後在黑龍江省一面坡兵站、中南軍區陸軍醫院手術8次。出院時,李玉安堅持不讓醫院開具殘疾證明,不想給組織添麻煩。
被敵人燃燒彈嚴重燒傷的井玉琢住院一年多,傷愈後組織給他安排工作,他説自己沒文化,選擇回鄉務農。兩位“活烈士”回到黑龍江,隱功埋名,分別做起糧庫工人和普通農民。
兩個自解放戰爭起分別立功10次、11次的戰鬥英雄,不願説自己的故事。兩位英雄的後人回憶,他們上學時讀到《誰是最可愛的人》裏“李玉安”“井玉琢”的名字,都回家追問父親“是不是課文裏的英雄”,得到的回答都是,“不是我,重名重姓有的是。”
而在工作崗位上,李玉安幾乎年年都是糧庫的先進工作者,井玉琢十幾次被評為縣、鄉勞動模範。
直到1990年,李玉安陪着想當兵的小兒子來到老部隊,核實身份信息時,他被“發現”了。“活烈士”一石激起千層浪,很快井玉琢也被“帶”出來了。
魏巍急切地把李玉安請到北京,兩人見面後潸然淚下,徹夜長談。魏巍把自己的小説《東方》和一本散文集送給李玉安,並在扉頁上寫道:“過去我以為您成了烈士,今天才知道負傷後被救起了,這次我見到您非常高興,祝您健康長壽,繼續為人民作貢獻。”
1990年11月,李玉安、井玉琢兩位“死”別40年的戰友在哈爾濱相遇,他們一眼就認出對方,兩雙手緊緊握在一起。
很多人問兩位老英雄:為啥有功不索?他們回答,和烈士比,我們不能講功。
在和平建設年代,當人民需要時,李玉安和井玉琢也一樣挺身而出。20世紀90年代,巴彥縣興隆鎮主街道需要翻建,一輩子不求人的李玉安響應建設指揮部號召,他不顧因槍傷落下的肺心病,走廠子、進商户,籌集數百萬元。
主街修起來了,李玉安卻在1997年病逝。辭世前留下3條遺言:鎮上還有3條路沒修完,大家一定要齊心完成;榮譽屬於戰友們,軍功章和證書交給組織;我死後,給魏巍這些老戰友打個招呼。
1998年,一直傷病纏身的井玉琢也去世了。
這一次,他們是真的離去了。
人們卻沒有忘卻。
在黑龍江省七台河市,一處靜謐的烈士陵園坐落在大山懷抱,這裏安放着數十位烈士的遺骸、影像資料等,其中包含井玉琢。
七台河市烈士陵園管理處烈士紀念館館長關桂春説,前來弔唁的人們對井玉琢等英雄充滿敬重,為英雄感到驕傲。
今年,巴彥縣建起了興隆玉安公園。興隆鎮黨委書記王振東説,建公園的初衷,是為了告訴人們,“活烈士”精神就在我們身邊。
巴彥縣還在興隆二中專門舉辦了“英雄李玉安事蹟報告會”,請來李玉安的老伴和家人,給學生們講述老英雄的故事和精神,一聲聲《誰是最可愛的人》的誦讀聲在課堂響起。
(新華社哈爾濱10月22日電)
來源:甘肅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