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有人問英國探險家喬治·馬洛裏為什麼要攀登珠穆朗瑪峯時,他曾回答道:“因為它就在那裏。”這樣一句豪情壯志的話語,曾經激勵多少勇士奔向星辰大海般的征途。
對於探險的渴望,始終是人類進步的動力之一。在古代,探險可能是為了尋求財富,這財富可能是深山巨谷之中的礦石,可能是大洋彼岸的寶藏,也可能是懸崖峭壁之上的神蹟。到了現代社會,隨着科學技術的進步,探險更是為了追求一種超越極限的精神。
珠穆朗瑪峯,坐落於有世界屋脊之稱的青藏高原,是眾所周知的世界第一高峯。自從其海拔被確定以來,一直是人類探險家的終極夢想,無數登山英雄為了征服它而費盡心力,直到1953年,尼泊爾探險家丹增·諾爾蓋克服千難萬險才終於登上這地球之巔。
直到如今,依然有越來越多的探險家為了實現登頂珠峯的心願而努力奮鬥,甚至不惜獻出生命。1998年,一對來自美國的登山愛好者夫妻在攀登珠峯的征途之中遇險,妻子在山頂被遺棄,生前曾哀求:請別丟下我。這個故事的背後隱藏着怎樣不為人知的故事呢?
一、凍結在冰川裏的里程碑
我們可以想象,珠穆朗瑪峯所處的是一個極端惡劣的環境,不僅氧氣稀薄,更是終年為冰雪所覆蓋,如果要挑戰登頂珠峯的壯舉,必然要忍受常人難以想象的磨難,為此犧牲性命的勇士更是不勝枚舉,他們的屍骨大多數也長眠于山路之間,和茫茫冰川融為一體。
由於天寒地凍的環境,大多數遇難者的遺體都會被冰川長久凍結,始終保持臨終前的狀態,對於登山愛好者而言,這就是一處具有紀念意義的路標,是人類征服自然道路上的里程碑,更象徵着先驅者不屈不撓的偉大精神,每當探險者路過之時,總是心懷朝聖之情。
這崎嶇山路正是由無數探索者的生命鋪就,這些不幸的探索者之中,最著名的有三位,分別是綠靴子、睡美人和休息者,安詳的冰封於這一片熱土之中,訴説着一些淒涼的故事。
“綠靴子”名為帕爾喬,生前是一名印度警察,生活在珠穆朗瑪峯之下,為了攀登珠峯,他和隊友們做了充分的準備,可是不幸遭遇暴風雪,他和8名隊友一起遇難,由於穿着綠色的登山靴,在雪地裏格外醒目,因此後來每一位登山者都可以看到他,併為之沉痛哀悼。
“綠靴子”的不遠處,就是“休息者”戴維·夏普,他的故事格外悲慘。他因為體力不支而癱坐在地上,先後有40名登山者路過他身邊,都以為他只是在休息,並沒有一人向他伸出援手。然而直到一人從山頂返回之時發現他還在這裏,才發現他已經永遠地站不起來了。
這一系列故事之中,最為淒涼的便是“睡美人”了,第一位不攜帶氧氣登頂珠峯的女性。
二、挑戰極限的女中豪傑
“睡美人”名為弗朗西斯·阿爾森蒂耶夫,出生於美國的夏威夷,她和丈夫謝爾蓋·阿爾森蒂耶夫都是登山愛好者,兩人也是因為共同攀登世界各地的名山大川而喜結姻緣,是國際登山界有名的情侶,1998年,在弗朗西斯40歲生日的到來之時,她準備攀登珠峯為自己慶祝。
這一次攀登的意義,並非僅僅是為了慶祝生日,而是有更雄偉的夢想,弗朗西斯決定不攜帶氧氣,如果她能夠獲得成功,那麼她就是世界上第一位不攜帶氧氣登頂的女性,又是一項新的世界紀錄,不僅是人類登山史上的壯舉,更是對於女性精神的崇高禮讚。
8000米以上的海拔高度,氧氣量只有海平面的27%左右,大氣層氧氣含量約為21%,而上個世紀的登山設備還非常簡陋,即便攜帶氧氣都難以保證安全,更不用説不攜帶氧氣了,儘管可以減輕負重,然而對於脆弱的人體而言,這是一項極限挑戰。
不管怎麼説,夫妻二人還是踏上征途,迎接他們的將是不可預知的艱險。作為專業的登山者,夫妻二人相扶相助,很快就來到了海拔8000米的高度,這裏的氧氣異常稀薄,弗朗西斯已經感覺呼吸困難,不得不休息一晚來恢復體力,這也為之後的遇難發出警示。
第二天,他們嘗試登頂,困難可想而知,他們反覆攀登了三次,最終站上了世界之巔。弗朗西斯完成了一項壯舉——成為人類歷史上第一位不攜帶氧氣登頂珠峯的女性,激動的心情可以説是一種終極體驗,可是真正的災難也在悄悄接近。
三、絕望之時的心碎呼喊
莫道下嶺便無難,賺得行人空喜歡。據統計攀登珠峯的遇難事件有七成都是發生在下山途中。儘管弗朗西斯成為第一位不攜帶氧氣成功登頂的女性,然而一路跋山涉水早已透支了她的生命,在海拔8000多米的位置,意外還是發生了。
弗朗西斯感覺到呼吸困難,視線也開始模糊,這表明她已經出現缺氧反應,謝爾蓋決定留下弗朗西斯一人,理由是如果兩人一起下山,那麼結果只能是同歸於盡,不如謝爾蓋儘快下山,拿到氧氣瓶之後再回來營救弗朗西斯,這是最保險的方案了。
然而謝爾蓋最終卻一去不復返,弗朗西斯眼睜睜地看着丈夫狠心離去的背影,在絕望之際曾大聲呼喊:不要丟下我!聲音極其虛弱,卻用盡了生命的全部力氣,對她而言,這一刻人生的所有夢想都破碎了,哀莫大於心死,此情此景,可以説是淒涼至極。
在弗朗西斯獨自一人在冰川之間掙扎,陸陸續續也有一些登山隊路過她身邊,弗朗西斯曾向他們拼命求救,然而沒有一人施以援手,並非見死不救,實在是無能為力,在揹負沉重的登山裝備的情況之下,如果再加上一個人的份量,那麼誰也不可能活着下山。
弗朗西斯最終在孤獨之中去世了,成為了雪山之巔永遠的睡美人,彷彿神話傳説裏的望夫石一般痴痴等候着那個註定不會再回來的丈夫,可能這就是選擇成為探險家必然要承擔的代價。2007年,一支曾經放棄過她的登山團隊為她蓋上一面美國國旗,致以哀悼之情。
小結:
“一時人物風塵外,千古英雄草莽間。”人類世界永遠對英雄報以渴望,然而成為一名真正的英雄又需要承擔怎樣沉重的命運。在追求極致的征途上犧牲的勇士令人敬仰,然而從來他們的命運卻總是像野草般卑微淒涼,或許只有天地才是他們最好的歸宿。
愛情,本身並不庸俗,成全愛情常常表現出一種英雄情懷。然而真正面對殘酷的命運之時,是選擇愛情還是選擇生存,這又是一個永遠令人思索的話題,睡美人的故事並非只是一個探險者的悲劇,更意味着觸及人類靈魂深度的哲學拷問,這樣的拷問從來沒有答案。
與丈夫攀登珠峯,最終慘遭遺棄,彌留之際一聲聲椎心泣血的呼喚,其中藴藏着多少生離死別的苦難,雪域高原那一方人間淨土,空間上最接近天堂,實際上更接近地獄,發生在那裏的故事彷彿古老的神話,又像是喇嘛吟誦的咒語,給世界留下一個永遠解不開的謎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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