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傳統觀念裏,家務是無償的勞動,和工資沒有什麼關聯。近日由印度男電影明星卡馬爾·哈山(Kamal Haasan)發起成立的印度新政黨承諾,如果當選執政,將給家庭主婦發放工資。知名議員沙希·塔魯爾(Shashi Tharoor)也歡迎這一提議,稱這將“使家庭主婦的服務貨幣化,增強她們的影響力和自主權”,併為廣大家庭主婦創造基本收入。
據英國廣播公司(BBC)24日報道,印度有1.6億名家庭主婦,她們平均每天花在家務勞動上的時間多達297分鐘,而印度男性只有31分鐘。
國際勞工組織的數據顯示,僅就無報酬的護理工作而言,男性平均每天花費83分鐘,而女性用在這上面的時間是男性的3倍還不止,達到265分鐘。只有四分之一的男性從事無償家務勞動,而女性從事的比例達到五分之四。
鮮為人知的是,半個多世紀以來,印度法院實際上一直在為家庭主婦從事的家務勞動給予補償,但這隻有在她們發生交通事故等意外去世後,而且補償是提供給其家屬。倫敦國王學院教授普拉巴·科蒂斯瓦蘭(Prabha Kotiswaran)研究了1968年至2021年間的大約200起案件,她發現,印度法院已經制定了一個“開創性”的法律框架,涉及到“豐厚的家務勞動工資”:法官們重視死於交通事故的女性曾經從事的無償勞動,並對其家屬給予賠償。
在給家務勞動估價時,法官不僅考慮了已故女性在家勞動的機會成本,還考慮了技術和非技術工人的最低工資以及已故女性的學歷,並在考量其年齡和是否有孩子後調整補償金額。
《印度時報》的報道稱,去年12月,馬哈拉施特拉邦一名33歲的家庭主婦死於交通事故,法院將她每月的名義工資為定為5000盧比(約合444元人民幣),裁定相關方賠償其家屬170萬盧比(約合15萬元人民幣)。
印度最高法院裁定34-59歲的已故家庭主婦每月最高名義工資為9000盧比(老年女性的名義工資相對更低),並以此為基礎給付一次性賠償金。法院認為隨着孩子長大,女性從事的育兒工作將減少,因此賠償金也隨着年齡的增加而減少。
在一項判決中,法官將婚姻視為“平等的經濟夥伴關係”,因此家庭主婦的工資是丈夫的一半。另外只要有可能,法官們的判決標準還會努力趕上通貨膨脹的步伐。
這就引出了一個問題:如果一位女性所從事的無償工作可以在其死後給家人帶來補償,那為什麼不在她活着的時候給她發工資呢?如果家庭主婦從事家務就能獲得工資,還可以提高印度不斷下降的女性勞動參與率。
不過,要實現“做家務得工資”面臨的問題還有很多:工資的錢應該來自現金轉移、國家補貼還是全民基本收入?是否應該修改家庭法,承認女性的無償工作?男性做家務能不能獲得酬勞?跨性別女性也可以納入這一工資機制嗎?給家庭主婦發工資又會帶來什麼“計劃外”的後果?……
科蒂斯瓦蘭教授表示:“在為家庭主婦爭取工資之前,我們需要就所有這些方面進行更持久的對話。”
連一些女性都對給家庭主婦支付家務工資頗有微詞。《印度時報》報道稱,寶萊塢女星坎加娜·拉諾(Kangana Ramaut)就在推特上表示:“不要用愛給我們的性別貼上價格標籤,不要因為照料我們自己而付錢。我們在自己的小王國——家裏成為女王,不用因此獲得薪水。別把一切都看成生意。”
沙希·塔魯爾則很快針鋒相對地反駁道,儘管家庭主婦的很多活動不是可以用金錢衡量的,但他的主張不在於和坎加娜·拉諾的價值觀唱對台戲,“這是關於承認無償勞動的價值,以及保障每一位女性的基本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