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成渝地區雙城經濟圈”首提,到《成渝地區雙城經濟圈建設規劃綱要》(簡稱《規劃綱要》)印發,文化同源,發展一脈,成渝聯動發展正逐步從夯基壘台走向成勢做強。
尤其是,作為“指導當前和今後一個時期成渝地區雙城經濟圈建設的綱領性文件”,《規劃綱要》以四個關鍵詞闡述了成渝地區雙城經濟圈的戰略定位,即建設成為具有全國影響力的重要經濟中心、科技創新中心、改革開放新高地、高品質生活宜居地,這四個關鍵詞將成渝地區雙城經濟圈未來的模樣勾畫了出來。
對於成渝而言,這是一次迎接全新定位的“官宣”。《規劃綱要》部署的9個方面重點任務,其中涉及成都的有200餘項。這些重大項目、重大平台、重大改革、重大政策,既是拓展城市發展空間的巨大機遇,也是推動高質量發展的關鍵支撐。
如何理解成渝的新定位?《規劃綱要》賦予重慶和成都的定位有何差異?成都如何與重慶共同尋找“最大公約數”?日前,紅星新聞記者專訪了成都市經濟發展研究院區域經濟研究所所長、高級經濟師劉軍偉。
成渝新定位,變在哪裏?
縱覽《規劃綱要》,推動形成雙城引領、雙圈互動、兩翼協同的發展新局面,是全文多次強調的突出特點。雙城經濟圈內的兩大中心城市重慶和成都,都被賦予了極核引領的作用,但對比過去兩座城市“獨自美麗”的發展思路和定位,《規劃綱要》裏兩座城市的定位都有所重新校準。在川渝合作框架下,雙核互動有錯位、有共建。
《規劃綱要》明確要求成都“以建成踐行新發展理念的公園城市示範區為統領,厚植高品質宜居優勢,提升國際國內高端要素運籌能力,構建支撐高質量發展的現代產業體系、創新體系、城市治理體系,打造區域經濟中心、科技中心、世界文化名城和國際門户樞紐,提升國家中心城市國際競爭力和區域輻射力”。對比中共成都市委十三屆二次全會上提出的建設全國重要的經濟中心、科技中心、金融中心、文創中心、對外交往中心及國際綜合交通通信樞紐,“五中心一樞紐”變成了“兩中心一城一樞紐”。
成都天府新區
“其實成都的功能新定位是一脈相承的,新的定位更具概括性,從本質上講這些功能都是支撐成都城市發展能級提升和對國內國際資源要素配置運籌能力的躍升。”劉軍偉表示,比如區域經濟中心涵蓋經濟中心、金融中心,更加強調成都在全國區域板塊協調發展尤其是西部地區高質量發展中的引領作用;再比如國際門户樞紐功能涵蓋了對外交往中心及國際綜合交通通信樞紐,更加強調門户樞紐對外鏈接、對內輻射帶動的作用。
同樣都是建設科技中心,劉軍偉注意到,在雙城經濟圈戰略下成都引入原始創新的力度大為增強、爭取“國之重器”的佈局上更有實力,與過去不可同日而語。
《規劃綱要》中也明確重慶打造國家重要先進製造業中心、西部金融中心、西部國際綜合交通樞紐和國際門户樞紐。劉軍偉認為,雙方的功能定位主要基於發展基礎和優勢、細分領域不同,重慶的製造業基礎更厚,成都的生產性服務業走在前列,消費活躍,預計將入圍第二批國際消費中心城市的培育建設。
“雙城在功能支撐的細分領域上合作的空間非常大。”劉軍偉表示,成都應擴大門户樞紐和戰略腹地優勢,與重慶在提升經濟發展能級、增強資源要素集聚運籌力、構築科技創新領先優勢、提升文化影響力、創意活力及國際事務參與度等功能領域尋找“最大公約數”,共同爭取國家戰略資源落地佈局。
重慶
成都如何做強“一核”?
新的定位賦予了成都探索中國特色城市發展道路、建設現代化國際都市的時代使命,這意味着成都將加快促進產業、人口、創新等要素集聚集成,增強城市核心功能和經濟人口承載能力。
如何做強這一核?成都市委常委會會議暨市推動成渝地區雙城經濟圈建設領導小組第二次會議上,成都提出以建設示範區為統領,增強城市發展能級。
“我認為一個城市能級的提升可以從兩個角度理解,一是這個城市與全球主要城市節點的鏈接度,對全球資源要素的配置運籌力,鏈接度和配置運籌力越強,城市能級就越高,比如紐約、倫敦等。二是這個城市對周邊區域的輻射影響力,城市能級越高,腹地範圍就越廣,對腹地經濟組織、生產力佈局、資源要素集散的主導作用就越強。”劉軍偉表示。
總結紐約、倫敦、東京、上海等國際上頂級城市發展經驗可以看出,高能級的城市一般具有經濟組織運籌、資源要素配置、科技創新策源、文化融匯引領、國際交往協調等部分或全部功能,且通過對外高效鏈接和對內輻射引領兩種方式在全球或區域中提升城市地位、發揮功能作用。
這些,恰好是成都乃至成渝地區雙城經濟圈發展都需要突破的瓶頸。
成渝地區雙城經濟圈所在的川渝兩省市有近1.3億人口,成渝地區在整個西部地區都是龍頭和核心引擎地位。但從規模體量、人均GDP、地均GDP、人口密度來看,成渝地區雙城經濟圈仍與國內前三大城市羣存在明顯差距。《規劃綱要》提出極核引領,就要把重慶和成都的經濟體量和經濟效益做起來,從對外對內兩個扇面增強要素配置能力。
劉軍偉認為,從成都發展實際來看,成都具有相對廣闊且聯繫緊密的戰略腹地、鏈接國內外的陸港空港樞紐,為集聚運籌國內國際資源要素、提升城市功能能級提供強有力支撐。同時,成都在科創、金融、文創、開放合作等功能領域也有一定的特色,比如科創基礎設施建設正在加速;資本市場比較活躍,特別是科技金融發展較快;文化很具活力;“一帶一路”向西向南開放優勢已經顯現。這些都是成都在下一步應該築強的優勢。
成都科學城
成都需要彌補的短板包括城市經濟體量、創新策源能力和開放平台等方面。尤其是與沿海城市相比,2020年,成都GDP僅為上海的45.8%、深圳的64.0%、廣州的70.8%,人均GDP差距更大。在創新策源能力的投入方面,2020年,成都R&D經費投入強度僅為2.8%,上海、深圳分別為4.1%、4.9%;產出方面,成都專利申請量、授權量和發明專利申請量、授權量與上海、深圳相比尚有較大的差距。在開放平台方面,成都數量偏少,2020年,成都共有高能級開放平台9個,與上海(22個)深圳(18個)差距較為明顯,開放平台支撐仍需進一步夯實。
雙核如何聯動?
事實上,為唱好這出雙城記,川渝兩省市黨委、政府已出台《加強重慶成都雙核聯動 引領帶動成渝地區雙城經濟圈建設行動方案》,主動加強戰略協同、政策溝通和工作對接,聚焦協同培育世界級現代產業集羣、協同提升創新能力、協同推進開放平台建設等深化雙核聯動。
“隨着城市羣的發展,雙核或多核心城市羣的極核城市聯動發展是必然趨勢,像美國東北部大西洋沿岸城市羣、粵港澳大灣區都是多核心城市羣,極核城市通過聯動發展,形成功能上的分工協作關係,共同引領城市羣向高能級發展。”劉軍偉表示,從目前的發展階段來看,成渝兩大極核的“極化和擴散”效應並存,既有對周邊區域資源要素的吸附作用,但同時還將部分產業功能向周邊拓展延伸,帶動周邊區域協同發展,助力區域共同富裕。“相信隨着成渝地區經濟社會發展加快發展,成渝雙城能級不斷提升,對周邊區域的輻射帶動效應會更強。”
成都與重慶如何共塑“極核”要素配置、創新、開放功能?劉軍偉認為,一是主動對上共同爭取,推動國家大科學裝置、重點實驗室、科技研發中心等創新設施,各類特殊貨物進境指定口岸及國際投資貿易平台等重大開放設施,以及資本市場、技術市場、信息市場、產權市場落地建設,全面提升“極核”創新策源、樞紐門户、資源要素配置功能。二是聯動推進對外暢通,共建國際國內航線網絡,打造世界級機場羣;強化空港陸港水港功能聯動和多式聯運銜接,協同搭建運營組織平台,強化與通道沿線城市協作。三是對內聯動共興,圍繞協同建設現代產業體系提高支撐帶動能力,共同培育若干以成渝為中心,在成渝地區配置資源要素、組織生產銷售的跨區域產業集羣。
共建會削弱成都本身的優勢嗎?劉軍偉否認了這一觀點。他以成渝地區合力打造世界級機場羣為例解釋,在他看來,重慶第二國際機場的規劃建設可能對成都兩大國際機場的客流有一定的分流作用,但整體來看,成渝區域擁有4座國際機場之後,對高端資源的吸引力會比中原、長江中游、關中等城市羣大得多。同時,周邊城市修建機場是支線民用機場,更多服務國內部分航線,成都打造國際空港樞紐是要聚力提升“含金量”,即國際旅客的中轉率和國際貨物的中轉率,從而強化成都這座城市在全球網絡中的樞紐性,成為全球要素、金融資本聚集的地方。
正如網友判斷的那樣:“單獨看,重慶和成都都各自有自己的明顯短板。但成渝作為一極,在內陸城市中,無論在航空、高鐵、港口、能源,還是人口、科教、對外交往等方面,絕對是發展要素最齊全的。”只有雙核互動和提能,才能帶動整個成渝地區雙城經濟圈加快躍升。
紅星新聞記者 鍾茜妮
編輯 柴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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