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吳弭選後向選民致以問候。
上週，美國舉行了幾場地方選舉。規模不大，但影響不小。美國媒體驚呼：選舉結果顯示，拜登總統上台10個月就面臨“執政危機”。
今年並不是美國大選年，也沒有中期選舉。上週，弗吉尼亞、新澤西等州舉行了州長選舉，波士頓等市舉行了市長選舉。
在波士頓，年僅36歲的華裔女性吳弭當選市長，打破了200年來這座東北部重鎮只有白人男性當選市長的歷史。吳弭是民主黨總統參選人、現任參議員沃倫在哈佛大學任教時的學生，以及競選總統時的工作人員。當選後，吳弭誓言要在波士頓推行“綠色新政”。
不過放眼全美，民主黨在其他選舉中沒有驚喜，驚嚇倒是不少。在首都華盛頓一河之隔的弗吉尼亞州，這個十餘年來支持民主黨的著名“藍州”，被拜登政府批為“另一個特朗普”的共和黨候選人格倫·楊金擊敗民主黨老資格政客麥考利夫獲勝。而在另一個深藍州新澤西，現任民主黨人州長墨菲僅以1個百分點的微弱優勢擊敗了共和黨對手。
拜登和民主黨高層有足夠的理由為這兩場選舉感到焦慮。僅僅一年前，拜登在這兩個州的對決中，以10%和16%的巨大優勢擊敗特朗普，為入主白宮奠定了堅實基礎。而這次選舉，民主黨在弗吉尼亞推出了曾擔任民主黨全國委員會主席的麥考利夫來叫板名不見經傳的“政壇素人”、私募基金前高管楊金。吸引輿論眼球的還有楊金與特朗普的關係。早在共和黨初選中，楊金就表示支持特朗普有關去年大選作弊的言論，而在特朗普表示對他的支持後，楊金更在接受保守派媒體採訪時表示“感到榮幸”。
美國媒體認為，楊金創造了共和黨候選人未來贏得選舉的新模式，即不排斥特朗普的“加持”，但又不走得過近，從而同時爭取共和黨保守派和中間選民的支持。如果這種模式可複製，將在明年的中期選舉中對民主黨人構成嚴重威脅。
民主黨高層將這幾場選舉當作為明年中期選舉的風向標。《今日美國報》的最新民調顯示，拜登總統的支持率已經下降到37.8%，這個數字比今年3月低了20個百分點。拜登也因此成為過去50年來支持率下跌最快的總統。
而副總統哈里斯的支持率更低至27.8%。此外，71%的受訪者認為，美國正“走在一條錯誤的道路上”，64%的選民反對拜登2024年競選連任。
▲ 格倫·楊金於11月3日在美國弗吉尼亞州尚蒂伊的一家酒店舉行的選舉晚會上發表講話。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拜登上台雖僅10個月，但美國選民對其不滿情緒卻與日俱增。究其原因，既有拜登政府猶豫不決、決策失誤，也有民主黨過激政策引發中間選民反彈。
拜登的首次滑鐵盧發生在阿富汗。其實拜登並不是決定撤軍阿富汗的那位總統，他的前任特朗普與塔利班談判，承諾在2021年5月前撤出。拜登受詬病的原因在於美軍撤離的部署過於倉促並且沒有規劃，導致撤軍過程極為狼狽，被輿論與上世紀七十年代美軍撤離越南西貢相提並論。美媒批評，拜登滿腦子想的是必須撤軍，但對如何撤軍卻沒有考慮。尤其是伊斯蘭國-呼羅珊恐怖組織發動喀布爾機場襲擊，導致包括多名美軍在內的數百人傷亡後，民眾的憤怒和失望到達頂點。雪上加霜的是，拜登試圖以空襲恐怖分子掩蓋決策失誤，結果被媒體爆出被美軍無人機炸死的10人全都是阿富汗平民，其中7人是兒童。
如果説撤軍發生在境外，損失的只是美國顏面的話，抗擊疫情和經濟復甦就關係到美國人的切身利益了。拜登上台之前就誓言100天內接種1億美國人，這個目標還真達到了。但白宮低估了疫苗陰謀論的影響。數據顯示，一直到11月上旬，美國民眾疫苗完全接種率仍然沒有達到60%，離羣體免疫還有不小差距，在發達國家中排名靠後。而每日新增病例和死亡人數更是維持在5萬和1500人左右的高位。
為加快接種速度，拜登今年9月發佈強制接種令，要求僱員人數超過100人的公司必須全員接種疫苗或每週接受檢測。此舉影響到190萬家企業以及8420萬僱員。一石激起千層浪。共和黨執政的德克薩斯、密西西比等26個州以及多家商會因此聯手將白宮告上法庭。11月6日，聯邦第五上訴法院判決暫停拜登政府的強制疫苗令，理由是新規有“嚴重的法定和憲法”問題。
▲ 美國8日起放寬入境限制，一些旅客入境美國後並不遵守“戴口罩”等防疫規定。
在恢復經濟問題上，拜登開出的藥方同樣備受爭議。今年1月，拜登入主白宮之時，民主黨人同時控制了國會參議院和眾議院。彼時的拜登雄心萬丈，決心要與民主黨一起推行“拜登新政”，橢圓形辦公室的牆上，二戰時的美國總統羅斯福的照片彷彿在激勵拜登步其後塵。拜登新政的核心是由聯邦政府主導的基礎設施建設、社會福利投入和科研、產業政策，而這需要鉅額投入。
兩個月之後，1.9萬億美元新冠財政刺激法案闖關國會，這也使美國國債來到接近30萬億美元。拜登和民主黨沒有停步，上週，1.2萬億美元的基建法案在爭議聲中落地。接下來，拜登又一大單“重建美好未來”計劃（BBB）將在國會討論。在進步派的影響下，拜登這項法案原本需要投資3.5至4萬億美元，目標是加強政府在綠色能源、公共衞生、免費教育、移民等領域的投資。
但此舉遭到共和黨人的強烈反對，認為這是政府權力的過度擴張，不僅將傷害私營企業，也將進一步推高財政赤字和政府債務。更嚴重的是，拜登同黨的部分民主黨中間派議員也反對該法案，其代表人物是來自西弗吉尼亞州的參議員曼欽。該州是美國主要的傳統能源州之一，其中煤炭工業佔經濟重要地位，曼欽本人也在煤炭業有投資。曼欽不僅反對該法案投資過高，更反對該法案打算斥巨資支持新能源，打壓傳統能源。
由於民主黨、共和黨在參議院形成50席對50席的對峙局面，因此只要曼欽不同意，該法案就無法在參議院過關。為爭取曼欽支持，白宮和民主黨人多次讓步，目前該法案已經縮水到1.75萬億美元，但曼欽仍未鬆口。該法案的持續縮水和推遲導致很多選民將批評對準拜登總統，認為其無法解決黨內分歧，落實重要政策。
在社會議題領域，拜登政府的立場也遭到中間選民的質疑。美媒稱，此次弗吉尼亞失守的重要原因之一，是該州不少白人農村選民反對拜登政府在教育領域推行的“批判種族理論”。特朗普今年6月稱，拜登政府在學校教育兒童“美國的本質是邪惡的”，並表示“我們的孩子不應該因為膚色而被評判，而應以品格作為標準”。按照特朗普及保守派媒體的説法，該理論宣揚美國長期存在種族主義，而白人則是種族主義的受益者。無論這種指責是否合理，部分中間選民因此反感拜登政府已成事實。
“取消警署”是讓民主黨人丟分的另一件事。去年明尼阿波利斯市發生黑人弗洛伊德被白人警察“跪死”事件後，美國掀起新一輪反種族歧視浪潮。在不少城市，民主黨人趁機推出改革甚至取消警察局的動議。在明尼阿波利斯市，民主黨人建議取消警察局，代之以“公共安全局”。如果建議被接受，公共安全局的執法費用將降低，部分費用將被用於支付弱勢羣體的“心理諮詢”以及“社會工作者”的介入。而事實是，大部分民眾認為在治安形勢不樂觀的情況下，美國警察系統需要被加強而不是被削弱。
11月初，明尼阿波利斯市的公決中，56%的選民反對這項動議，民主黨廢除警察局的計劃受挫。
《紐約時報》警告，民主黨在弗吉尼亞州選舉中的失敗是“非常強烈的警告”，民主黨人必須搞清楚選民把拜登推上總統寶座，不是想要什麼大規模的改革，而是希望美國可以回到“正常狀態”，而民主黨人偏離了美國人的期望。
《紐約時報》沒有提到的是，拜登從來不是一位強勢總統，民主黨近年來內部分歧越來越嚴重，中間派與進步派幾乎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拜登接下來可能會痛定思痛，但回應中間選民訴求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遠在佛羅里達的特朗普，彷彿又看到了2024年重返白宮的曙光。
作者：張松
編輯：劉暢
責任編輯：宋琤
圖片：新華社、路透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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