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狼要吃我
我小時候住在農村,我家就在村子裏高高的山樑上,在那山樑上有六眼土窯洞,土窯洞的後面便是荒涼的野外,再往後邊就是很深很深的黃土溝了。那年頭,狼很多,經常在村前村後出沒,有時候人們坐在了街畔吃飯也能看見村子下面的溝裏狼跑來跑去。有時候看見的是孤狼,就是那種獨行狼,有時候會是三五成羣。它們進了村不是逮羊,就是逮雞,或者是逮豬兒子吃。狼一進村,全村的狗就負起責任了,狗認真地狂吠,甚至跑到狼羣中攆狼。這個年代,狼經常會把大人也吃掉,所以人們便在村子中央建立了山神廟。據説,山神就是管理狼的神,所以小時候對山神爺很尊敬,就怕惹怒山神被狼吃掉。
我五歲那年,至今回憶起來,也是記憶猶新。春天的時候,我的父親母親都到地裏幹農活去了,家裏就剩下了祖母和我兩個人。年已古稀的祖母照看着我在院子裏不玩耍。停了一會兒,一位鄰居的老婆婆來和祖母聊天,我們這裏是説坐炕。我見有了空閒,就獨自一人出了大門外去玩,在大門外的街坡上一個弄土玩耍。祖母看見了我不在院子裏,喊了幾聲也聽不見回應,就趕出了街上,見我獨自一人,就把我帶回去。我回家剛坐在了炕上,祖母從灶膛中給我取出了燒熟的山藥蛋用笤帚掃乾淨上面的灰和燒焦的皮,準備讓我吃。正在這時,突然院子裏翻天覆地,各種院裏的牲畜大動起來,所有雞飛天揚地,瓜瓜瓜叫喚不停,有的雞已飛到了大榆樹上了。所有羊羔都是滿院狂奔,卻似受驚逃跑的狀態,大花狗狠命地狂吠,整個院子裏驚天動地,一片恐慌。祖母也顧不得給我吃燒山藥了,掀開門一看,一隻大灰狼在院子裏已含住了一隻小羊羔,正在叨上羊羔往牆上衝。我被驚呆了,爬在了窗子上去看。小羊羔被一隻狼含在嘴裏衝出院牆了。
祖母見狼逮上羊羔跑了,才感到後怕。如果祖母遲叫我一步,我便變成了替罪羊,狼就不回院子裏來了。後來,村裏的一位嬸子告訴我母親,説她在對面早就看見那隻狼了,她以為是狗,在我的背後虎視眈眈地盯着我。她總覺得是狗,沒有想到是狼。我後來回想起這件事來,總是心有餘悸。如果我那次命運不佳,不就早已變成了《祝福》中祥林嫂的阿毛了嗎?假如那年月在野外的草叢中只能找到一隻鞋的時候,我還會有今天嗎?
我唏噓。
我驚歎。
2.黃土治好了我腿上的鐮瘡
我七歲那年的夏天,祖母去世了。不知什麼原因,我的腿上長起了鐮瘡。先是左腿,初起時在小腿上長起了銅錢大的一個瘡疤,癢得很厲害,用手抓破了就是流黃水,一天一天慢慢往開擴散,整個小腿都變成了瘡。緊接着,我的右腿也是大片大片的瘡疤。兩條腿全是瘡,我走路也成了枴子。村上的老人們説是鐮瘡,也有的人説這是一種黃水瘡。就是這樣兩條小腿大面積的是瘡,疼痛難忍,大人們也沒有帶我去醫院治療的想法,只是用些老百姓中流傳的偏方來治療。這是1951年,正是我國缺醫少藥時期,鄉村還沒有醫院。
村上來了一名神秘的遊醫,手腕上掛着響環。父親聽到後把那遊醫招入家中。看了我的腿,告了父親一個偏方,説是用死人的腦瓜殼,在火上焙成粉,撒在瘡上就能治好。家裏還給遊醫吃了幾頓好飯,遊醫走後,父親去了一處亂葬的墳墓中找了一個多年的死人腦殼,搗爛用了半個,在灶膛中焙成焦黃,研成細面,第天給我撒在瘡上。撒了幾個月也是一點效果也沒有。
後來,來了一個親戚,他似乎很有經驗,侃侃介紹説,這種瘡用一種化學品塗上就能一定治好。這種化學品叫銅綠。父親好容易找一個紙匠師傅討要些這種銅綠給我塗上。結果這一次幾乎把我疼得要了命。我受些折磨,再也不敢讓折騰了,不能讓別人作試驗了。
到了冬天,家裏來了父親的一個朋友,看了我的腿,又告了一個治療辦法。他説:先取那種又綿又細的真正的乾淨黃土,放在灶火的火上燒紅,把變紅以後的黃土研成細面,最好是過籮篩網篩過。然後取豆腐一塊,把豆腐切成一公分厚的片,長度和創面一樣長,三四寸寬的條,把切好的豆腐片放在蒸籠上蒸二十分鐘左右。取出豆腐,把熱黃土撒在豆腐上,把撒有黃土的豆腐緊緊貼在瘡上,然後用布包裹好,並要捆綁牢。這種黃土豆腐貼在了瘡上,兩三天後變成了又乾又硬的腐乾,成了瓦狀片,這時就可以取掉了。然後再重新按上面的辦法再貼一次,這樣貼了三四次,瘡面發生變化,瘡上黃水沒有了,瘡的創面也變新了,也不癢了,皮膚也被那幹黃土吸收乾淨了。就這樣重複着貼了一個多月,我的腿上的瘡奇蹟般好了,皮膚也恢復了原狀。
至今,我的腿上還有瘡痕,手指大的幾處瘡疤仍是那個時候的記錄。如今回憶起來,我也驚奇,天下的病都有好治療辦法,只是人們平時找不到秘方,黃土也能治療好鐮瘡。這樣可怕的兩腿鐮瘡,也只花了幾條豆腐的錢。
3.睡在了崖畔上的危險
我家的院子裏全是土窯洞,窯洞的單位有的地方是説一孔兩孔,我們那地方是説眼,院子裏有三眼正窯,三眼是西窯,全是用土坯券得拱形窯洞。院子是個梯形狀,上院有些窄,下院有些寬,大門就在下院。正窯的前面有個花台,花台上長着一株又高又大的大榆樹。榆樹的外邊就是院畔。院畔的外邊是絕壁千仞的懸崖,是那種陡峭的黃土崖,下面又是我家的老院。
祖母去世後,看家的重擔就落在了我身上,父親和母親經營着家裏的三十多垧耕地,天天很忙,每天天還不亮就早早上地勞動去了。我那年八歲,村裏沒有學校。我除了看門就是玩耍,的確是很自由。早飯過後把羊羣攆出去交給放羊的人,把毛驢趕出去讓別人給放去。家裏就剩我一個人了。家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我可以任意玩耍。
那一日,我坐在了大榆樹下納涼,大榆樹的主杆不高,樹冠卻很大,猶如一把大傘,在這大榆樹下的院畔上,真是眼界寬,一是可以把全村一目瞭然,我們在梁頂上,全村的人家都在我的眼底;二是可以看到周圍十幾裏以外的環山,一望無際,遠到天邊。我上了院畔的土台上,把那土台打掃得乾乾淨淨,坐着坐着,就有點兒瞌睡了,我就舒舒服服睡在了那上邊,睡下了覺得非常愜意,因為那土台上涼爽的很啊。
父親和母親中午鋤完了地回來了,一推大門,大門緊閉,根本推不開。在外面叫我的名字,院子裏沒有人答應。二位大人站在了大門外回不了家。父親攀在牆頭上,向院子裏四處張望,發現我睡在了院畔的危險地方,睡得是正甜正香。父親把情況告訴了母親,母親頓時覺得非常可怕,她覺得那崖畔很窄,睡在上面如果要翻身,一不小心就會滾落到崖下去的,那可就大勢不妙了。母親讓父親趕緊回院子裏救人,再不敢大聲驚動了。事不宜遲,要立即行動,一旦要翻身就會出大錯了。據母親給我講,我在家中應該是排行老四,前邊我是有三個哥哥的,可我一個也沒有見上他們,他們早早就夭折了。我是家中唯一活命的兒子,不能讓出事。
父親躡手躡腳從牆頭上翻牆進去,悄悄走到我的跟前,緊緊把我抱起來。並把緊緊關着的大門閂拉開,把我抱回了屋子裏去,這樣動勁大我也沒有醒來。直到母親做好了中午飯,才把我叫醒。
這次驚險是後來母親告訴我的,説這一次可把她嚇壞了。
假如我那時從院畔一翻身掉下去,還不是早已粉身碎骨了。
我聽了也總是覺得後怕。
4.我也感染了結核
老家有一個哥,説起來也不是我的親哥,他是我三爺爺的大兒子的大兒子,算是堂兄吧。他高高的個子,長長的臉,因為他的父親早已去世,他的母親也早早改嫁了,他就和我那三爺爺、三孃舅經常生活在了一起。1954年村裏成立了農業社,哥哥便成了農業社的社員,當年的他也正值風華正茂,是農業社裏的強壯勞力,農業社的累活重活都是他的。春天,農業社的社員們給牲畜切草切草的操作那切草刀那可是重活啊。這些重活就是這些年輕人的的,切了幾天草,他就覺得身體不舒服,呼吸也有些困難,咳嗽時有了血絲,後來就發展到大口大口的吐血,一次能吐一大瓷盆。吐出的血濺得到處都是。他住的地方和我住的地方緊緊相連。他那時病得非常嚴重,已經不能勞動了,有時候就躺在我家的炕上休息。他躺在炕上又是咳嗽,又是吐痰,從來都不迴避。從豐潤鎮上請來了一位老中醫,名字叫呂月英,在當地是有名的醫生。經過診斷,説他得的是癆症,給留下了些藥,我記得是維磷補汁、雷米封之類的,讓他好服藥。後來吐血是慢慢止住了,而咳血總是不止。
他不能勞動了,天天就蹲在了街上和那些半瞎子,還有拐腿的坐在了一起下棋,大事小事不能做了。他也沒有錢去治病,就等到三娘娘做好了飯回家吃飯。整天在村子裏搖來擺去,無所事事,他們連基本的口糧錢也是掙不夠,還是農業每年給些救濟,將究着餬口度日。
那時候落後的農村,我們也不懂他得的是傳染病肺結核,也不知道什麼是傳染病,更不懂隔離和防疫。之後,我就開始了接二連三的起瘰癧,長瘤子。先是額上長出了瘤子,起初感覺有杏核那樣大小,慢慢長成雞蛋那樣大,村裏人們提供了許多偏方,先是用墨汁在那瘤上寫上了散字,後來是塗上了碘酒,有一天來了一個鄉醫,給留下了兩顆黃連上清丸,兩顆收了兩角錢,吃上一點作用也沒有,後來也就越長越大了,長成掌頭大了,先是本色肉皮,慢慢肉皮也變紅了,疼了幾天,時面變軟了,按上去和皮球一樣。村裏有經驗的人説,這瘤子熟透了,能開刀放膿了,放了膿就會好了。父親帶上我來了嵐縣的縣城東村鎮,住在了一個親戚家裏,就到了東街上的縣人民醫院裏,醫院的外科醫生給我瘤子上割了一刀,裏面填了許多紗布,就讓我回到了家裏。第二天母親給我從那傷口裏拉出了許多紗布,可是這瘤子一直好不了。實在沒有辦法了,父親把我帶到了靜樂縣城的醫院裏,我們那年代住不起醫院,就住在了西關的車馬大店裏,睡在了大店裏的一盤大炕上,父親每天帶我去醫院。醫院的大夫名叫韓拴勞,是本縣下靜遊村的,他看了我的病説是骨結核,是要用鏈黴素的,蘇聯產的每針2.5元。每次給我注射半針,就在瘤子上注射,口服雷米封和葡萄糖酸鈣。
看病沒有錢,農業社分紅很低。父親沒有辦法,但見那車馬大店中每天住得騾馬很多,那些騾馬天天都要吃草,每斤草能賣五分錢,一天如果能割一百斤草就能賣五元人民幣,父親去了鐵匠鋪打了一把鐮刀,開始了在外邊割草賣錢。靜樂縣城西邊有一處很寬闊的樹林,人們稱西林子,裏邊的樹木沙棘和各種草長得很茂盛,父親每天帶我到醫院處置完,就獨自去割草。父親瘦削的身體,體質並不好,每天回來時揹着比他身體都重的嫩草,有的時候一天要出去背兩次,能賣十幾塊錢,這樣對維持我的看病還是大有幫助的。父親每天去割草,衣服被染成了草綠色,每天晚上坐在了煤油燈下,拿來一根針,讓我給他挑刺。樹林中的沙棘針不小心就會扎入手指中,疼得很。父親忍着痛苦,一把一把地用鐮刀割着草,滿手的黑刺讓我一針一針往出挑,看到父親的兩隻粗糙全是黑刺的手,我落下了沉痛的眼淚。
這種瘰癧從額頭上轉移到了耳朵上,從耳朵上轉移到了脖子上,脖子上的下去了,腳底心又長出來了。都是先起核,然後化膿,化完了膿又要經過好長時間的治療才能慢慢地好起來。從小學到中學我基本上是帶着這種可怕的結核病上學的。幸好是還沒有感染到肺部。有一次動手術檢查身體,醫生説我得過腰椎結核,兩個腰椎已融合在了一起。我回憶起,這也是那個時候的病,那幾年經常腰痛,腰直不起來,背部發現了駝背的現象。可是那個年代由於是缺醫少藥,也沒有檢查化驗的條件,有病也不知道是什麼病。
現在回憶起來,他的肺結核對我傳染的危害太嚴重了。我現在才深深懂得這種結核病的嚴重性,雖然沒有給我造成殘廢,但終於也不能做重體力勞動了。我的青壯年時候就是在這樣的結核病中折磨和度過的。病痛給我的學習帶來了難以彌補的損失。
5.求醫馬家巖
這結核病,真頑固,不是這裏長瘤,就是那裏發病,脖子上的淋巴結核剛好,腳底心就又長起了一個瘤,正好長在了腳掌的中間,先起時杏核那麼大,長在了腳底下走路也不方便了,學校也不能去了,書也不能唸了。
過清明節,我們那地方有個挖甜甘草的習慣,説是這幾天挖出來的甜甘草能治百病,又甜,又有味。我也跟上同村的孩子們去了廟兒樑上挖甘草。腳底下有病,不能快行走,只能是一拐一拐地堅持着行走。到了地裏好容易找到了一株甘草,挖呀挖,由於用力有點兒大了,把腳底下的瘤給踩破了,流了許多水一樣的液體。我感覺到破了,也不敢再挖甘草了。就把鐵鍁拄上,蹣跚着回到了家裏。
父親看見了我這種病也覺得發愁。人們常説:你頭上長瘡,腳底流膿,壞透了。我剛涉世,還沒有成人,到能壞到這種程度,心裏真不是滋味。父親見我這種病不痛產癢,流的也不是純正的膿,感覺不是一種好東西。
我們村裏有個窯黑子,就是在馬家巖煤礦挖煤的,是父親的同齡朋友。那幾天他也是回村裏過清明,知道了我得的這種病。就向父親介紹説:馬家巖煤窯上有個好醫生,是下靜牛的,姓段,讓我去那裏看病。吃和他在一起。
父親也是萬般逼在無可奈,只好得病亂求醫,跟上村裏去馬家巖馱煤的小毛驢。我騎在了毛驢背上,別的毛驢背上還馱了我吃的糧食。我們村離馬家巖也就二十多里路。早晨上路,到上午十點多釧我就去了馬家巖。馬家巖是較為出名的煤窯,當時的馬家巖是靜樂縣嵐縣一帶的大煤礦,供應着好幾個縣的民用燒煤。是一道紅膠泥溝,溝流着紅水,馱煤的人和驢來來往往,擠滿了路上和煤聲,偶爾也會出現一兩輛汽車來拉煤。
首先就去了衞生院,找到了那位醫生。這位醫生面目和藹,語言明快,説話緩慢,平易近人,是一名祖傳老中醫。我去了,脱掉鞋襪。他給我清洗地創面,進行診斷。也沒有告訴父親是什麼病,反正是施了藥,進行了包紮。另外給開了些口服的藥。仍然是以結核病治療。包紮以後我就去了窯黑子那裏。
那個年代,煤礦工人是沒有宿舍的,自己在那高高的黃土崖上挖了些黃土窟窿,和窯洞也差不多。裏邊也不用泥,用了些木柴棍做個簡單的門窗,裏面是黑乎乎的,一進門有個能睡三個人的土炕。最後面有一個簡易的灶台。煤窯上是不缺煤的,天天就在那裏燒火做飯,飯菜也很單調,每天就是熬山藥蛋和麪條。晚上也是睡在這樣的陰暗窯洞裏,又悶又熱。牆上經常掛着一個電視燈,通宵達旦。他們兩個煤窯工人經常是滿身油黑,赤裸條光着身子睡覺,鋪的蓋的都是和用黑油漆刷過一樣。和他們睡在了一起味道也是很難聞,説不來是什麼味,大概也可以説是一種煤窯味吧。我每天吃過早飯,就去衞生所換藥、打針。接受完處置以後便自由在窯場裏瀏覽。出煤的窯場離衞生所還有一段卟,估計有200米左右。底下是潺潺流水的小溪,在上面開着一個洞口,洞口上是不整齊的紅土,破破爛爛的,那些擔煤的就從這洞口出出進進。洞口上放了一台稱,那些擔煤的穿得是破破爛爛,都是衣不遮體,光着膀子擔煤,不是用肩膀,實際是用屁股擔,扁擔很短,有一米左右,從肩膀到屁股橫放一條扁擔,前邊吊一個大筐,後邊吊一個大筐,這樣一擔煤可以擔出了三百多斤煤來,把煤擔出窯口,上稱稱過,把煤倒在了煤場,就返回了窯中。煤窯很是低矮,一般人都直不起腰來,一隻手還拄着一根拐才能進出。這些人都是憑擔出的煤多少來掙工錢的,擔得多,擔得少就掙得少。看了那些煤窯擔煤工的生存狀態,感覺到那種地的就是幸福多了。
我是日復一日,過着我的治病日子。就在前邊的煤礦辦公室看那些公職人員優哉遊哉的玩撲克下下棋。那些窯場的賣煤的更是牛氣十足,趾高氣揚。
衞生所在一個高高的土台上,是三間瓦房,一間是人住的,兩間是藥房,走着一個門。我每天不間斷在那裏施藥,換藥,就這樣在那煤礦衞生所裏治療了四十多天,我的腳底的瘡才算治好了。錢也沒有多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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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者 簡 介: 陳久平,中國楹聯學會會員,嵐縣作家協會副主席,山西嵐縣老區建設促進會副會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