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鐳：西方人文科學“無用論”背後

近年來，人文科學“無用論”在一些西方國家甚囂塵上。美國、英國、澳大利亞和日本等西方主要國家均大幅削減對人類學、社會學、新聞學等人文學科的資金撥款和研究資助；包括哈佛大學在內的一些世界著名學府也不斷削減對人文學科的資金投入，甚至出現大規模縮小、裁併和關閉人文學科院系的現象。

美國人文與科學院近日發佈的一份研究報告顯示，在過去十餘年，美國對人文學科的研究預算撥款逐年遞減，已經嚴重製約人文學科生存。英國、日本和澳大利亞等國也紛紛以振興經濟、提高就業率為由大幅裁併公立大學人文社科院系並將經費轉撥至理工學科。2021年底，西澳大學裁撤人類學和社會學專業，引起澳社會各界強烈反響。與政府和大學對人文學科日益漠視的態度相似，人文學科，特別是一些基礎學科也越來越遭受學生和家長的冷遇。哈佛大學一份研究報告發現，即便是哈佛大學這樣的頂尖學府，選修人文學科的學生數量也大幅減少：哈佛大學選修人文學科的學生佔比從2008年的36%大幅度降至目前的20%；而全美攻讀人文學科本科學位的學生佔比則從14% 驟跌至7%。

歐洲文藝復興以降，西方國家對人文社會科學高度重視，認為這是推動人類文明和社會進步最重要的驅動力。但自進入21世紀第一個十年後，人文社會科學“無用論”的説法不僅在西方國家的普通民眾，而且在政府甚至是高等院校中也廣有市場。究其原因主要有以下幾個方面：

一、西方發達國家人均收入增幅的減速甚至停滯，以及社會貧富差距的迅速拉大是西方國家民眾表現出“重理輕文”、甚至認為人文社會科學“無用論”的最重要推力。2008年西方金融危機爆發後，西方國家“富者愈富、窮者愈窮”的財富分配邏輯愈加明顯，社會階層分化急速加劇。新冠肺炎疫情發生後，西方主要國家的貧富分化更是史無前例的嚴重。比如，美國最富有的1%人口擁有的財富總和超過底層90%的美國人財富總和，2021 年美國增加了100多萬個百萬富翁，超10%的增長率創下近年新高，其中最富有的1%美國人財富增長了32%，成為貧富分化最嚴重的西方國家。這不僅撕裂了西方社會，而且導致“階級論”重新升温。

二、西方綜合實力的相對下降和亞洲國家經濟發展和綜合國力的快速攀升，是西方國家政府和社會精英“重理輕文”的重要推手。西方世界自工業革命以來便在經濟、政治和軍事等領域全面超越中印等亞洲國家。但時移世易，包括中國在內的亞洲新興經濟體在過去短短几十年藉助科學技術的飛速發展實現了經濟實力的大幅躍升和人民生活水平的顯著改善。如今，亞洲國家的國內生產總值位居世界各大洲之首，亞洲國家在世界前十大經濟體中佔了四席。經濟發展和綜合實力的“東昇西降”，在主要西方國家的社會精英及普通民眾中催生了巨大的心理“失落”。

三、主要西方國家的人文學科學術自由越來越受到政治勢力和安全機構的不正常干涉，這是西方“重理輕文”現象發展的另一重要因素。學術自由曾是西方國家“推崇”的基本人權，學術人員享有教學、研究和出版的自由，不受任何勢力的干涉、影響和懲罰。但現在西方國家越來越多地以國家安全為由，將政治、安全和情治的長臂伸進校園，導致一些學科“自覺”或被迫斷絕與外界的聯繫，變成不問世事的象牙塔。而人文學科首當其衝，成為被政治、安全和情報勢力干涉與懲罰的重災區。大學當局也利用研究撥款和預算，千方百計地企圖“規範”人文學科研究人員的研究內容和研究成果。西方國家政治和安全勢力的干涉與審查，既造成西方人文學科失去探求真理的自由和動力，也導致學術界的研究與社會現實需求快速脱節，加速了“重理輕文”現象的發展。（作者是聊城大學太平洋島國研究中心首席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