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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祖母是四川嘉陵江上一個船工的女兒,解放前兵荒馬亂的生活磨鍊了她堅強的性格,解放後她一個接一個的帶大了我們兄弟姐妹,幾十年如一日的辛勤勞動……在那風風雨雨的日子裏,她受盡了歧視、侮辱……她一字不識,但一輩子生活給予的坎坷,使她養成了深明大義,明理豁達的性格。”
這是鄧小平的女兒毛毛(鄧榕)在《在江西的日子裏》一文中所寫的一段話,文中所讚美的那位平凡而偉大的女性,就是鄧小平的繼母夏伯根。
1969年10月,鄧小平和夫人卓琳被分到江西勞動前,汪東興向鄧小平夫婦轉達了北京實行戰備疏散的消息。小平同志沉思了下,只提出了一個要求:
“我繼母夏伯根,自從和孩子一道從中南海出來後,一直住在外面。現在,她年紀大了,獨自一人無人照看,我想帶她一起走可以麼。”
汪東興回答得很爽快:“可以,人之常情。”
在江西勞動的日子裏,因為夫人卓琳的身體不好,無法做重活,已經60多歲的鄧小平便把所有的高強度工作攬到了自己的身上。
已經是古稀之年的夏伯根老人始終跟着兒子兒媳,力所能及為他們做一些家務。
看着這位勤勞善良,勞累了半輩子的母親,沉默內斂的鄧小平對夫人卓琳和母親説道:
“我們三個人,一個都不能少,少了哪個都活不成”。
能令鄧公如此動容的説出這番言語,可見這位偉大的母親在他心中的分量。
01
出生於舊社會的夏伯根,是四川嘉陵江上一個船工的女兒,在她幼年時母親就過世了,十幾歲時父親為她找了一個婆家,生下孩子沒幾年她的丈夫卻不幸病逝。
那時鄧小平的親生母親淡氏,在兒子赴法國留學後不久,因積勞成疾而離世,年僅四十出頭,非常遺憾的是,這位親生母親在離世前都未盼到兒子回來。
在淡氏去世幾年之後,夏伯根帶着與先夫生的女兒嫁給了鄧紹昌。
鄧紹昌就是鄧小平的父親。
可是這個苦命的女子並未能享幾年福,1936年不到50歲的鄧紹昌,在從重慶回老家的路上遇害離世,她就一直寡居在鄧家,終身未再改嫁。
在鄧小平的三女兒毛毛所寫的《我的父親鄧小平》一書中,曾書寫了祖父輩的這段故事。
爺爺的去世,無疑對奶奶來説是一個莫大的不幸,她不當家,還帶着兩個女兒,本是沒地位的人,但她聰明能幹,頗識大體,為人又爽快俠義,因此甚得愛戴……她和淡氏祖母一樣,成為我們鄧家的頂樑柱。
02
其實,這位美麗勤勞的女人,除了勤儉持家,夏伯根能深得鄉鄰的愛戴與尊敬,還有一段至今都在四川廣安流傳的感人故事:
她曾經用慈母般的關懷保護過一支遊擊小分隊。
鄧小平的妹妹鄧先芙,早年也如哥哥一樣投身了革命,1948年8月,四川華鎣(ying)山游擊隊武裝起義後與敵人展開了交鋒。
其中一支遊擊小分隊的戰士龍田煥受了傷,戰友們扶着他在走到鄧家老院子附近時暈了過去。
夏伯根看到後讓游擊隊員們把他背進了家中,又讓女兒煮了飯,飯煮好後游擊隊員們分兩批到灶房中吃飯,看着香噴噴的大米飯,戰士們心中感動不已。
夏伯根又為那位受傷的戰士請了大夫,看着這個熱心的大娘,年輕的戰士濕了眼眶,那時候敵人搜查的極嚴,家家户户都不放過,這位老大娘是在冒着生命危險保護他們。
等到龍田煥的傷好了些後,夏伯根才把游擊隊員的槍支藏在草墊子中,公開挑着瞞過了看守關卡的敵人,將游擊隊員護送過渠江,目送着他們重返華鎣山打游擊。
這個俠義善良的女人,就這樣,用她一雙瘦弱的肩膀扛起了鄧家的重擔,種田、織布、做飯……她樣樣都會,這一忙,就是20年。
03
直到新中國成立後,重慶解放,她才知道丈夫鄧紹昌的大兒子——鄧小平,來到了重慶,領導着7000萬西南人民恢復生產,建設鐵路,走向光明前景!
自從1921年,16歲的鄧小平赴法國留學,走上革命道路後他就一直沒有回過四川老家,如今得知他在重慶,繼母深切的想見這個親人一眼,她為他如今的成績感到相當自豪。
在1950年的春天,夏伯根與鄧小平的舅舅淡以興來到了重慶,小平同志在家中親自接待了他們,親人多年未見,不免十分感慨,他們熱切的聊了起來。
鄧小平看着眼前的這位繼母夏伯根,她已年近50歲的年紀,只比自己大5歲,但腰背直挺,身材依舊高挑,人很精神,衣衫十分整潔,手裏還拎着包裹和竹籃。
舅舅淡以興急忙拉過夏伯根,向他介紹道:
“賢娃子,這就是你的繼母夏伯根,你父親去世後她的身後事全都是她來操辦的,你們的這個家全靠她撐起來的啊,孤兒寡母不容易啊,為了養活你的兄弟姐妹,她沒有過過一天的好日子,鄉里鄉親都誇她,都説你們鄧家有福氣……她還幫過游擊隊嘞!”
有些拘謹的夏伯根對着鄧小平微微的笑道:“聽説你回來了,20多年了,我就是想來看看你”。
鄧小平聽完舅舅的話,眼裏噙着淚水,激動地説:
“夏媽媽,留下來,我們以後一起生活,你是弟弟妹妹們的媽媽,也是我的媽媽,今後,我們給你養老!”
一番話後,這位勞累了半生的母親眼淚直滾而下,小平認她,一切都值了。
從此,她就與鄧小平一家生活在一起,風風雨雨的幾十年,不論順境還是逆境,一步也沒有離開過。
關於他們生活在一起後的日子,鄧小平與卓琳的三女兒鄧蓉在《我的父親鄧小平》一書中曾描述過:
“我的祖母不是父親的親母親,但我的父親待她極好,特別是我的媽媽,和祖母從不分你我,媽媽去上班,家和孩子就全交給祖母照看。”
04
對於夏伯根與鄧紹昌的女兒鄧先羣,鄧小平也將這位妹妹接到了身邊,他鼓勵她好好讀書,這個如繼母一樣機靈聰慧的女孩,極其整齊,她從北京實驗中學畢業後,又考上了哈爾濱軍事工程學院。
之後一直在軍中工作,直到升任為新中國的女少將。
鄧先羣多年來一直以哥哥為榜樣,晚年時她始終記得小平同志為她題過兩回字。
第一次是在他80歲的時候送給自己的是“實事求是”四個字。
第二次是他85歲時,又送給了鄧先羣“無私無畏”四個字以此激勵她無論遇到多大挫折,也不輕易退縮。
人們都説患難見真情,1969年是鄧家經受磨難最為困苦的時候,夏伯根老人作為鄧家的長者,面對這種局面,不驚不亂泰然處之。
已經年近七旬的她,依然跟隨鄧小平和夫人卓琳來到了江西勞作。
儘管這位繼母只比鄧小平大5歲,但是在她身上所展現出來的樂觀態度和慈母風範,給了鄧家人極大的勇氣,讓他們去對抗困難。
可以説,夏伯根雖不是親生母親,卻勝過親生母親,是小平同志對她的尊重,讓這對母子心脈相連。
無論是戰火紛飛的亂世,還是百廢待興的新時代,在長達半個多世紀的歲月裏,母子二人始終相互攙扶,不離不棄。
1997年2月,鄧小平走在了繼母夏伯根的前頭,一顆偉大的心臟停止了跳動,享年93歲。
四年之後,鄧小平夫人卓琳女士奉養百歲高齡的夏伯根老人,走完最後一段人生。
這對母子雖已雙雙作古,但他們用無聲的行動,將國人傳統的忠、孝、烈、勇、慈、愛潛移默化在的影響着每個人。
而他們的母子情,也將永遠在人們的心中延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