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江救援隊隊友:回來吧,我們還在一起值守長江

長江救援隊隊友:回來吧,我們還在一起值守長江

漢陽江畔,答東生回到熟悉的老地方下水渡江。

長江救援隊隊友:回來吧,我們還在一起值守長江

  5月26日,漢陽江畔,再次前來江泳的答東生接受採訪。

  “你好,老答!”

  “老答,你終於來了!”

  ……

  5月26日下午,62歲的答東生來到漢陽鸚鵡洲大橋下的長江救援隊鸚鵡洲值守基地,常年在這裏游泳的游泳愛好者紛紛跟他熱情地打招呼。

  這令答東生非常感動,那個一直橫在他心裏的梗,被眾人一點一點移開——他們沒有歧視我,排斥我,我還可以和原來一樣,來江邊值守救人,我還有用。

  此前,康復後的答東生害怕因患新冠肺炎被人冷眼相看,一個人獨自在南岸咀長江漢江交匯處遊了一個多月。現在,他終於回到了隊伍中。

  護士拉着他量了血氧飽和度

  將他留在了觀察室

  答東生是1月29日起病的,不發燒,但沒有胃口,全身無力,有點咳嗽。他沒當回事,他身體棒棒的,從小生長在長江邊,練就一身好水性,冬泳也堅持了十幾年,還是漢陽騎行隊的隊長。

  答東生沒去醫院,自己買藥來吃,他想只要度過14天就不會有問題了。到了2月6日,他開始低燒,去了醫院,拍了肺部CT。醫生跟他説:“這個病95%的人可以治好,但還有5%不好説,希望你不是5%。”醫生揹着答東生跟他兒子説:“你爸爸的肺是白的,都到了這個程度了!”這天,答東生的兒子將他的胸片發給武鋼醫院的親戚,那位親戚明確説:“情況非常不好。”因為病牀緊張,答東生一直在醫院打針,打完針就回家隔離。

  到2月9日,答東生的呼吸已經非常困難了,一動就喘氣。下午去了武漢市中醫院。晚上8點多打完針正準備走,一位護士過來説給他量個血氧飽和度再走。一量,只有82,那位護士對他説:“今天你不能走,就在觀察室留觀!”

  侄女婿在朋友圈裏發了一條幫他找病牀的求助信,一位答東生不認識的騎友在漢陽醫院幫他找到了一張病牀。11日,答東生被轉到漢陽醫院,並上了無創呼吸機。

  “我要是一發病就來看病,就不會發展到這個嚴重程度了!”5月26日,答東生在長江邊接受記者採訪時,還對自己當初選擇“硬扛”有些自責。

  一到雷神山

  就遇到了個女兒一樣的吉林護士

  “那到底是國家級的救治醫院啊,生活條件完全不一樣,是太好了。”2月25日深夜,答東生作為危重症病人被轉到了雷神山醫院。在漢陽醫院治療了近半個月,答東生的命保住了,但一些治療併發症也伴隨着他:雙腿腫到了大腿,一動就喘得厲害。

  第二天早晨查房時,來了一個護士。她自我介紹説:“我是吉林中醫藥大學附屬臨牀醫院的劉丹,我是您的主管護士。您在這裏住着,就不要多擔心,我們就是您的親人、您的家人,我們時刻陪伴在您身邊,一直把您治療到健康回家為止!”答東生聽着,淚止不住地流。

  這一天,他的管牀醫生吉興旺跟他説:“這個病並不可怕,一方面藥物治療,另一方面要心理治療。”心理疏導的任務由劉丹來完成。每天,她會在病房裏呆6個小時,陪答東生聊天説話,開導他。

  聊天中,得知答東生是回族,劉丹立即報告給護士長。第二天開始,答東生就吃上了專門照顧回族飲食習慣的飯菜。“太豐盛了,有飯有菜還有牛奶水果,光是早餐就有五六種花樣!”

  答東生所住的病區是吉林省援鄂中醫醫療隊。他在這裏沒有再輸液了,每天早晚喝兩次湯藥。

  “他來的時候,其實已經度過了急救期,但檢查指標提示,他的很多器官都受損,其中有兩個問題很嚴重,一個是低蛋白血癥,另一個是肺部炎症。”

  為了糾正低蛋白血癥,醫生給答東生吃上了蛋白粉。“每天像吃藥一樣吃兩大勺。”平時,蛋白粉因不是藥物需要自費,但在雷神山,答東生免費吃。

  消腫後,劉丹在病房裏一對一地指導答東生練八段錦。一天教一兩個動作,即使是這樣,每次教完,穿着厚厚防護服的劉丹都要出一身汗。

  在吉林醫療隊的精心救治下,答東生恢復很快,全身水腫也很快消退。咽拭子、肛拭子、鼻拭子……3月初,答東生做了5次核酸檢測,5次陰性,他提出要回家。

  “還不行!”吉興旺跟他説,從胸部CT片子來看,他的肺部炎症應該還可以吸收,“我們一定要把你治療得好好的,再放你出院!”

  3月25日,答東生從雷神山醫院出院。他的肺部炎症98%已經吸收。在雷神山住了整整一個月,他不僅治好了病,還多了幾位吉林親人。劉丹喊他“叔”,他稱劉丹為“丹丹”,這樣的叫法,就是武漢人對孩子小名的稱呼。

  治癒後不願見人

  昔日的泳友拉他回隊

  4月8日,答東生結束了酒店14天隔離回到家。4月22日他的健康碼由紅轉綠。他將自己的綠碼放到朋友圈,並寫下一句話:“今天開始,我要開始新生活了!”

  然而,新冠肺炎給他帶來的身體傷害得到了治癒,給他帶來的心理創傷還沒有癒合。健康碼轉綠的那一天,答東生來到闊別了三個多月的長江邊,這個從小在江邊長大的武漢第三代回族人,從小就在江邊“玩水”,他給自己取的網名就叫“長江水”。作為長江救援志願隊的一員,他沒有去昔日與隊友們一起值守的鸚鵡洲訓練基地,而是去了空無一人的長江與漢江交匯處——南岸咀,一個人悄悄下了水。

  在長江救援志願隊鸚鵡洲基地的隊員們和漢陽騎行隊的隊員們看來,答東生總是在為大家服務,人緣極好,健康陽光。但大病初癒的答東生,有了心理障礙,他不願見人,包括這些過去相處得極好的隊友們。

  還是在住院的時候,鄰牀的病友摔下牀來,答東生本能地想去扶,結果自己也因為虛弱而被帶倒在地。這令答東生有了挫敗感。

  在武漢市中老年自行車俱樂部漢陽隊,答東生是隊長,他每年都要帶領大家騎自行車去飽覽祖國的大好河山,他集組織和後勤於一身,為大家服務,是個無所不能的人,但現在卻什麼事也幹不好了。他開始懷疑和否定自己。

  “我內心裏還是非常想回到他們羣體裏去,游泳隊和騎行隊都想回去。”想回去卻怕受人冷眼、疏遠、閒話,這令答東生很痛苦。

  得知答東生一個人在南岸咀游泳,長江救援志願隊鸚鵡洲隊的隊長趙影心裏很不是滋味。老答,那曾經是一個多麼生龍活虎的人吶,怎麼就被新冠肺炎打敗了呢?

  “老答,回基地來游泳唦,這裏也是你的家,我們都在這裏等你來!”趙影向答東生髮出召喚。5月26日,在南岸咀悄悄遊了一個月的答東生,來到他熟悉的鸚鵡洲大橋下的基地。江水東流,輕濤拍岸。紅色的大橋上車來車往,泳友們拖着橘紅色的“跟屁蟲”(救生圈)在江面上暢快地遊着,江對岸的黃鶴樓在陽光的映照下閃着光。一切是那麼熟悉,這就是他曾經參與創建的基地啊。

  沒有躲閃,沒有冷眼,沒有歧視,也沒有閒話。泳友們紛紛跟答東生熱情地打着招呼,他回應着,跳到江裏,與他們一起遊了起來。上岸準備回家時,還有泳友這樣囑咐:“老答,明天再來啊。”

  心中的烏雲散去,答東生對記者説,每年6月中旬,長江救援志願隊的值守和巡江就會開始,現在他最盼望的就是這個日子早日到來,那個時候,他就可以跟大夥一樣,穿上統一的救援服,繼續在長江上守望生命。 

  文/記者田巧萍 圖/記者苗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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