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烏衝突爆發以來，作為世界重要糧倉的俄烏兩國，糧食出口均開始受阻，缺糧疊加疫情影響、能源價格上漲、通脹壓力及美聯儲加息，一系列次生危機正在蔓延。世界糧食計劃署執行主任比斯利警告：“這對全球的影響將是二戰以來最嚴重的。”
聯合國數據顯示，俄烏兩國穀物出口量佔全球1/3以上，合計供應全球19%的大麥、14%的小麥。目前，約有50個國家與地區從俄烏進口糧食，以保障本國3成甚至更多的小麥供應。
俄羅斯的一個農場正在收割小麥。圖源：聯合國官網
一
現在，烏克蘭春種受阻，人手不足，黑海港口關閉、航運成本上升，從播種到收穫再到運輸，都受影響。往常烏克蘭5月前後播種玉米，若屆時戰火未熄，玉米播種堪憂；烏克蘭小麥95%為冬小麥，7月前後收穫，一旦衝突持續到7月後，下一週期的小麥出口也將大幅受損。聯合國官員發出警告，烏克蘭已從“歐洲糧倉”變成等待救濟的國家，加劇全球糧食短缺。
俄羅斯方面，目前黑海港口仍保持開放，但美西方的經濟金融制裁及俄羅斯發出的出口禁令，讓形勢並不樂觀。有美國農業資源公司説，美歐計劃取消對俄羅斯關鍵產品實行的最惠國待遇，讓俄商品出口面臨的關税預計從3%上升到20%甚至30%，制裁導致許多買家不敢訂購俄產品，銀行不願為俄商品貿易提供融資，俄農產品進入全球市場面臨諸多阻礙。
俄烏局勢惡化後，烏克蘭、俄羅斯、白俄羅斯、匈牙利、阿根廷、土耳其相繼出台糧食出口禁令。由於供應趨緊，全球糧價迅速升高：芝加哥期貨交易所小麥期貨價格今年漲幅一度超70%，創2008年3月以來新高；玉米、大豆期貨價格分別上漲30%、25%，分別是2013年、2012年以來的最高位……外溢效應正在不斷顯現。
聯合國糧農組織食品價格指數2022年2月以來顯著攀升。圖源：聯合國糧農組織官網
二
過去幾年，全球糧食安全本就面臨衝擊。去年聯合國的一份報告指出，受疫情和地區衝突影響，2020年全球有1.55億人面臨飢餓威脅，其中2/3饑民身處非洲，38個國家和地區的2800萬人面臨“緊急狀況”級別的突發性糧食不安全。聯合國糧農組織數據顯示，2021年，糧農組織食品價格指數同比上漲28.1%，穀物價格指數同比上漲27.2%，是2012年以來最高水平；2021年全球食品商品價格上浮了23.1%，達10年來的最高漲幅。
上海外國語大學中東研究所副教授趙軍認為，糧價上漲可能使中東更動盪。“冷戰結束後一直有個説法，一旦俄羅斯與西方發生衝突，後果是‘歐洲斷氣、中東斷糧’。”
為啥？因為中東、非洲多國依賴俄烏糧食供應。比如埃及，人口超1億，是世界上最大的小麥進口國，每年半數小麥需進口，其中80%來自俄烏。衝突發生後，《今日埃及》報道，埃及供應部長稱該國小麥儲備“僅能維持約4個月”。
聯合國貿發會議數據顯示，有25個非洲國家1/3以上小麥從俄烏進口，其中面臨極度貧困、暴力衝突的索馬里、也門、蘇丹、布隆迪等15個國家，進口占比超一半。
國際貨幣基金組織認為，物價飆漲可能會加劇中東、非洲一些國家的社會緊張局勢，尤其是那些社會安全網薄弱、就業機會較少、財政空間有限的國家。2011年，世界糧食價格指數達到137.6高位，憤怒的中東民眾因買不起麪包而走上街頭，引發地區持續動盪。今年1月，世界糧食價格指數已達135.7的高位。
據世界銀行統計，受疫情影響，全球有約1億人生活水平首次降至貧困線以下或返貧。世行對貧困的界定，是每天生活費不足1.9美元。雖然現在預測俄烏衝突的影響還為時過早，但全球貧困人口顯然將進一步上升。
新冠疫情造成的收入損失佔比（圖源：世界銀行官網）
三
有人問，除了俄烏，就沒有其他糧食出口國能補上缺口嗎？
聯合國的最新測算結果是，不確定。以小麥為例，全球超35%的人口以小麥為主糧，而世界上主要的小麥出口國中，加拿大庫存水平處在低位，美國、阿根廷和其他國家預計將努力確保本國小麥供應，出口受限，這進一步給全球供應增添了壓力。
3月，聯合國成立全球糧食、能源和金融危機應對小組。該小組提出的首批建議，是“敦促所有國家保持市場開放、取消不必要的出口限制”。另有外媒報道，在連續5次取得創紀錄收成後，印度擁有大量小麥庫存可供出口；澳大利亞今年收成也較好，但航運運力緊張，艙位提前好幾個月就已訂滿。
“這些趨勢固然令人擔憂，但現在不是恐慌的時候。”世界銀行常務副行長馮慧蘭説。她表示，世界三大主糧（大米、小麥和玉米）全球庫存仍處歷史高位，受俄烏衝突影響最大的商品小麥，其庫存大大高於2007-2008年糧食價格危機期間的水平。測算結果顯示，約3/4的俄烏供出口小麥在衝突爆發前已交貨。“我們能否成功地管控糧食價格波動並走出這場新的危機，取決於國家政策和全球合作。”馮慧蘭説。
不少人關心，中國糧食供應會不會受影響？清華大學國際生物經濟中心主任王宏廣認為，俄烏衝突會增加糧食進口費用，但無法動搖中國糧食安全。中國2021年人均糧食佔有量為483公斤，超過聯合國糧農組織人均400公斤的糧食安全線21％，“吃飽沒問題”。此外，中國已建成10億畝高標準農田，能夠保障6.8億噸的糧食產量。中國糧食安全雖面臨一些外部衝擊，但都在可控範圍內。
文/雲歌
（數據來源：聯合國、世界銀行、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等官網）
來源：俠客島微信公眾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