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觀察者網專欄作者 沙青青】
2022年7月10日,日本第26回參議院選舉正在進行投開票。只是,原本以為這會是又一屆波瀾不驚的選舉,但在前首相安倍晉三意外遇刺身亡的陰霾下,選舉本身以及選後事態變得詭譎起來。
現在,人們知道起風了,但不知風會往哪個方向吹。
7月9日,運送安倍遺體的靈車抵達其東京的住宅。圖自美聯社
唯一的懸念:支持修憲勢力能否過2/3
日本參議院的前身即戰前的所謂“貴族院”。1946年,隨着美國推動的“政治改革”,日本的“兩院制體系”得意保留,“貴族院”則被改造瞭如今的“參議院”。較之眾議員每屆4年的任期,參議員任期更長,每屆達6年之久。與隨時可解散的眾議院不同,參議院每屆任內不進行改選,每三年改選一半議席。
戰後日本歷任總理皆來自眾議院,而國會的議事規則也以眾議院優先為原則。例如眾議院通過的法案若在參議院被否決,那麼眾議院可以再次對該案進行表決,若有超過三分之二的出席議員贊成,法案便可直接通過。
目前日本參眾兩院的議席總數
今年的日本參議院選舉,各大政黨545名候選人將角逐125個參議院席位,其中74個席位是選區代表、50個為比例代表;此外今年還有一個補選議席,總計125個。候選人數量為27年多來最多的一次,其中女性候選人181人,約佔33%,亦為歷年來最高。
眾所周知,目前日本國內政治日趨右傾,自民黨一黨獨大、在野黨尤其是中左翼勢力式微的基本格局在中短期內難有改變。此次日本參議院選舉最值得觀察的點其實是自民黨以及支持修憲政黨勢力的議席,能否超過三分之二。根據目前日本憲法及相關法律的規定,若要實施修憲,需要國會眾參兩院各三分之二以上議員提出動議,並經全民公投半數以上同意方可通過。
在2019年參議院選舉中,儘管時任首相的安倍晉三當時取得所謂“國政選舉六連勝”,但未能維持參議院三分之二的優勢,使得當年的“修憲”企圖受到牽制。根據共同社在2022年6月18日對此次參議院候選人的調查,50.1%的候選人表示“傾向贊成修憲”、“反對修憲”者為46.6%。而此前幾年,日本社會的修憲意願的調查數據顯示,反對意見一般略超50%。
對於執政的自民黨-公明黨政權來説,若能在此次選舉中贏得56個議席,便能繼續在參議院維持過半優勢。儘管根據日本共同社6月底調查顯示,自民黨在比例選舉中的支持率不足30%,但在野黨也並未因此獲益。
有鑑於近年來參議院選舉的投票率有越來越低的趨勢——2016年投票率為54.70%,2019年僅為48.80%,創下新低,基層動員力更強的自民黨仍將維持絕對優勢。另據7月6日共同社最新發布的“輿論調查”顯示,自公兩黨有望在此參議院選舉中贏得超過60個席位。
而在野黨這邊,由於去年眾議院選舉中立憲民主黨、日本共產黨以及令和新選組等左翼勢力的“野黨共鬥”效果不彰。此次參議院選舉,各黨派又陷入各自為戰、彼此競爭的狀態。而立憲民主黨的選情則不容樂觀,議席有可能會少於改選前的23席,甚至有可能會低於20席。日共則力保現有的6個改選席位,令和新選組預計能獲得3個席位。
與之相對,雖同為在野黨,但政治立場比自民黨更激情的右翼政黨維新會則可能挾去年眾議院選舉的“躍進勢頭”,有望在參議院同樣獲得議席增長,並對立憲民主黨形成夾擊。
在修憲議題或所謂“國防議題”上,維新會與自民黨主流持一致立場,積極主張修憲並給予自衞隊憲法地位,甚至主張所謂“對敵基地的主動攻擊權”。若維新會大幅增長,那麼自民黨以及支持修憲政黨勢力的議席就有望再次突破三分之二。
日本各主流媒體對於參議院選舉結果的預測
儘管“修憲”與否是決定國家走向的重大抉擇,但對絕大部分日本普通選民來説,可能更關心眼下飛漲的物價和經濟民生。稍早前,針對日文推特的分析顯示,熱搜第一名的話題是“消費税”,第二名是“漲價、漲薪”,第三位則是宏觀意義上的“經濟”,有關“新冠疫情”的內容在參議院選舉的相關推特熱搜中僅排第四位。相較之下,在2021年的眾議院選舉中“新冠疫情”則是排名第一的。根據《日本經濟新聞》的選前調查,受訪選民最關心的議題依次為:景氣恢復;年金、醫療、照護;安全保障及外交等。
《日本經濟新聞》的選前調查
在選前多場公開辯論、政見發表會上,圍繞日元極速貶值、物價飛漲以及電力短缺等一系列話題時,在野黨曾努力展現出一些難得的戰鬥力,立憲民主黨黨首泉健太就把這一輪通貨膨脹稱為“岸田通脹”。而岸田文雄則一如他的很多西方同僚一樣,將責任一股腦兒全部推給“俄烏戰爭”。
攪亂一潭死水
外界對於週日參議院選舉的投開票結果預測都認為,自民黨將繼續維持較為穩定的執政狀態,而就在野勢力來説,本來也不對參議院席次增長抱有過高預期。本次選舉唯一的懸念,就是上文提到的支持修憲的勢力能否突破2/3這一門檻。
然而,前首相安倍晉三遇刺身亡事件,突然將這潭死水攪渾了,其產生的漣漪甚至可能會在相當長時間內影響日本的政治和社會。
本世紀以來,日本政治生活都比較平穩,鮮有類似暴力事件發生,選舉議程也相對波瀾不驚。除了2009年出現政權交替、民主黨主導的聯合政權上台之外,日本政壇幾乎沒有發生令人震驚的事情。
但安倍遇刺這一突發性事件,可能映射出來的是日本國內社會民意極化的現象。雖然日本社會表面看似平靜,但它的部分民意結構、社會情緒確實在起變化,極化趨勢無論左右都有所體現。
根據日本警方透露信息來看,兇手山上徹也曾在海上自衞隊服役三年,在其供述的動機中拼湊出與某宗教團體相關的事蹟;海自服役的經歷可能讓他能熟練地改造操作武器,至於是否有更深層次的聯繫,目前暫不得知。當然,由於兇手的這一背景,日本防衞省緊急發表聲明,稱正在做內部相關調查。
基於上述公開信息以及過往的事例來看,山上徹也對安倍的行刺到底是一種基於意識形態的帶有政治目的行動,還是純粹的個人恩怨,或者其本人精神狀態存在問題,此類可能性暫時都無法排除。
日本歷史上確實有政治暗殺傳統,但主要集中發生在戰前,戰後還是比較少見的。稍稍回顧一下,最近的一起針對政治人物的刺殺事件是2007年山口組的黑道人士暗殺長崎市長伊藤一長,當時也是使用槍支致人死亡。2007年的暗殺事件在日本引發很大震動,而且很巧合的是當時的首相正是安倍晉三,這是在其第一次首相任內。當時,安倍還公開表態要懲辦兇手、追尋真相。
再要往前推,其實就是安倍晉三的外祖父岸信介遇刺事件,雖然被兇手捅了一刀,但躲過一劫。事後發現,行刺兇手是比岸信介更極端的右翼民粹分子。當時日本社會正處於安保鬥爭風起雲湧之時,而岸信介又是安保鬥爭的矛頭所在,其本人在國內也不招人待見,於是政權就到此終結,接替上台的便是池田勇人政權。
此外,差不多時候,還發生了針對社會黨黨首淺沼稻次郎的行刺事件。但這些政治暗哨事件都發生在上世紀五六十年代,時間上距離現在也比較遠了。
不過值得提一點的有意思的巧合是,在國內大眾熟悉的日本知名政治事件“二二六政變”之前,曾發生過另一起重大事件,即“5·15事件”,當時日本國內的一幫法西斯青年軍官行刺首相兼外務大臣犬養毅。而巧合的是,今年正是“5·15事件”90週年,事變主謀也是出身海軍青年軍官;聯想到眼下這起突發事件,似乎有些“歷史的押韻”的味道在裏面了。
大阪朝日新聞報道“5·15事件”
再者,從安倍遇刺現場來看,可能國內民眾會比較吃驚,作為前國家領導人、現日本最大政治派閥領袖,其日常安保力度顯然有些不足。事實上,這在日本是常態。去過日本旅遊的人可能會在日本街頭碰到某些政客的活動,只要目睹過現場,就對出現今天這樣的暗殺暴力行動就不覺得奇怪。用我們的話來説,安保漏洞實在太多,幾乎是一種不設防的狀態。尤其跟美國這類國家相比,比如奧巴馬卸任後,作為前總統仍享受VIP級別的安保待遇;相較之下,日本首相退任後,就是一個普通的國會議員,鮮有特殊的安保措施。
這也説明這次刺殺事件中比較詭異的一點,根據目前公佈的消息,安倍前往奈良輔選的行程其實是前一天、也就是7日剛剛公佈的,相當於是臨時增加的行程。換句話説,兇手對刺殺安倍的準備時間並不長,甚至説可能並不是一個處心積慮、長期準備伺機而動的計劃。
在日本選舉季,一些前首相或前高官站在街頭路邊孤零零演講的場景是很常見的,日本民眾也見怪不怪。比如前首相菅直人,一個人站在車站前演講,最多有一個助手站在旁邊,路人走過甚至都不會理睬。再比如剛退任的前首相菅義偉,不久前在關西地區輔選,場面也沒有浩浩蕩蕩的安保人員。在日本國內,像這類政治選舉的輔選活動,屬於非國家事務行為,因此一般情況下不會清場。除非是作為首相出來,才可能有這類待遇,如果只是一般政黨領導人,參加輔選活動是沒有這種待遇的。
而且,正因為是選舉季,在這些場合,政治人物更希望展現出一副親民姿態,跟選民近距離親切握手、鞠躬感謝等行為就非常普遍。這其實也反映出日本政治文化的一個特點。
當然,這些因素可以解釋為什麼在外界看來如此粗糙的暗殺行動居然能成功,甚至兇手距離安倍本人咫尺之遠。
會不會推高投票率?
如果我們觀察最近二十年的日本社會,有一個明顯的感受是日本民眾長期對政治較為冷淡,割裂感很強;若跟近鄰韓國相比,這一差異就更明顯了。
從近幾屆參議院選舉情況來看,整體投票率不斷下降,上一次選舉也就是2019年的時候,投票率已跌破50%,這是非常低的參與率。換句話説,普通日本人對政治不敏感也不關心。
安倍遇刺正好發生在參議院選舉前兩天,事發後,日本總務省很快便做出響應,無計劃推遲週日的投開票,保持原來的狀態舉行選舉。
這一事件在一定程度上會讓選前的社會氣氛發生微妙轉變。有一種預期是,有可能推高參議院選舉的投票率,因為它可能會刺激部分日本國民對國政的關心熱情,甚至讓此次選票帶有某種應援票的意味。這是第一點可能的變化。
更何況,某些自民黨人士毫不意外地對此加以利用。例如,參議院議員候選人佐藤啓9日上午在自己推特寫道:“昨晚我親自到醫院向夫人(安倍昭惠)致上最深的慰問,克服所有悲傷繼續前進,我一定會贏得這場選舉,請賜給我一臂之力。” 為自己催票的意味濃厚。
截圖來自佐藤啓推特
第二,事發後在野勢力紛紛表態,從主要的反對黨立憲民主黨,到令和新選組、日本維新會等等,都一致譴責暴力、譴責兇手,大意是雖然政見不同,但對於這種暴力行為必須予以譴責。
其實,在野黨也很擔心這一事件究竟會帶來什麼樣的邊際效應。僅就選舉層面來看,本來今年的選舉態勢就不容樂觀,在野勢力不大有翻盤的可能性,可以説輸得很穩;但即便如此,如果此事再引發民眾對自民黨的同情票,情況就更不妙了,這是在野黨不樂見到的,所以目前態度都比較低調,希望事情能降温。也就是説,客觀上自民黨的選情可能會有一定程度的受益。
當然,更不能忽視的是,日本社會的反應,尤其是社交平台上,保守派、甚至極右翼勢力開始發聲了,還有針對兇手海自背景的諸多揣測等等。假如這個事件為右翼團體利用,成為壓制中左翼言論、為其自身政治目的正名,或是從輿論上刻意炒作,引導日本民眾往他們期待的方向理解,恐怕就是不太樂觀的發展趨勢了。所以,已有不少日本政論人士或相對中立的政治人物,表示出了這種擔心,呼籲媒體和民眾在信息有限的情況下不要輕易下判斷。
而且,可以預見,此後日本官方或媒體也會不斷釋出新消息,特別是關於兇手的人生經歷、家庭背景、是否與某些特定團體或機構有交集,這些消息還引發新一輪的發酵。
誰來填補權力真空?
安倍晉三在自民黨內扮演的角色和江湖地位,可以用一句話來概括:謝幕不下台。安倍第二任期內摘得日本戰後在位時間最長的首相這一“殊榮”後,雖然不久便從首相大位上下來了,但他並沒有從日本政壇消失,相反異常活躍。外界早有猜測,甚至不排除他內心仍有第三次上台的念想;畢竟與當下世界主要國家領導人相比,他年齡不算很大,不到70歲,客觀上也具備“再戰”的條件。
如稍稍回顧安倍下台近一年內的表現,不僅對自民黨內事務積極表態,也會活躍在海外的一些社會活動中、對區域問題大放厥詞。此外,他還毫不避諱地對現任岸田政權的一些施政問題,發表尖鋭議論。比如,當前日元貶值加通脹之下,經濟政策是否還要繼續量化寬鬆;不久前還“點評”了明年即將退休的日銀總裁黑田東彥,大意是在選下一任日銀總裁時一定要選一個靠譜一點的,言下之意也就是對黑田不滿。可見,安倍雖然身不在大位,但仍在自民黨內有較大發言權。
這與安倍在自民黨內的另一個身份有關,即自民黨內最大派系細田派(清和政策研究會)會長。2021年11月11日,安倍卸任首相後不久,就宣佈作為該派系領袖迴歸,參與政局和政策。顯然,安倍的目標是維持自身的政治影響力。
作為黨內最大派系領袖,事實上他也有能力變相地控制國會的某些議程和權力的風向,以此來牽制現任首相岸田文雄。從這個角度也可以佐證前面的一個猜測,即安倍仍覬覦首相大位。
可以説,現在自民黨內右翼保守勢力的共主是安倍,而不是現任首相岸田文雄。那麼問題來了,安倍死了之後誰來當這個共主,無疑會引發自民黨內部的權力紛爭,或是各大派閥的分配割據。而權力結構一旦進入重新調整期,又會打亂此前自民黨黨內已經形成的一些共識——目前黨內主要是兩位大佬,安倍和岸田,但未來這個共識會打亂,至於新一輪誰會起來誰又會下去,結果或好或壞,現在仍很難説。
當然,客觀上,這對岸田的長期執政及其在自民黨內的地位是有利的。實際上,早在去年的自民黨總裁選舉中,就能看到形勢的微妙。當時安倍雖然退居幕後,但為了牽制岸田文雄,他派出了自己的嫡系高市早苗(現任自民黨政調會會長),同時打壓另一位競爭者河野太郎;他當時甚至為此親自打電話施壓或拜訪,這足以見得背後的政治操弄和安倍的手腕。
但是,突如其來的刺殺事件,安倍的突然離世——尚未來得及做任何政治安排、也沒有培養起明確的政治接班人,無疑是在自民黨內留下一個權力真空。這個真空如何填補、如何被消化,是未來一段時間內值得關注的事件。
岸田文雄在個人社交賬號中發佈與安倍晉三年輕時的合影表示悼念
除了自民黨內部的不確定性之外,安倍這些年也身陷日本國內幾個重大爭議性案件或風波之中,如森友學園、加計學園、賞櫻會等貪腐罪案,而這些案件到現在為止其實也沒有完全了結,有些事件仍在被追究,媒體也不斷有新料抖出來,期間甚至還有因涉及安倍貪腐案件的公務員莫名其妙自殺等等。這一系列事件,到目前沒有確切結論。
從這個角度來説,安倍身上揹着很多劣跡和包袱,還有一些需要被追究的責任,但隨着他的離世,這些事情就很有可能被一筆勾銷,或是成了一筆爛賬。這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安倍遇刺身亡一事,如果其發酵方向如外界所擔心的那樣,被右翼勢力利用以達到他們的某些政治企圖,有可能會進一步催生自民黨以及相關政黨加速“向右轉”。
不過,就日本整個朝野板塊來看,不會有太大變化。因為當前在野勢力、尤其是中左翼勢力,本身就缺乏向心力,既沒有橫向之間的聯合,也沒有縱向之間的傳承,直接導致中左翼勢力在日本政壇的式微。比如,日本社民黨,如果這次參議院選舉中不能保住三個席次,連政黨存續都岌岌可危。
但這種狀態帶來的後果之一就是,國會重要議題會被右翼政黨所裹挾。在本次參議院選舉中,中左翼政黨能夠發起政治攻擊的點無非是物價和通脹問題,但在一些涉及安全保障的國防問題上、甚至包括修改憲法議題,他們的辯論底氣十分低下。比如在是否需要上調日本防衞預算的問題上,中左翼政黨只能不是不能討論,但現在要提到2%,幅度太大了;可見,他們的立場已經很軟弱了。
相較之下,反倒是那些被我們稱之為日本政壇“小右”的政黨會不會趁此進一步崛起,像前面提到的日本維新會,就是一個比自民黨還要保守的右翼政黨,安倍事件會不會對他們造成影響,很值得觀察。
這樣的猜測並非無跡可循,在去年的眾議院選舉中,日本維新會的席位增長是最大的,並因此一躍成為第三大在野黨。事實上,這次安倍前往奈良輔選,也就是近畿、關西一帶,某種程度上也反映出自民黨對日本維新會勢力的擔憂,雖然政治立場都是右,但也擔心自己的一些核心選民被分走。這一勢頭在關西、近畿地區特別明顯,像大阪、奈良、京都一帶,日本維新會的勢力發展非常迅速。由此再反過來看安倍遇刺,背後值得挖掘的東西就更多了。
2021年,日本舉行第49屆眾議院選舉,日本維新會共獲得41個席位,幾乎是改選前(11席)的4倍,躍居眾議院第三大黨。
社會上的風,往哪個方向吹?
目前安倍遇刺案件還在調查中,因為發生在奈良,所以我們現在看到的很多信息是奈良警方發佈的,但從事情重要性來講,主導權恐怕並不在奈良警方手中,比如是否會上升到警察廳這一層面,警視廳是否會派人蔘與等。
這裏有一個細節可以稍微科普一下,日本針對這類極端犯罪事件或是國內恐怖主義事件,真正的管制主體應該是日本公安警察;如果大家看過名偵探柯南的話,就是安室透所在的組織。其實,公安警察這個體系在日本國內也是非常尷尬的存在,二戰前有一個組織叫“特高科”,即特別高等警察,他們的主要職責就是鎮壓各種各樣的社會異己分子,這一組織到二戰結束後被解散了,但它的部分功能被日本公安警察所繼承下來了。所以,日本公安警察某種程度上也在發揮類似的功能,但從這個事件中也能發現其本身漏洞不少。
從這一點上衍伸開來,或許也會在一定程度上撼動或是促使社會反思相關政府組織的權力架構。有兩種可能的趨向,一是原先的這些政治保衞組織重新洗牌,涉及權力架構調整;二是加大日本國內的社會管制,比如對於他們所認為的極端羣體加強監視等等,比如醖釀出台一些涉及社會管制的新法案,其實這在安倍執政時期已經預演過一次,就是所謂的“共謀法”,那未來再次推出類似的或者加強版“共謀法”也不是不可能的。
當然最終還是要回歸到案子本身,也就是兇手到底是什麼背景、究竟是什麼性質的一次刺殺,如果只是一次“里根式”暗殺,那麼事情相對單純一些,可能主要是整個安保體制會出現變動,但如果兇手的個人經歷跟某些政治團體有瓜葛,那麼可能會讓事情變得複雜,甚至被不斷放大走向更為極端激進的方向,這是最令人擔憂之處。
總體而言,放到當下世界範圍內,這類事件可以被視為政治極化的產物。放眼歐美等西方國家的政治趨勢、社會民意,極端化似乎已經成為主要趨勢,其實日本也不例外。從政客到民間,互相攻擊性的言行舉止不斷上演,日漸激進。從這一大趨勢來看,安倍遇刺身亡對日本社會來説,恐怕是一個標誌性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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