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社會、經濟等的發展,中國人的平均身高增長並不意外。
根據國家衞健委此前發佈的《中國居民營養與慢性病狀況報告(2020年)》,如今,18~44歲的中國男性平均身高169.7公分,女性為158公分,較2015年的統計數據分別增加了1.2公分、0.8公分;6~17歲未成年男性和女性平均身高則分別增高了1.6公分、1公分。
這一數字聽起來並不驚人,但如果把時間拉得更長會如何呢?《柳葉刀》上一篇跨越了35年、200個國家和地區的統計研究給出了參考答案。
該研究顯示,雖然中國人的平均身高同西北歐和中歐等地區國家仍有不小差距,但自1985年到2019年,中國19歲男性的平均身高增長了超過8公分,增幅在全球位列第一;19歲女性的平均身高增幅則為6公分左右,位列第三。
也就是説,千禧年出生的男生和女生比上一代的平均身高要高8公分和6公分,這樣誇張的增幅僅用了不到兩代人的時間。
由此可見,在往往被視作與健康和發育結果高度相關的身高上,中國人近年來的狀況愈發喜人。那麼,一代更比一代高究竟從何而來?
持續增長的平均身高
為了探明全球青少年的身高到底呈現怎樣的走勢,來自英國理工學院等機構的研究者們從2181項基於人口的研究中找出關於身高的數據,這些數據覆蓋了200個國家和地區的6500萬人口。
研究者們依據自己的模型對這些數據進行了進一步的統計分析,從中估算了自1985年到2019年間全球5~19歲兒童和青少年的身高變化軌跡,以期尋找干預兒童青少年健康發展生長的更好方式。
從全球範圍來看,不同國家和地區的身高有很大差異。以2019年這一節點為例,19歲青少年平均身高最高的國家(如荷蘭、黑山、愛沙尼亞等)與最矮的國家(如老撾、危地馬拉等)之間的差距有20公分,甚至更大。
2019年,全球19歲男性平均身高為170.8公分,女性為158.6公分。其中,荷蘭19歲男性平均身高最高,達到了182.5公分;拉脱維亞女性平均身高最高,為170公分。
具體到中國,當年19歲男性和女性的平均身高分別為175.7公分、163.5公分,雖均高於全球平均水平,但與荷蘭、拉脱維亞的數據差距不小。
不過令人驚喜的是,在1985年,中國19歲男性的平均身高還只有167.6公分,女性也只有157.4公分。這意味着,當代青年人的個頭長勢頗為驚人。
根據統計,1985年~2019年,中國19歲男性平均身高增加了8.1公分,位列全球第一。在這35年中,全球的19歲男性和女性的平均身高增幅也不過2.8公分和2.1公分,中國的增幅明顯高於平均水平很多。
從身高值來看,如今中國19歲男性和女性的平均身高分別位列全球第65名和54名,較1985年分別提升了85個和75個名次。
這不禁令人好奇,到底是什麼讓中國人長得越來越高了。
驚人增幅的背後
目前,基因/遺傳是學界公認的身高最主要的影響因素,“大約佔全部因素的60%~80%”,澳大利亞科廷大學公共衞生博士、幼兒健康研究者陳小舒對中國新聞週刊表示。
不過前述研究者們在文章中提到,此前已有幾項研究發現,移民後代的身高通常會在幾代內趨於新國家的身高。這或許意味着,對個體來説,基因對身高的影響的確很大,但從人口水平上來説,基因的作用便打了折扣。
在這些研究者們看來,這些身高的變化差異是呈現代際變化特點的,或許與母親懷孕期間的暴露和經歷有關。
從國內相關權威統計數據來看,身高增長的代際積累更為直觀。
根據國家衞健委此前發佈的《報告》,如今,18~44歲的中國男性平均身高169.7公分,女性為158公分,較2015年的統計數據分別增加了1.2公分、0.8公分;6~17歲未成年男性和女性平均身高則分別增高了1.6公分、1公分。
國家體育總局發佈的《2010年國民體質檢測公報》中,不同年齡階段人羣平均身高的數據則更能直觀呈現出這種代際差異。
數據來源:《2010年國民體質檢測公報》
同時,青春期開始的年齡亦可能對身高產生影響。一些研究結果顯示,青春期開始年齡與最終身高之間存在負相關,即青春期開始得越早,最終身高越矮。
而這兩個原因,研究者們認為均是受到食物和營養的影響,包括能量平衡、營養物質的充足性和質量,特別是蛋白質、脂肪和微量元素。
這與陳小舒的觀點一致。“有一些後天因素獨立地影響着身高,目前已知最重要的是營養情況,均衡、合理的飲食搭配對孩子的成長將有很大幫助”,她告訴中國新聞週刊。
營養學家普遍認為,包括雞蛋、牛奶、紅肉、白肉等提供的蛋白質對身高發育有正面作用。美國一項針對105個國家男性身高的研究也曾發現,蛋白質攝入量與身高存在一定程度的正相關性。
圖源:《男性身高的主要相關因素:對 105 個國家的研究》
如果從這一點來看,中國農業、畜牧業等相關產業的發展,便也是影響身高的一個重大宏觀因素。
要知道,1978年糧食豐收,年產量也不過剛突破3億噸大關,人均產量為319公斤,而到了2020年全國糧食總產量近6.7億噸,人均糧食產量達到474公斤,早已超過了國際糧食安全標準線。
肉、蛋、奶、水產品這樣的高蛋白質品類,1980年全年攤到每個中國人頭上的也就14.9公斤、2.7公斤、3公斤、5.3公斤;作為參考,同年美國四類產品的人均消費量分別為108.7公斤、15.7公斤、239.1公斤、15.4公斤。而到了2020年,中國蛋、奶、水產品的人均消費量均較1980年翻了8倍左右,肉類也翻了將近4倍。
根據國家衞健委副主任李斌介紹,眼下中國營養不足及人羣微量營養素缺乏問題也正在持續改善。
“6歲以下兒童生長遲緩率降至了7%以下,低體重率降至5%以下;以貧血為例,本次監測的結果顯示,我國18歲及以上居民貧血率為8.7%,6-17歲兒童青少年貧血率為6.1%,孕婦貧血率為13.6%,與2015年發佈的結果相比均有顯著下降”,李斌在發佈會上介紹。
另外,隨着經濟發展,中國在水質、衞生設施、醫療水平等方面亦有較大提升,傳染性疾病的發生率得以逐步控制,甚至如瘧疾這樣的傳染病在中國已被消滅,同時疾病的治療率也得以提升。這些也對身高發育有積極意義。
警惕“營養過度”
不過值得注意的是,在為身高持續增長喜悦的同時,前述衞健委報告還給大眾提了個醒——警惕超重肥胖。
“我國成年居民超重肥胖超過50%,6~17歲的兒童青少年接近20%,6歲以下的兒童達到10%。所以可以用超重肥胖上升速度較快、流行水平較高、全人羣均受影響來描述當前人羣的超重肥胖形勢”,中國疾病預防控制中心營養學首席專家趙文華曾在發佈會上介紹。
上文中提到的《柳葉刀》研究也指出,中國5~19歲兒童青少年的體重指數(BMI)雖然處於適中水平,5歲兒童的平均BMI與世衞組織的參考中位數相近,但此後隨着孩子年齡的增長,這一數字已漸漸超過了世衞組織的參考中位數。
而超重肥胖,往往會加劇心血管疾病、糖尿病、癌症等慢性病發作的風險。
一位不願具名的營養學家表示,從過去的吃不飽,到現在中國人吃得已經“過好”了,“高油、高糖、高脂肪、高精製碳水、少蔬菜、少水果、少白肉的飲食結構並不合理,能量攝入過大,便會導致超重”。
“在外就餐的增多,讓我們無法辨別食物的營養構成,無疑也在增加肥胖的風險”,這位營養學家告訴中國新聞週刊。
陳小舒還表示,如今兒童青少年體育活動時長的減少,亦是導致肥胖的罪魁禍首,且對長個也不利。
那麼該如何既保證孩子們的身高發育,又能將體重控制在合理水平上呢?對此,多位兒科醫生給出的建議基本相同,即“均衡且充足的營養,適度運動,保證良好睡眠,保證疫苗按時接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