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文化】鍾志紅(綠寶杯入圍作品選推)/《竹韻聲聲》

竹韻聲聲

鍾志紅

請問，你們找哪個？哦，你問這兒是什麼地方？那就進屋來坐一會兒嘛，不用客氣。你們先坐到一會兒哈，先喝着一瓶礦泉水……你問咋有條件喝這水？這不天熱，泡茶喝更熱嘛。還有，在灶房頭為了燒一口水要燒柴禾，弄得一屋子灰塵，整得到處髒兮兮的，看到不舒服不説，如果風向不對，煙囱冒出的煙可得倒灌回來，屋子四周都是煙子，破壞外頭的環境不安逸，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房子燃火了，是吧？再説，農村現在日子好過了，誰也不缺這八角一塊錢……你請抽一顆煙，你不會抽？不會喲，我都聞到你身上的煙味了，嘿嘿，來一根嘛，莫嫌煙劣就是了。你説啥子？屋頭地板太乾淨了？怕煙灰落下去整髒了咋辦？嗨，沒有關係的，我去拿個煙灰缸來，倒點水進去，煙灰彈裏面就解決了，嘿嘿……

對了，你問這兒是啥子旅遊區？哪個旅遊區哦，就是山區的一些農村風景。這些年來，好多人來這兒，車子比前些年多多了。有來自北京的、上海的，天津的、武漢的、重慶的……特別在“五一”“十一”的節日期間，公路上的車更是數都數不過來，像附近城市的，開着摩托車來人也不少。他們大都是一家人、或夥起同事朋友來玩，或單位組織參觀訪問的。我與父母住在這裏，離公路近，所以像你們這樣走下車來，來家坐的人也不少。你想聽聽他們怎麼説的嗎？開車的師傅説，這兒的公路這些年好走多了，畢竟是山區，他們不是説公路彎道少了，坡坎少了，道路寬敞多了，黑黝黝的路面看起很安逸，視野也敞亮，一點灰塵還都吸不到，不像在城裏，車多路堵，噪音又大，每天回家摳鼻子都是一砣子灰，所以他們都喜歡開車跑山區的路；第一次來的人都説，沒想到一進入這兒地界，只覺得空氣突然新鮮了起來，覺得呼吸起來是那麼的清爽，這是生活在這裏的我，沒有那種對比自然是體會不到的了。他們還有的感受是，沿途都看到青翠的竹林，還有各類如林的樹木，就像在欣賞一幅美麗的山水畫，讓自己的眼睛不曉得往那兒看了——真的，我們這鄉村一點不比五星級景區差，哈哈。你們在車上所看到的農家屋房，都是紅磚白牆黃屋檐，就像呆在綠色的懷抱裏。我們住在這裏，哪兒是農村，簡直就是人間仙境。我也開玩笑地對不少外地客説，你們何不在這裏租間房子，夏可避暑，冬可躲涼？沒想到多這麼一句嘴，還真有人問我租房子、買房子，説幾年後退休了，與家人來這裏養老的。我回答他，你這是説笑話了，你們住在城裏的高樓大廈有多好，住電梯公寓都不用爬樓。可那人告訴我，看到你一家沒有幾口人，住這麼寬敞的房子多浪費，不如賣幾間出來或出租來賺錢。人家就是想生活在沒有空氣污染、嗓音污染、水質污染的地方，清靜就是一種快樂。我見他確實認真，也只能保證等我父母親回來，問問他們有沒有這方面的打算？那人走的時候，不忘叮囑我，拜託我順便打聽下，周圍的鄉親有沒有出售房子的，如果有這方面的信息，請及時跟他聯繫。你看我這是扯遠了，一説起頭就沒個完。

你問我今年多大年齡了？我今年27歲，你叫我小趙，成家還沒兩年，這不愛人帶着兩歲的小孩在裏屋休息呢。你問我過去的家庭情況？是這樣，父親在鄉鎮裏工作，我還有一個兄弟，從小我們一家人就生活在這裏。記得在5歲左右的年齡，我開始記事時，全家4口人居住在40來平方米的草房裏。那時候，農村經濟落後，像我們山區，可耕地面積太少，地裏種的一些莊稼，一年也收成不了幾個錢，只能維持基本的生活，大都數人家還達不到這個標準。除此，每家每户養有狗看家護院，也多少養有生豬、雞鴨什麼的，以此換些買油鹽的錢。一句話這麼説吧，我們家裏家外都髒得很，處處不是聞着牲畜的糞便味，就是看到柴火煙霧景象，一到了夏天，茅廁裏的蛆蟲一堆一堆的，比沙荒地上的螞蟻還多，成羣的蒼蠅更是我每天不得不面對的動物。特別是，每個角落裏佈滿了蚊子，不説晚上咬人咬得根本睡不好瞌睡，就是在大白天的，它們也囂張得不得了，彷彿跟蒼蠅比誰的隊伍更壯大似的。打個比方説吧，我現在想起來，覺得當年生活在豬圈裏……到了1989年，我們家修起了小青瓦房，生活環境有所改變，但也變化不大。你想想是不是這個道理。單就説煮飯燒水得要有燃料吧，可那時在我們農村，燃料不還是苞谷杆、稻穀草嗎？可燒這些，用一大堆還燒不開一小鍋水，不熬灶火不説，儲備上也是有時效性和季節性的。所以，我們這裏的人，大都是去山上坡地處刨樹根、折樹枝，有時甚至樹苗也不放過，為了吃飯也沒有辦法。這樣以來，不少的樹木在家家户户的火灶裏變成了碳沫，再説樹子肯長，速度也超不過對它的消耗。所以，那個時候，人們對環境的破壞太嚴重了，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再後來，隨着國家實施“退耕還林”政策，許多山區開始落實。我也從在鄉鎮工作的父親嘴裏得知，為了良好的生態環境，探索一條符合山區實際的生態經濟強縣建設新路，縣裏下了決心，抓好新農村建設與生態家園、生態村創建，徹底改變農村的面貌。從此，在我們這裏，農户開始改廚、改廁、改水、植樹、建花園、建沼氣池等，經過這麼些年的努力，村容村貌有了很大的改變，環境有了很大的改觀，也就是你們今天所看到的景象。像我們家現在居住的200多平方米的房子，是去年在原有基礎上修繕的，不少的外觀改建材料都由政府支持，紅瓦是政府提供，、濕地池、沼氣池也是政府給修的，自己家也掏出10多萬元錢來，把內室裝飾一新，連廚房都用上了像賓館餐廳一樣的隔屏，當然漂亮了。如今，我們相鄰的三五户農家的生活污水、人畜糞便等，都流入一個地方池，經濕地池處理乾淨了，再經過雨水溝排放；還有，每家每户都安裝上了自來水管，生活用水也不再爬坡上坎，來回十多分鐘地去井裏挑了；有些人家，還安裝起了“太陽能”，既生活方便，又環保健康……

你説看到院壩頭的花木漂亮？我們這裏家家都養有花草的，像我家裏養的這二三十個品種算少的，我也只是認得到其中的什麼桂花、茶花、海棠、雙色茉莉，其它還認不到。種些花當然好了，自己的生活家園，總不能屋裏裝飾得精緻、佈置得華麗，走出門去，沒有個花花綠綠的，怎麼相稱呢？你説屋外牆上瓷磚上的壁畫好看？是吧。左邊是一幅《竹韻》，右邊是一幅《水井印象》，就是我們村的真實變化，這些畫都是縣裏請名畫家畫上去的，隨你怎麼擦都擦不掉。你説在其它地方的農村沒看到這些？這我倒是不清楚，不過我在一些大城裏打工時，的確都少有看到把畫畫在外牆上，來美化整個房屋的，哈哈。

你問我對以後的生活有什麼願望？我當然希望自己的家園越來越漂亮！像我們這些農村的孩子，書沒讀上多少，在家務農可耕地又少，何談養老婆孩子成家業？我曾經也是跟村裏的人去打工，那種辛酸苦辣的滋味可不是一句兩句話説得明白。現在好了，自家的土地基本都種上了竹子，有傳統的茨竹，也有新品種、產量高的竹子，平時只需要簡單的管理，比種農物輕鬆多了。竹子收成期到了，自然有人來收購，加上政府補貼，效益比種農物好。所以，我不打算再外出務工了，還是與愛人孩子在家。跟着父母一起生活的日子，才是天倫之樂對吧？

你們不再坐會兒？還有事情？哦哦，那我也不留你們了。説那裏去了，農村人客套不來。啥子耽誤我嘛，是我耽誤了你們的工作了。我説得不好，你們還可以去其它人户走走。下次再來我們農村旅行，一定到家裏多坐會哈……

你們慢走，慢走。好，好，再見再見！

作者簡介

鍾志紅，籍貫四川，出生於上世紀六十年代中期。1985年以來，先後在數百家國內外報刊發表小説、報告文學、散文、詩歌、雜文等千餘篇，百萬餘字，獲各獎項百餘件（次）。

秦川文化

來源於網絡，若有侵權請主動聯繫我們。

《秦川文化》招募簽約作家

特邀顧問：周明

顧問：任法融 葉廣芩 朱文傑 吳克敬 陳長吟

何丹萌 孫見喜 李彬 史飛翔

文學策劃：劉慧

書畫策劃：蕭虎章

主編：舒優良

副主編：王天周 魏志祥 萬毅 惠智勇

執行主編：肖春茂 宋一凡

編委：張正陽李亞紅王冬雨 顏世玉 董劉洋楊園園

無論是風裏，還是在雨裏，我都在這裏守候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