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韻聲聲
鍾志紅
請問，你們找哪個？哦，你問這兒是什麼地方？那就進屋來坐一會兒嘛，不用客氣。你們先坐到一會兒哈，先喝着一瓶礦泉水……你問咋有條件喝這水？這不天熱，泡茶喝更熱嘛。還有，在灶房頭為了燒一口水要燒柴禾，弄得一屋子灰塵，整得到處髒兮兮的，看到不舒服不説，如果風向不對，煙囱冒出的煙可得倒灌回來，屋子四周都是煙子，破壞外頭的環境不安逸，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房子燃火了，是吧？再説，農村現在日子好過了，誰也不缺這八角一塊錢……你請抽一顆煙，你不會抽？不會喲，我都聞到你身上的煙味了，嘿嘿，來一根嘛，莫嫌煙劣就是了。你説啥子？屋頭地板太乾淨了？怕煙灰落下去整髒了咋辦？嗨，沒有關係的，我去拿個煙灰缸來，倒點水進去，煙灰彈裏面就解決了，嘿嘿……
你問我今年多大年齡了？我今年27歲，你叫我小趙，成家還沒兩年，這不愛人帶着兩歲的小孩在裏屋休息呢。你問我過去的家庭情況？是這樣，父親在鄉鎮裏工作，我還有一個兄弟，從小我們一家人就生活在這裏。記得在5歲左右的年齡，我開始記事時，全家4口人居住在40來平方米的草房裏。那時候，農村經濟落後，像我們山區，可耕地面積太少，地裏種的一些莊稼，一年也收成不了幾個錢，只能維持基本的生活，大都數人家還達不到這個標準。除此，每家每户養有狗看家護院，也多少養有生豬、雞鴨什麼的，以此換些買油鹽的錢。一句話這麼説吧，我們家裏家外都髒得很，處處不是聞着牲畜的糞便味，就是看到柴火煙霧景象，一到了夏天，茅廁裏的蛆蟲一堆一堆的，比沙荒地上的螞蟻還多，成羣的蒼蠅更是我每天不得不面對的動物。特別是，每個角落裏佈滿了蚊子，不説晚上咬人咬得根本睡不好瞌睡，就是在大白天的，它們也囂張得不得了，彷彿跟蒼蠅比誰的隊伍更壯大似的。打個比方説吧，我現在想起來，覺得當年生活在豬圈裏……到了1989年，我們家修起了小青瓦房，生活環境有所改變，但也變化不大。你想想是不是這個道理。單就説煮飯燒水得要有燃料吧，可那時在我們農村，燃料不還是苞谷杆、稻穀草嗎？可燒這些，用一大堆還燒不開一小鍋水，不熬灶火不説，儲備上也是有時效性和季節性的。所以，我們這裏的人，大都是去山上坡地處刨樹根、折樹枝，有時甚至樹苗也不放過，為了吃飯也沒有辦法。這樣以來，不少的樹木在家家户户的火灶裏變成了碳沫，再説樹子肯長，速度也超不過對它的消耗。所以，那個時候，人們對環境的破壞太嚴重了，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你説看到院壩頭的花木漂亮？我們這裏家家都養有花草的，像我家裏養的這二三十個品種算少的，我也只是認得到其中的什麼桂花、茶花、海棠、雙色茉莉，其它還認不到。種些花當然好了，自己的生活家園，總不能屋裏裝飾得精緻、佈置得華麗，走出門去，沒有個花花綠綠的，怎麼相稱呢？你説屋外牆上瓷磚上的壁畫好看？是吧。左邊是一幅《竹韻》，右邊是一幅《水井印象》，就是我們村的真實變化，這些畫都是縣裏請名畫家畫上去的，隨你怎麼擦都擦不掉。你説在其它地方的農村沒看到這些？這我倒是不清楚，不過我在一些大城裏打工時，的確都少有看到把畫畫在外牆上，來美化整個房屋的，哈哈。
你們不再坐會兒？還有事情？哦哦，那我也不留你們了。説那裏去了，農村人客套不來。啥子耽誤我嘛，是我耽誤了你們的工作了。我説得不好，你們還可以去其它人户走走。下次再來我們農村旅行，一定到家裏多坐會哈……
你們慢走，慢走。好，好，再見再見！
作者簡介
鍾志紅，籍貫四川，出生於上世紀六十年代中期。1985年以來，先後在數百家國內外報刊發表小説、報告文學、散文、詩歌、雜文等千餘篇，百萬餘字，獲各獎項百餘件（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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