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説,丈夫因為孩子的病情,幾近撐不住,而公婆又年齡大,家庭如此大變故,不忍他們去扛。她這樣做,是最好的選擇。一名弱女子,為何能下如此大決心?一個後媽,為何又對繼子如此之好?2018年4月22日,記者趕去醫院,還原了故事原委。
噩耗
活蹦亂跳的陽光少年,突患白血病
鄭州市鄭大一附院10號病房樓的9樓,是兒科三病區。這裏,有很多患有白血病的孩子。
55號病牀上,正躺着來自南陽南召的明明。明明和父親尚玉柱長得很像,一雙大眼睛,很帥氣的一個陽光小男孩。看叔叔阿姨前來,懂事的他慌忙起身。
提及孫子,坐在一旁的奶奶屈桂敏泣不成聲:“孫子每天都給我説,奶奶,我想回去上學。想俺老師和同學了。”
尚玉柱説,今年過完春節,發現孩子瘦得很快,臉色發黃。後來牙齦腫脹,每次刷牙都流血。2018年3月27日,南召縣醫院檢查結果出來,醫生會診後,告訴他孩子可能得了白血病,建議到鄭州去複查治療。當天,他便和妻子帶着孩子趕到鄭大一附院。住院三天後,進一步檢查結果確診為急性髓系白血病(AML-3B)。
“這是不幸中的萬幸。”明明的主治醫生説,通俗地講,孩子患的是M3型白血病,這種病臨牀治癒率很高。醫院有比較成熟的治療方案,通過化療完全能治癒。但在化療的第一個月,會讓孩子失去抵抗力,可能會出現感染、內出血情況。
22日,明明的主治醫生遊紅亮介紹,孩子處於第一個化療週期,總共需要28天,目前療程已過半。如果一期化療順利,後期治癒率很高且不用換骨髓。費用方面,遊醫生説,前期治療費用不算太高,但整個治療下來十幾萬二十幾萬甚至更多。
明明的老家在南召縣皇路店鎮黃寨村,現在住的是幾間建成多年的平房。父母都是老實巴交的種地農民,沒有啥收入來源。萬少華原來在超市工作,而現在的情況也不允許上班。家裏東拼西湊的幾萬元,早已花光。
據黃寨村村幹部説,尚玉柱家原來不屬於貧困户,因此目前不能享受先住院後付費政策。村裏目前正在為其辦理低保。
不過,令尚玉柱一家感到温暖的是,親戚經水滴籌發起的社會愛心捐助,短短近20天的時間,已經籌集到了7.1萬元。“每一個認識的不認識的,人家的捐款我都記在了本上,日後自己有能力了一定償還。”尚玉柱説。
取捨
為救繼子,她曾決心忍痛放棄腹中胎兒
明明是尚玉柱前妻所生。萬少華回憶,她剛嫁進來時,明明只有4歲多。她想着,反正年輕,先不急着要孩子,多給孩子接觸,培養感情。因為丈夫比較嚴厲,而她則很温和,加上這幾年與孩子培養起來了感情,明明有啥心事,更願意給她敞開心扉,而並非去找親爸。正是這樣的母子感情,當得知兒子這一噩耗時,她感覺天都快要塌了。
本來丈夫是帶她去醫院孕檢的,兒子只是牙齦出血、感冒,想着沒事,順便檢查一下。但當兒子檢查結果出來後,還沒開始孕檢的她,當即催丈夫回家收拾東西,往鄭州趕。孩子所入住的兒科病區,人多且空間環境對孕婦不利。醫生多次催逼,才將她“趕走”。抹着眼淚回老家的她,仍放不下兒子,每天必須給兒子打一個電話或者微信視頻一次。
“鄭州下雨沒”“今天吃的啥飯”“鼻子今天又流血沒”“天涼窗户別開太大不然容易感冒,飯涼了就別吃了,鼻子別很揉不好,天干多喝茶”……4月22日上午,在病房,萬少華和兒子微信視頻時,不停地叮囑兒子,每天如此,從未間斷。
“從鄭州回家後,媳婦給我打電話説,無論砸鍋賣鐵也要救兒子。”尚玉柱説,為救孩子,妻子回到家就問孃家借錢。因為出嫁時,孃家反對女兒嫁給一個離過婚還帶小孩的男人,所以關係鬧得很僵。錢沒借到,還聽到了很多冷嘲熱諷。尚玉柱因為四處忙着籌錢為孩子治病,直到4月19日,他突然接到家裏電話,才知道妻子去了醫院要打胎。他連忙打電話回去。在丈夫和親人的強烈勸阻和制止下,本已去了醫院準備打胎的她,放棄“傻念頭”。
“當時就是這麼想的。我和丈夫都30歲出頭,還年輕。等兒子的病治好了,再要也不遲。頂多我受點罪怕啥。”萬少華説。
“我當時在病房裏大哭。”尚玉柱説,兩個孩子都是骨肉,既想救兒子,又想保胎兒,他實在是力不從心。現在,萬少華的婆婆和丈夫在醫院陪着兒子,公公外出打工掙錢,她一個人挺着肚子在家帶着個一歲多的孩子。家裏和醫院,尚玉柱都不放心。
傳遞愛
母親和繼父的愛,讓她學會了如何去愛別人
雖非親生兒子,但萬少華對明明視如己出,婚後一直精心照料,明明也一直管她叫“媽”,這樣的母子感情,在農村並不多見。4月22日,當大河報·大河報客户端記者與遠在南陽老家的她連線後,便明白了一切。
萬少華自幼生父去世,一直跟母親生活。她隱約記得,小學二年級時,後爸參與到了她們的生活。剛開始,萬少華對繼父非常牴觸。但因為繼父對她和母親很好,慢慢她就接受了繼父的父愛。母親為了給她更好的愛,後來一直也沒再要孩子,而繼父給予的愛與親生父親也沒兩樣。
“我對孩子好,是應該的。無論孩子是否接受我,將來是否會回報,我都不會計較,等他長大了,相信他會懂得。”萬少華説,兒子沒生病前,娘倆天天守在一起,也不覺得啥,倒是現在,有時視頻兒子還給她説,讓她吃好一點,有時會問弟弟乖不乖,爺爺外出打工幹活別累着等。這些話,她聽着,感動得直掉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