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河下梢天津衞,三道浮橋兩道關,津門自古多奇事,俗世奇人不一般!
話説清末光緒年間,津門侯家後有個十四歲的剃頭匠,人稱“小房老”。這小夥長得賊漂亮,皮膚白皙、濃眉大眼、看上去不像街頭撂挑子的剃頭匠,倒像個文弱書生。
侯家後一帶的混混兒,見他長得俊,見面就調戲他,揚言要抓他到鍋伙,給混混們當小相公。小房老儘管羸弱,卻極具男子氣概,每回混混兒對他出言不遜、動手動腳,他便破口大罵,以死相抗。久而久之,混混們也就不再找他麻煩。
小房老十一歲那年,拉膠皮(洋車)的父親因為跟人因車費而叫板,被人攮了三刀,當街死於非命。自此,小房老跟母親相依為命。他娘姓甄,人稱甄氏。這個甄氏卻一點都不守貞潔,年紀輕輕死了爺們兒,蹭炕沿兒偷藏擀麪杖,別提多難受。趕巧有個諢號“鬼見愁”的混混楊七看上了她,自此天雷勾地火,倆人也不避諱旁人,住到一塊兒了。
楊七這人不好惹,他乃是關下鍋伙的混混寨主爺,這類人在天津人的口中,稱之為“大耍兒”。關下鍋伙裏面,有大小混混兒一百多號,平日還有些“臭狗食”、“小狗爛兒”一門心思往鍋伙裏面扎,他這鍋伙也算得上大鍋伙。
楊七自打跟小房老的娘好上之後,關下鍋伙裏面的混混兒便時常光顧小房老的剃頭生意。混混兒的嘴跟他們的性情一樣,直來直去,口無遮攔,當着小房老的面,説楊七跟他娘之間的“好事”。小房老不能忍,直陳曰:“吾不殺楊七,非丈夫也!”
一日,楊七與其母在房中嬉戲,益笑其妄,小房老聽在耳中,不由得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跑到自己房中,取出一柄利刃,本想衝到屋中跟楊七拼命。但礙於母親顏面,因此隱忍不發,等到清晨楊七離開後,悄悄跟隨楊七身後,快要到關下鍋伙時,飛身上前,朝着楊七腰間猛刺。
楊七久經江湖,練就耳聽八方的本事,驚覺背後惡風不善,緊忙閃身躲避。並大喊大叫,招來鍋伙中的混混兒。混混兒傢伙事兒不離手,褲管藏攮子,袖口藏斧把,一見寨主遭人行刺,紛紛上前圍住小房老。楊七哈哈大笑,眾混混兒一見是弱不禁風的小房老也都哈哈大笑。
小房老痛罵不止,持刀上前欲再刺楊七。楊七再次閃過,眾混混兒對着小房老亂扎亂捅,頃刻之間,小房老便身中四十餘刀。
小房老渾身血污,倒地不起,仍怒目而視,罵不絕口。楊七見他小小年紀,卻也是一條好漢,遂讓手下住手,帶人回鍋夥,將小房老晾在原地。有好心人於心不忍,將小房老揹回家中。小房老卻不肯罷休,爬到門前,求人將其揹回關下鍋伙。有人敬他是條好漢,將其背到關下鍋伙外,小房老卧在地上,大罵楊七上至八輩祖宗,下至兒孫五服。
楊七盛怒,命混混兒出去教訓這個狂妄小子。混混兒朝着罵不絕口的小房老又打又剁,使其身上傷口達百餘處之多。小房老奄奄一息,始終沒有一句呻吟,怒目圓睜,不肯作罷。津門父老拍手叫絕,關下鍋伙的混混兒羞愧不已。
侯家後的女混混兒侯四奶奶聽聞小房老的壯舉,於是讓侯家後鍋伙把小房老收為二寨主,津門各界紳董讚揚其美名,每日送銅錢兩千。
鬼見愁楊七的名聲臭遍津門,他畏懼小房老,自此再不敢登門。沒多久,關下鍋伙被侯家後鍋伙“拔了旗兒”,楊七遠離津門不知去向。
好了,陋文一篇,就此打住。這一段是發生在清光緒年間的真實故事,民初之時,三不管的藝人將其改成段子在茶館播講,名為“小房老大鬧關下”。筆者(大獅)小時候就聽過這段書,近來想起,又聽長輩敍述一遍,這才寫出這篇文章。喜歡聽“大獅”講古的朋友,煩請關注,這樣就可以每天看大獅的文章了。